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聽到這個消息，梁玉梅真的是又喜又愁，小兒子要結婚了，她要當婆婆，很快也會要當奶奶了，自然是高興。
可李強怎麼辦？
從小到大，他什麼都不如弟弟，長相不如，讀書不如，現在連結婚也落在了弟弟後面，還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呢？
時間一晃就到了七月，李同帶著女朋友小星迴到了老家。
鎮裡面都轟動了，李同是鎮裡面出的第一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現在又從外面帶女朋友回來，三姑六婆，遠親近鄰都紛紛回來看新鮮。
在外面讀了四年大學，李同已經完全變樣了，一米八的身高，讓他顯得格外帥氣不說，這種大學生的氣質更是讓他在這一群人中顯得是鶴立雞群。
這也就罷了，他的那個女朋友小星，更是漂亮，一身洋裝的時尚打扮只有電視裡面才能見到。
這鎮子裡的女孩子，哪怕就是讀了高中，也總有一點土氣。
哪像這種大城市裡來的姑娘時尚洋氣?也就是電視裡面才有吧？
他們個個都恭喜梁玉梅：“有福氣啊，兒子這麼有出息，媳婦又這麼漂亮，真是好福氣啊！”
“好福氣……好福氣……”
梁玉梅當然也高興：“小同，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李同道：“媽，小星她爸媽已經給我們在上海找好工作了，我們打算在家裡辦好婚禮之後就回上海登記結婚。”
“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02
有人高興，自然就有人不高興。
李強自然就高興不起來，看著弟弟帶回來這麼極漂亮的女朋友，他簡直覺得這是對自己的羞辱。所以他一直呆在院子外面不肯進屋。
可是他不進屋，卻是更能聽到一些他不想聽到的話。
離開了這梁家的眾人都在竊竊私語著：“唉，你說這老梁還真有福氣啊，小兒子這麼有本事，找得媳婦和仙女一樣。”
“就是，你說這也就怪了，從小吃苦受累的長大了還那麼有出息，從小享福的反倒一付挫樣，老天還真是公平。”
“嘿嘿，這這兄弟，不就是現代版的武大郎和武松嘛？”
“哈哈，還真像，不過，像潘金蓮這樣的美女這次卻是嫁給了武松了。”
“哈哈，哈哈”
角落裡的李強聽得幾乎想要拿刀殺人。
親朋好友散去之後，梁玉梅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招待新上門的兒媳婦。
“小同，叫你哥出來吃飯了”
梁玉梅一邊解開圍裙一邊叫道。
李強酸溜溜的聲音傳了出來：“不用叫了，我不想吃。”
“怎麼了你？”
李強哼了一聲：“沒胃口。”
看了坐在桌邊的小星一眼：“這有親孃的孩子就是好，要什麼都有，那我這野孩子就不在這打攪你們一家了，還吃什麼吃。”
看著李強出去的背影，李同和小星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梁玉梅急忙人追上去，好不容易才追上李強。
“小強，你怎麼了？”
“媽，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從小到大，我什麼都不行，讀書不行，工作不行，就連長相也不行，我就不明白了，同一個爸生的，我和李同怎麼就相差那麼大？”
梁玉梅也很不滋味，說實話，她寧可她親生的李同長成這樣，讓李強長成李同的模樣。可這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
“小強，這是老天註定的，媽也沒辦法呀！”
李強道：“我知道是老天註定的，所以我也不想活了，一事無成，留在這個世界上只會受人嘲笑，你知道嗎？
人家笑我是武大郎，還說什麼潘金蓮嫁給了武松了。你說我活著有什麼意思？
還不如死了，去找我娘，找奶奶和爸爸，到了那裡，一定不會有人嘲笑我。”
梁玉梅大驚，她最怕的就是李強說這話了，要是李強真的死了，那她怎麼向婆婆、向李建國交待？
“小強，你別想傻事，有媽媽在呢，一定不會讓人笑話你的。”
03
回到家裡的梁玉梅，把李同叫到了外面他們家挖的井邊。
“媽，你把我叫到這來做什麼？”
“小同，你把女朋友讓給你哥吧。”
“等下，媽你說讓什麼？”李同一下子都沒有聽明白。
“我說你哥不好娶媳婦，你把小星讓給你哥吧。”
李同大驚：“媽，你是不是瘋了？這女朋友有讓的嗎？”
梁玉梅道：“小同，你聽媽說，你哥條件不好，媽託了那麼多媒也沒能夠給他說上媳婦，但是你不同，你的條件好，隨時都能夠找到好的。”
李同第一次怒了，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朝母親發火：“媽，你是不是太過份了？
從小到大，你什麼好的都給他，儘讓我受委屈，這也就算了，現在我的女朋友你也要搶給他，你是不是瘋了？
到底我是你親生的，還是他是你親生的？”
梁玉梅哀求道：“小同，我知道這樣對不住你，可媽也是沒有辦法，我說過的，我們欠著你奶奶的，這是我們欠他們的，要還。”
李同怒道：“那是你欠的，不是我欠的！我也是李家的子孫，也是奶奶的孫子，憑什麼要讓我什麼都讓他？”
“就算是我欠的，你是我的親生兒子，你就不幫我還麼？”
李同斷然道：“不可能，這事沒得商量，媽，看來我回來這裡是多餘的了，
我覺得我根本不是你兒子，李強才是，我現在就帶小星走，你就跟你的寶貝兒子去過日子吧。”
說完，李同轉身就要走。
梁玉梅急忙拉住了他：“小同，你哥說過，他要是娶不到媳婦那是沒臉活在世上了，他要是死了，我也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你是要逼死我麼？”
