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空巢”记:回不去的家乡和忘不了的乡愁

前几天,我到黑龙江省东部的几个地市走访,去了十几个乡镇的村屯,本意是看看东北农村的变化,比如道路、休闲广场和农村产业发展。

因为走访的十几个村屯都是试点行政村,无论是村容村貌,还是乡村经济产业,在当地都发展的很不错,属于所在县市的典型做法,还可能在全省推广。

每到一个行政村,村里的党支书都会介绍村里的情况,比如有多少户居民,多少名村民。最后,村书记都会说一句,常住人口实际只有多少。

按照一个城市的介绍,总会是户籍人口少,常驻人口多,而在黑龙江的农村,户籍人口多,常驻人口少,而且是很少,我去了十几个村子,大部分的村子常驻人口都是户籍人口一半,部分村子常住人口甚至只有户籍人口的三分之一。


东北“空巢”记:回不去的家乡和忘不了的乡愁


1

很多人都知道,东北人口流逝严重,特别是曾经的四大煤城,人口流逝最严重,但是在东北农村,人口流逝程度要远远超过城市人口的流逝速度。

在东北农村,住在村里的几乎都是老年人,年轻人的数量很少,要么去城市里居住,要么到城里打工。到黑龙江农村走访,几乎每个村子的村干部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很多村干部甚至超过了六十岁。

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人不甘心留在农村,即使能在农村闯出一番天地,最终也会选择到城市里生活,最多是把在农村生活一辈子的父母留下,然后过年过节再把父母接过来居住。

有人说,北上广深一线城市的年轻人,流失到了国外;省会城市的年轻人,流失到了一线城市;县城和地市的年轻人,都去了省会城市。所以,最终,县城的发展只能是靠广大农村了。

2

平时,走到东北的农村,你会发现,村容村貌比十几年、二十几年前好了很多,可是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当然除了春种秋收的时候,那个时候,打工的年轻人会回来忙着耕种。

再有,就剩下过年了。也许,这个时候,才是农村最热闹、村里老人最高兴的时候。无论是自己开车,还是乘坐火车客车,回到家里过年,跟亲戚朋友唠嗑说话,讲讲自己的变化,讲讲家乡的发展。

或者,跟儿时的小伙伴吃顿饭喝顿酒,聊聊小时候的回忆,尽管如此,你也会发现,时间久了,距离远了,曾经多么好的关系,都会有距离感,都会产生隔阂,毕竟,不在一个圈子里生活,人生境遇也不一样。

对于现在很多70后和80后来说,曾经生活的农村已经是回不去的家乡和忘不了的乡愁,或者也仅仅如此而已。很多人说,自己想回到过去,回到小时候,可是,那份曾经,永远都回不去了。


东北“空巢”记:回不去的家乡和忘不了的乡愁


3

在黑龙江省桦川县的一个村子,都是朝鲜族村民,在2000年以后,村里的年轻人就出去到韩国或者青岛天津等地打工了,村里都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

如今,那些曾经打工的中年人回到了村里,成了空巢老人,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不再回来,哪怕老了也不回来,他们选择在打工的城市生活。于是,那个有着1000多户籍人口的村子,只剩下了300多人的空巢老人。

在走访的十几个村子,几乎都实现了土地流转,就是成立以村为单位的合作社,要么土地由合作社统一耕种,要么将土地承包给有发展项目的公司,将农民从土地里解放出来。

当然,这种解放不是真解放,毕竟对于很多村民来说,种地只是春种秋收的工作,大部分时间还是去城里打工,很多人除了户籍在农村,已经不再是纯意义上的农民了。

4

按照东北农村现在的发展趋势,各个行政村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少,有些能力的人会选择到县城买房子生活,即使没有很大本事的人,也会选择将家安到所在乡镇。

现在的东北农村,曾经的村小学,几乎完全取消,孩子们要么在乡镇中小学读书,要么选择去县城读书。孩子不在农村,或者从小就告别了农村生活,他们长大后,已经不再可能回到农村。

也许,再过十几二十年,会有越来越多东北村屯消失,曾经的村屯只留下一些农业合作社,用来经营留在村子里的土地。更多的人集中到乡镇或者县城,住进楼房、住进统一水电煤气供暖的房子里。

去年,有一个数据,全国消失了几百个村庄,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北的村庄肯定也会加速消失。从社会发展和变迁来看,这是一个趋势,也是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特别是东北区域,相比于东南沿海,属于地广人稀了,人们集中到一个固定区域,更容易管理,更容易获得服务,更容易统一获取福利。

5

从现在来看,东北村容村貌的改善,改变不了人口流失的现状,特别是年轻人的流失。不过,这也是社会发展趋势,更是优胜略汰的方式。

东北经济发展到了一个拐角,城乡布局也到了从一百多年前的闯关东分散居住的村落,开始按照经济发展模式自发聚集到一起的小城镇。

十几年前提出的小城镇建设,也许到了现在,才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毕竟,对于一些无法留在城市里,又不愿意回到农村的人,生活在小城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6

每个人都有乡愁,出国的人,乡愁是中国;大城市里的人,乡愁是儿时的记忆;普通城市里的人,乡愁则是回不去的农村。对于70后、80后和90后来说,很多人还有一份乡愁,从00后开始,那代人可能已经不会有乡愁了。

作为一名80后,有人说80后是倒霉的一代人,上学、就业都赶上了时代的变革,没有70后的那份稳定,也没有90后的那份洒脱,有的只是80后的奋斗和感慨。

其实,80后也是幸运的一批人,改革开放成长起来的这些人,赶上了时代的大变革,上学、就业、房子、养老、医疗、教育,这些问题都在80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总之,80后的身上有故事。


东北“空巢”记:回不去的家乡和忘不了的乡愁


7

现在最火的小视频应用就是抖音了,最火最引发共鸣的就是致青春系列和乡愁系列。哪怕发一张曾经那种站在砖瓦房校舍前的毕业合影,都能有几十万人点赞;哪怕发一段回农村老家录的视频,也会引发很多人的儿时回忆。

一个月来,东北连续下了多场大雪,打雪仗、坐冰车,还有东北人都知道的“打出溜滑”,再次在抖音里火了起来。也许,这些都是一份回忆在起作用,都是一份乡愁在触动着你。

有一天,你幡然醒悟,突然想回忆一下儿时,突然想找找乡愁,现在,你还可以离开大城市,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回家之旅。也许,再过二十年,当你想回家,想感受乡愁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个小时候玩耍的地方不见了,那个藏在心里的乡愁开始消失了。

那个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回不去家,没了乡愁与回忆,是多么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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