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刀歲月雕刻了滄桑

歲月如刀

一個滄桑沙啞的聲音駕馭著《2002年的第一場雪》橫空出世後,華夏大地的角角落落很長一段時間,都被這聲音裹挾的傷感旋律一遍遍熨燙,把我們心底裡積存的遺憾、回憶、甜蜜一絲絲的梳理。就像我們把一些帶著個人故事的舊物一遍遍凝視撫摸,那些甜蜜、那些憂傷、那些一去不回的故事在心裡千迴百轉,如嚼橄欖。

之後《衝動的懲罰》、《手心的溫柔》、《西海情歌》等一系列極具個人色彩的歌曲,相繼俘虜了每一個自認為有一腔故事和滿身滄桑的人,不管男女老少 ,都能跟著不知哪裡傳過來的音樂唱上幾句,把自己的情緒很快植入歌曲裡那些欲得而不得的傷感遺憾裡,在那些舊事裡徘徊婉轉。

屬於刀郎的音樂時間幾乎有整整十年,這十年裡,能感知聲音的普通民眾都大部分是刀郎最忠誠的粉絲,大家可能不會知道自己本地的最高行政長官的姓名,但卻能張口就唱出幾句刀郎的歌。我是個從來就不太會狂熱崇拜某個人的樂盲,竟然或多或少地知道刀郎的一些軼事,甚至能簡單哼幾句他的歌,可見刀郎被大眾的接受度和認可度。

刀郎的這十年是懷舊的,自傷的,憂鬱的。大家被刀郎的聲音帶著,沉迷在這些情續裡,感嘆時光易逝,感傷物是人非,憂鬱前路渺茫。我們在這種情緒裡都深深地體驗著“少小離家老大回”的那種對時光、時事變幻莫測的無奈。

其實總結梳理一下,自古以來最能夠引起人共鳴的情緒無非是對往事不可追的感傷,對命運莫測的無奈,對世事難料的嘆息,對兩情相悅的嚮往。古今中外很多出色的文學文藝作品都是對這幾種情緒的傾訴,不管是詩歌、小說、散文,還是歌曲、戲劇、美術作品,能夠以一種特別的方法引起人的共情,它都會讓人覺得它是特別的、出色的,能夠讓人關注、接受、欣賞、傳播、傳承。

其實在刀郎之前,唱這類情緒的歌還有比較出名還有幾個,比如臺灣的姜育恆,王傑什麼的,因為我向來不追星,或者因為時代和地域的原因,我沒有趕上他們的巔峰時代,對他們的歌一無所知,都是在一些音樂節目裡七拼八湊知道有這麼一批人存在。浮皮潦草地聽說他們唱歌的滄桑和憂鬱。刀郎,在時間上恰好趕上了我國改革開放的時代列車 ,在大陸歌壇最開放鼎盛的時代,讓我們有幸和他的歌邂逅並親近 ,和我們共同造就了歌壇的一段神話。

刀郎的歌,詞和曲表達的其實還是前文提到的這幾種情緒,他的歌之所以能讓聽眾高度接受、欣賞,個人以為主要是他那獨一無二的嗓音,這個嗓音粗獷、沙啞、憂鬱,演繹的正是歲月的滄桑,聽著這個獨特的嗓音,有種沙漠撲面而來的荒涼空曠,又似乎是獨自一人站立在高原那種孤獨、落寞、豪闊 , 還有小溪水在崎嶇的水道里前行的嗚咽。它像一輪照過古人又照今人的月亮,讓人躁動,又讓人寧靜,思緒萬千。

如果人們對年青是羨慕和留戀,那麼對滄桑就是敬畏。我們從出生後,要經歷多少不可知的艱難曲折才能讓自己面見滄桑,當我們滄桑了的時候,淡、靜、放下、看開便成了我們的生活態度。此時的我們 ,遠離了無知、熱烈、尖刻、銳利、取捨的煎熬。從容、睿智、成穩把我們充實成了一穗穗低頭的金黃的稻穀。我們終於把年青時候急不可耐向前的腳步放慢甚至停止,回望來時的路,敬畏生命的堅韌,命運的強大,歲月的力量。滄桑如此內容豐富,每一個滄桑的背後都有很多可歌可嘆的故事。它就像一個你永遠不知道內核的果實,斑駁的果皮裡面包裹多層果肉,每一層都有自己獨特的色香味,你不品嚐 ,就無法領略它的各種特色。如此神奇的果實很難不讓人喜歡著迷。

刀郎嗓音得天獨厚的滄桑,成就了刀郎的輝煌,造就了刀郎歌曲經久不衰的傳奇。而“刀郎”這個名字,個人猜測應該來源於“歲月如刀”吧。

讓人著迷的滄桑正是歲月這把刀的傑作,它在慢慢把生命個體的外形進行改造的同時,還要從內部對生命個體進行鍥而不捨的打磨改造,直至每個生命個體都或多或少屈服於它的力量,知道我們在它面前不過是蜉蝣螻蟻而已。

今晚在抖音上邂逅了發了福年近五十的刀郎,那圓滾滾的身材和他初出道時的清朗外表相比,只在心裡無聲的嘆息:刀郎老矣!儘管他那些風靡一時的歌,和他唱那些歌時的形象通過現代化的手段保留至今,我們甚至依然能跟著旋律一句句唱那些曾經讓我們強烈共情的歌。但是曾經那些如遇知音的激動已經不再,多的是對那段記憶的感慨,對那些特別感受瞬間的反思回味。那些加速的心跳,那些盈眶的淚滴,那些對往事無眠的輾轉,在今天只成了掛在記憶牆上的畫,靜態了,淡化了,模糊了。臨鏡自照,不知何時,滄桑已經從刀郎的聲音裡實實在在地刻在臉上、身上。那些年對滄桑的各種羨慕、敬畏、自豪,現在化成了無奈的苦笑: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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