李同冷笑道：“從小到大，他這話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唬誰呢？”
梁玉梅道：“好，既然這樣，那我也沒臉活了，我就從這井裡跳下去，你就去和你的小星好好過日子吧。”
說著，梁玉梅就要往井裡跳。
李同急忙拉住了她，李同知道，母親可不是李強那樣的無賴，她性子烈，從小到大，說過的話從來就沒有不算數的。
“你拉我做什麼？我沒臉去見小強，還不如死了好。”
“媽，你別胡鬧行不行？”
梁玉梅厲聲道：“誰和你胡鬧了？今天你不答應，我就從這跳下去！我說話算不算話，你自己心裡清楚。”
看著母親堅決的表情，李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梁玉梅道： “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飯，就不怕她不答應。”
04
回到家裡，小星奇怪的道：“你們做什麼去了？這麼久時間，菜都冷了。”
李同強笑道：“沒事”
看著李同青著臉，梁玉梅連忙招呼道：“小星，來喝酒，這是我們老家的老米酒，你肯定沒喝過吧，來，多喝點。”
小星不好駁了婆婆的面子，喝了兩碗米酒，沒多久就倒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了。
梁玉梅眼看時機到了：“小同，扶小星進房去。”
李同鐵青著臉，一動不動。
看李同沒有反應，梁玉梅就自己起身，把小星扶到了李強的房裡。
李同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牙齒把嘴唇都咬出血來了。
他很想不管不顧的，帶著小星就走，可是他知道，母親是說話算數的，如果這樣做，母親一定會死在他面前。
母親從小含辛茹苦的把他養大，他可以睜睜的看著她死在面前麼？
可是小星呢？自己就可以看著無辜的小星讓人糟蹋了麼？
小星也是一個烈性子的人，如果知道自己讓人侮辱了，而且是讓自己的男友出賣的，只怕她也活不成了吧？
現在的李同，就如同遇到了那個世紀難題：媽媽和老婆同時掉進了河裡，你救哪個？
無法抉擇的李同恨不得一頭撞死。
最終，李同決定不能讓無辜的小星受到傷害，既然母親天天說自己欠了他們的，那現在自己把命還給她就是，以後再也不用欠他們的了。
想到這裡，李同隨手從房裡拿起一根木棍，就要往外走，還沒有出門，就聽到一聲尖叫，緊跟著又是一聲慘叫。
李同大驚，衝過去踢開李強的房門，只見李強只穿著一條褲衩，上半身鮮血淋漓，疼的在地上直叫喚。
小星拿著一把水果刀，一臉鐵青的站在那裡。
梁玉梅急忙衝過去扶住李強：“小強，你怎麼了。”
“她要殺我……”李強嚇得都尿了褲子。
小星拿刀指著李同：“李同，你個王八蛋！我什麼地方對不住你了？我爸媽不嫌你窮，給你安排工作，把獨生女兒嫁給你，你就這麼對我？
要不是我看你神情怪異留了個心眼，我現在就讓這個王八蛋給糟蹋了，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可以送到別人的床上去，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說完，小星一把推開李同，往外跑去。
“小星，小星，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小星迴頭冷冷的道：“從現在起，我永遠也不要見到你。”
看著小星的背影，李同突然哈哈大笑，笑聲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笑完之後的李同回頭對梁玉梅道：“媽，我現在把命還給你，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欠你什麼了。”
說完之後，李同把手中的木棍重重的砸向了自己的腦門。
一年後……
“吱!”
隨著公交車剎車到站，梁玉梅面如死灰一樣拉著李同和李強，從車子上下來。
現在的李同，滿臉傻笑，流著哈喇子，“小星，小星”的叫著，一年前的那一晚，他一棍子把自己打傻了。
而旁邊的李強，看起來倒是正常，可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在三人身邊走過，一看到那女孩，李強啊的一聲就被嚇得蹲在地上，抱著頭大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然後就那麼當街尿了褲子。一年前李強偷聽到了梁玉梅和李同的話，知道李同答應了把小星讓給自己。
於是就想去屋子裡對小星不軌，結果被一刀刺在肩膀，直接就被嚇出心理陰影了。
從那之後一見到年輕女孩，就會嚇得尿褲子。
鎮頭的小超市外面，一幫老人一如既往的在打著撲克，看著梁玉梅帶著兒子往回走，個個都搖頭嘆息。
“又回來了，這次是從省醫院回來吧？”
“作孽啊，一個變成了傻子，一個被嚇破了膽子，白瞎了這兩個小夥子了。
我看啊，這梁玉梅也堅持不了多久了，這樣下去也遲早瘋了。”
“這李同多好的孩子啊，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就這麼讓自己的媽給害了。”
“唉，你說玉梅這個人平時做人沒得說吧？怎麼會這麼糊塗呢？”
“十年前我就勸她一碗水要端平，要是她會聽的話，怎麼會有這種事？”
梁玉梅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老人們的議論，她只是流著淚，拉著兒子一步步的往家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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