《地久天长》:一首女性自我意识的悲歌?

《地久天长》:一首女性自我意识的悲歌?


今年的金鸡奖颁奖典礼上,中国电影《地久天长》主演王景春和咏梅分别获得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女演员,该片也获得了观众极大的关注。在电影中,有两个女性人物形象最让人印象深刻。


咏梅饰演的王丽云在南方日夜劳作,艾莉娅饰演的李海燕在脑溢血后依旧喜滋滋地为怀孕的儿媳妇做饭。这些在他们看来的所有快乐,都是建立在家庭的快乐之上。


《地久天长》:一首女性自我意识的悲歌?

(图片来源于网络)

王丽云和艾莉娅无疑就是典型的“悲情”女性群像,她们是一个家庭的附属品,所有的快乐皆源自于同家庭命运的捆绑,丧失自我意识。而在中国封建文化是以男性主外,女性依附于男性,服从于家庭,就是对女性人格理想和人伦价值的最高体现。如果没有了家庭,就如同失水的鱼一般,拼命挣扎,急躁难堪...

她们的自我意识是压抑的,甚至被抹杀的。


据调查,中国是全世界夫妻异地率最高的国家之一。新时代的女性如何在守护幸福家庭的大环境下寻找出自身的价值,一直是一个社会问题。


在我们调研的对象中,很多在工厂里打工的80后90后女性,由于经济压力和周边环境的影响,大部分人选择从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外出打工了。据统计,2018年农民工初中文化程度占到总人数的55.8%,“不上学,就早点结婚”也是她们大多数人的必经之路。在结婚后她们既要肩负起在外挣钱的责任,又要承担赡养父母,照顾好小孩的整个家庭的责任。这无疑对她们是苛刻和残忍的。


一个家庭的组成,不论是传统观念的“男主外,女主内”,还是新时代女性可以赚钱养家,由丈夫来照顾家庭,都是讲究夫妻双方的配合及分工的,只要在这个家庭中各司其职,相互理解扶持,这个家就能和睦长久。


而在我们接触调研的女性中,她们大部分接受了传统的观念,认为女性与生俱来的责任就是依附于整个家庭,接受社会为她们设定的位置,但同时因为长期外出打工,无法做到赡养老人,教育子女的责任和义务,于是“自我”和“家庭”的天秤就此失衡。

而在守护整个家庭的过程中,她们所面临的夫妻感情问题也更加严重。在艰辛的生活重任下,是否能够还寻找到自我的价值?生活的不幸究竟源于何处?她们又该从哪里寻找答案呢?



长期分居 情感不合

“我结了婚,却还过着单身的生活”

清晨天边刚刚泛白,李丽便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匆匆洗漱后,仓促地吃个早餐便要赶往工作地点。李丽是一家工厂流水线上的操作工,日日与嘈杂的机器为伍,工作从早上6点天还未亮起床,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一点左右。

初中毕业后,便离乡打工,贫寒的家境和生活的压力逼迫她不得不在外漂泊打拼。

而工厂里压抑的环境却比生活中的压力更让人锥心。

母亲生病住院,面对巨额的医药费,她因为没有钱而痛苦地放弃治疗。孩子成长路上陪伴的缺失也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而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厂里很多老员工陆续被辞退,李丽又开始担忧日后自己将何去何从。

“很多时候在厂里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忍受,和老公说也没用,他工作很忙顾不上我”

“有时候我们好几天都不打一个电话”

结婚后,李丽需要承担的压力和责任比婚前更多,包括赡养双方父母的压力,子女教育的压力。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凭空添了很多事情,可是却常常一个人。

婚姻似乎更像是一个枷锁,让她喘不过气。她体会不到自己丈夫给予的安全感和家庭感。没有了亲密的陪伴,仅有的承诺和责任不堪一击,“爱情”的三脚架摇摇欲坠。

每年仅有的一两次家人团圆,换来的不是重聚的喜悦,而是由于各种生活琐事无休止的争吵。

李丽很无助,她深深地感觉自己是个孤独的个体。

长夜漫漫,无人倾诉。她曾经在多少个日夜失眠,又多少次被噩梦惊醒,在每个寒冷凄清的雨夜,独自一人静守一份彷徨,一缕落寞,任泪水打湿枕巾,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

其实她也奢求,在她脆弱的时候,有一双温暖的手,一个亲密拥抱。

由于丈夫的异地,夫妻之间缺少情感的交流,她只能自己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而现阶段能给自己安全感的,无非就是自己努力工作,看着银行卡里的金额日益变大。


而未来夫妻两人又该走向何处,李丽摇摇头,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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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观不一致



什么是价值观不一致?

