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愛之疫所4

我們是講究“吃”的國家,常常說的話是“民以食為天”,所以古都四處都有這種地方。祭天的大殿上接天,下連地,佔據中軸,橫跨城市。祭禮有鼓樂喧天,儀式有宰牲、射獵,皇家的威儀氣派處處彰顯。宮殿裡、城牆外,有御膳創立的各種糕點茶飲,它們從幾百年前的皇家專享,變成了今天的街口叫賣。即使在疫病蔓延的時刻,沿街衚衕的飯館小吃店,也照常營業,不受絲毫影響。

一講到“吃”,我們的就有了精氣神,彷彿我們是應運著“吃”而生,一旦吃不上,便到了民族危亡的重要時刻。想想還真是如此,我們是受壓迫慣了的,什麼也沒法逼我們反抗和奮起。我們唯獨怕“餓”,如果碰上天災人禍,肚子吃不上東西,那真是動了我們的心絃,不得不起義反抗了。

我們常常碰上那種日子。百姓遭逢天災,導致食不果腹、民不聊生,被內憂外患所逼的帝王,遠在深宮無人可用。他是個有氣節的男人,活的簡樸清淡、無慾無求,不講究吃穿用度,身邊卻貪官無數。他沒有搜刮再戰,可能是怕勞民傷財,又或心靈脆弱。總之,他殺了兒女妻子,最後連爬到山頂,看一眼的江山的氣力也沒有,終於無臉見列祖列宗,上了吊,潦草而死。興許他是捨不得看吧,看了便更死不瞑目了。

我佩服這種喪國之君,他是真誠不做作的,沒有治國的智慧,起碼還有一顆了斷的決心。不像後來的所謂“明君”,那明君虛偽的辦千叟宴,為自己的“仁壽”,累死了許多拼命來赴宴的“百歲老人”。他任用世上最貪的人坐心腹,讓他成為了至今都無人超越的“世界首富”,自己則做聖主明君,二人共度逍遙人生。主僕二人“感情深厚”,猶如知己,但轉眼物是人非,下一屆“明君”一上臺,就把“忠僕”抄家,便了現。

這主僕二人一起享受盛世輝煌時,也有疫病蔓延、自然災害,但居然就那麼順其自然的恍然度過去了,不得不說是氣數豪邁,天佑其家。他們的宮殿府邸,被保存的十分完好,去的人總要摸摸福氣,沾沾財氣,看看那七天七夜不停馬車運出的藏寶之地,摸摸那千米萬平嵌在牆裡的多寶磚牆……

我站在他們的“御花園”裡,聽導遊們大聲宣講。他們讓我們排隊,摸他們的天賜之“福”,又帶我們進屋,高價買“福”。導遊詞誇的他們天上有地下無,儼然把他們當成了精神偶像、人間楷模,同行的人如同被下了咒語,一個一個爭相購買,彷彿忘記了前面他們所說的“人間至貪”。

我們的記性太差了!差的忘記了祖宗是怎麼在他們的天下,忍飢挨餓,倍受壓迫。我被我們國民的自我安慰,嚇的啞然失聲。不知他國人是否也是這樣沒有立場——前腳緬懷完先烈,後腳就賣《我的奮鬥》,可能也是同等道理。原來不是我一個人在犯錯,是全人類一起在數典忘祖,想到這裡我便覺得悲哀,原來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拿出來隨便當成貼紙賣一賣,當真的人總是像我這樣的可笑,何必……

人不能活的太嚴肅,最終還是回到吃上吧!我們常常跟著這樣的人混日子,祖祖輩輩皆是如此。碰上自然災害、天災人禍多了,久而久之便學會了啃樹皮、吃老鼠,學會了賣兒賣母、易子而食。我們甚至養成了在災年意以外的平安年代,也盲目殺生的不良習慣。我們真是世界上最會吃的民族,什麼都吃、能吃、會吃!在美食不斷的今天,居然還有人喜歡吃保護動物和人畜肉胎,並美其名曰是“古代食譜””美容訣竅”“養生秘方”“長壽大全”——我們到底是有多虛榮,才去學古人的貪婪虛偽,而忘記作為人類誠實善良。疫病就是一種懲罰,一種自然生靈對我們的警告,如果不再反思作為人的錯誤,那總有一天我們將會由不配做人,而變成失去做人的權利,我們會面臨滅絕,這不是危言聳聽。

對財富和慾望不加節制的盲目崇拜,是及其危險的。我們的祖宗常常說“富不過三代”,這在國外倒是很少說的。國外的君主貴族,總是在天氣好的時候修屋頂。這是什麼意思——他們讓臣民養成貴族的思考方式,在國泰民安的時候,他們選擇為民眾完善制度、發展藝術、支持宗教、普及教育。他們把自己擁有的貴族意識,貫穿於社會底層,而不是盲目的只求溫飽。所以,當國家陷入戰爭的時候,他們的國民顯少有疫民病夫、漢奸土匪。

我們的城市和歷史、文化和發明,沒有一樣比不上他們的,卻敗在了口欲上。這就好比一個成熟健康的人,小時候的肛欲期得不到滿足,長大了天天懷念母乳一樣,這是及其扭曲變形的,我不想誇張,但事實確實如此——我們的豬肉是煮水的,鴨蛋黃是蘇丹紅的,連給嬰兒的奶粉也是有毒的,我們在吃上下的功夫簡直是世間罕有。我沒有見過一個如此喜愛包裝和毒害自我的民族,同時,我對一個只會吃喝和享受的民族未來,沒有信心。我們貪圖享樂的時候比幾千年來的貪官汙吏更沒有底線,因為我們已經盡數學來,並且代代相傳。我們有了財富,只對房屋金銀、美食美人去揮霍無度,這也成了民族認可的共識!我不敢再寫下去了,因為覺得悲哀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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