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驚豔了整個春天的一首冷門詞:人到忘形時,白髮也要戴鮮花

宋仁宗皇祐元年(1049年)的時候,歐陽修尚在潁州(屬今安徽阜陽)任上,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由京師被貶至地方的遭遇了。這一年,歐陽修已離開了京師好幾年,春天的時候,潁州西湖上春光盎然,直燻得遊人忘形迷醉,歐陽修也同樣沉醉其中,一時不知歸處。

《浣溪沙·堤上游人逐畫船》

堤上游人逐畫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綠楊樓外出鞦韆。 

白髮戴花君莫笑,六么催拍盞頻傳。人生何處似尊前!

歐陽修驚豔了整個春天的一首冷門詞:人到忘形時,白髮也要戴鮮花

岸上賞春的遊人追逐著畫船,拍打著堤岸的春水,一眼望去,水天相連。開篇就是很妙的寫意,堤上的遊人追逐湖中的船,其實是因遊人如織,賞春的人們沿湖賞光,在湖中畫船的人和歐陽修自己,看著這般船行人也行的熱鬧光景,便覺岸上的遊人是追逐著畫船了。還未寫景,岸上和湖中的春天盛景,已然喧囂而出,春天帶給人的活力生機就已經流轉到了眼前。

春水拍打著堤岸,這是近看春水的動,而“春水四垂天”則是遠看春水的靜,一句“拍堤春水四垂天”將水的動態生機和靜態詩意表達了出來。春水一下下拍打堤岸,若是濺溼了遊人的鞋襪,也是春遊別有的生趣。極目眺望,春水和天際相接,就像是湖中的水是由天的四周垂下來的一般。同樣的一湖水,同有生機的意趣和浩瀚的靜謐,它在漫天的春光裡,毫不掩飾自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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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動靜相宜的湖光春色裡,詞人寫道:“綠楊樓外出鞦韆。”在那綠楊圍繞的樓苑亭臺外傳出了人們玩鞦韆的聲音。自古少女打鞦韆就是很多文人墨客抒懷情志的美好事物,鳥語花香的時候,不時有少女玩鞦韆時銀鈴般的笑語越牆而出。若是可以隱約看見鞦韆所在的苑中之景,或許還能看到鞦韆打高時,鞦韆架上佳人的身影,衣角隨著鞦韆飄飛起來,有幾瓣離枝的花瓣在鞦韆架前輕旋飛舞。

當詩詞文人們看到這樣的情景,總是想會吟誦一二,這是最自然的情感追溯和表達了。歐陽修在畫船上聽到春色中有秋千笑語傳來,或者也看到了打鞦韆的少女那抹掠過弧線的身影。如果說湖色春光是大景,那麼“綠楊樓外出鞦韆”的小景則是整個春光中的一抹亮色,靈動爛漫,宛若飛來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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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處處浪漫,人的內心也跟著自然的復甦會有無盡的希望和活力,畫船上游湖宴飲的歐陽修想到這些,也不禁開懷忘形起來,“白髮戴花君莫笑,六么催拍盞頻傳”。“六么”是琵琶曲調,君莫笑話我這白髮的老翁也頭插鮮花,那動聽的《六么》也催著我頻頻舉杯。

此時的歐陽修四十有二,說是滿頭白髮的老翁倒也是誇張的,但作為年輕一輩的長輩亦可,作為文壇大家領袖亦可,似乎老成穩重確實更符合他的經歷和身份。然而他是不拘於這些俗世的,開懷欣喜之時,頭插鮮花,暢飲得意,隨著宴飲的樂聲起拍盡興,真是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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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暢快的春色遊湖中,歐陽修在迷離中又有了幾分惆悵,最後他寫道:“人生何處似尊前!”人的一生還有何事如今日這般令人無拘開懷的呢。想起那些浮沉過往,尚在貶謫生涯的歐陽修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他本就是一個容易在逆境中釋懷的人,今日他也是一樣,一如他遣興的精神個性,遣玩的興致在醉人的春光中被激發。那些惆悵和憂鬱,隨著畫船中的絲竹美酒,和畫船外的湖光垂楊,似乎已漸漸離他遠去,或者流到了心底最深處,從不輕易流露。

桃源可期,桃源也無處尋,在醉翁歐陽修的心裡,桃源倒是在悠然之間,就已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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