林徽因,民国时期一代才女。梁思成,中国著名的建筑学大师。

充满才气的林徽因和沉稳的梁思成虽然彼此欣赏,但终究诉求不和,所以婚后也是矛盾不断。

1927年,林徽因在给胡适的一封信里这样写道:“请你告诉志摩我这三年来寂寞受够了,失望也遇多了。”

1924年,林徽因同梁思成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两人每天相依相伴。为何在给胡适的信里,却说自己三年里受够了寂寞与失望呢?

根据林徽因外甥女的描述,我们得知梁思成与林徽因在相处的过程中,由于双方对很多事情见解不同,所以造成了很多摩擦,吵架也是常有的事。当林徽因要梁思成陪她出去野炊时,梁思成却以要画图为理由拒绝。而在林徽因看来,这就似乎有点“不解风情”。

恋爱的过程是两个人磨合理解的过程,婚姻可以说是恋爱的产物,但婚姻却又不都是恋爱的产物。

王可今年29岁了。

她和自己的老公是家里相亲认识的,在短时间相处之后,便匆匆结婚了。

当被问到自己的老公当时是哪方面吸引她时,王可说,是在第二次见面的下雨天,他贴心地为王可披了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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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外套”便让王可判断这个男人是符合自己择偶标准的,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伴侣。

于是他们像完成任务一般见过几次面后便草草定下终身。

婚后两人由于工作,分居两地,没有感情基础,没有共同喜好,甚至就连共同好友也没有几个。

每天聊天的话题以孩子展开,以孩子收尾,彼此间的感情愈发惨淡。而之前贴心的丈夫也像变了个人一般,对王可的抱怨各种不耐烦。

一件衣服的感动换来了一场婚姻,短暂的接触就决定终身,注定带来的是价值观的不合。

很多外出劳务女性,由于家里条件不好,受传统思想的影响,父母会很早的催婚,觉得只要交谈几句,便可以相伴终身。价值观是婚姻的基础,尤其在劳务人员外出打工的艰辛环境下,共同的价值观能帮助夫妻相互扶持走下去。


只一味抱怨男性不求上进



张爱玲笔下的很多女主人公为了生存下去,依附于男权社会。她们大多数人心甘情愿皈依于婚姻家庭的附属品。


正如《茉莉香片》一文中对冯碧落形象的描述:“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无论是冯碧落还是《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烟鹂,她们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只能屈服于家族。时代的弄潮下,她们真的就如“绣在屏风上的鸟”,丧失了自我意识,是一种在传统社会中,女性“无我”意识的悲哀 。


胡玉芬的丈夫整日酗酒,在车间里撒泼耍赖,和别的工人打骂吵架,去游戏厅赌博玩乐。胡玉芬总是对这个男人抱有一丝丝期望,盼着他能改变,盼着他能转型。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他不但没变好,反而变本加厉。于是,胡玉芬只能忍耐着,盼望着丈夫有“改邪归正”的一天。

“那能怎么办呢?你只能找到找到这样的男人,你只能依靠着他了”胡玉芬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她把自己丈夫的错误归咎于自己没本事,只能找这样的男人。而又同样又很矛盾的把未来的希望,自己的命运也全部牵系在这个男人身上,虽然这种希望却往往是一场空。


她们的自我意识已经被禁锢,她们丧失了飞翔能力,没有生命力,是失落自主空间的隐喻。



《地久天长》:一首女性自我意识的悲歌?



在一段婚姻关系里,她们往往意识不到要突破自己去改变现状,而不是指望别人改变。别人永远是不确定分子,自己才是可控的那一个。

对于外出务工女性,她们的生存感和安全感相比于普通的上班族更低,因为她们需要肩负的责任往往更艰辛,需要承担的压力也普遍更重。

在日复一日的工厂零件操作中,她们在枯燥的生活中很容易丢失自我,或者说在选择外出打工,迈出家门的那一刻,她们已经把自己的需求和价值抛诸脑后,她们的价值依附于家庭,依附于丈夫。她们的一切欢乐都来源于别人,生怕满怀的希望成为泡影。

在采访的最后,她们都表示对于过早的辍学,出门打工感到很后悔。如果当初能够好好读书,或许现在的自己又是另一片光景,总不至于在工厂里没日没夜的劳累。

所以她们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希望孩子能够多读点书,将来有个好的出路。

但是在同样环境下生长的孩子,要如何跳出这种固有的圈子,意识到自我的重要性,意识到依靠别人无法成就自我?作为父母,他们又该如何去教育孩子呢?


下一期让我们倾听留守儿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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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市民产业与创新研究院是由我的打工网、君灏控股联合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中国市场营销中心于2019年成立打造的课题研究室。

为研究城市化背景下的新市民群体在工作、生活等多方面状况及存在的问题,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研究院以“守护幸福”为使命,结合学术研究、政策参考、商业应用和民生需求,聚焦新市民生态,发掘新市民群体的内在价值,同时支持研究者成长,促进研究成果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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