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肆虐3月有余，截至今日，全球已有近11.5万人罹难。对这个百年一遇的病原体，仍有许多未知等待揭开。在罹难的案例中，一些特殊案例引起医务人员和研究者关注，这些病患在感染的首周顺利渡过甚至还有好转的迹象，然而接下来却意外地急转直下，一个假设直接指向人的“免疫系统”。
突如其来的“急转直下”
Pavan Bhatraju是华盛顿大学的助理教授，同时也在西雅图的港景医疗中心重诊监护病房工作。日前，他及团队在世界权威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研究报告，在对西雅图地区9家医院中进入ICU的24位重症新冠患者研究表明——
新冠病患者的肺部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迅速衰败。这种情况的崩盘，典型性地出现在患病后的七天并且也会在年轻人中或者其它较为健康的患病者中出现。
在接受NPR(National Public Radio,美国公共广播电台）采访时，他这样描述着这些病人的状态，“刚入院时他们只是需要靠呼吸机来多吸一点氧，谁知道情况陡然恶化，病患24小时都没有办法离开呼吸机。”
一名55岁新冠病毒患者的胸部X光片和CT图像
入院时（胸部A）的胸部X光片（前后视图）显示肺上部和中部混浊。初次出现后约24小时获得的另一张胸部X光片（图B）显示多焦点空域浑浊状况恶化。 B组胸部X光片检查后2小时内获得的轴向CT图像（C和D组）和冠状动脉重新格式化（E组）显示出广泛的毛玻璃混浊和偶尔的合并重点。
NPR在采访了许多医生和研究人员后，这些专业人士越来越相信，Pavan Bhatraju教授描述的这种短时间内肺部急速恶化、身体溃败的现象，或许和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对该病毒反应过度有关，这种现象被称为“细胞因子风暴”。
什么是细胞因子风暴
“细胞因子风暴”，具体而言就是当免疫系统触发失控反应时，对自身细胞造成的损害甚至要大于它对抗病毒时造成的损害。
细胞因子是体内大量的小分子，由某些细胞释放，来帮助协调对抗感染。人体对抗病毒的最有效武器就是免疫系统。通常人体会派出一小队细胞军团去抗击病毒感染，这些细胞会使病毒变得难以进行自我复制；同时激活人体产生抗体来阻止病毒感染新的细胞，同时这些抗体也可能帮助提供一些保护措施来防止以后再次感染新冠病毒。
但是免疫系统派出的细胞也可能会造成附带的损伤。西雅图贝纳罗亚研究所的免疫学家Jessica Hamerman这样对NPR解释其中的原理：“ 当免疫细胞试图抵抗感染时，它们会产生很多有毒的分子，而这些有毒的分子会造成很多组织损伤。” 引发的结果对很多被流感击倒的人其实并不陌生：疼痛，发烧和炎症。它们实际上是免疫系统发作的症状，而不是流感病毒本身的症状。
Hamerman说，当免疫系统陷入了抵抗疾病的漩涡时，细胞因子风暴就发生了。细胞因子的分子军团开始召唤各路免疫细胞展开突袭并攻击感染。通常，免疫系统的分子军团仅短暂呼救，然后在救援到来后就会自动停止呼叫。但是，当发生风暴时，它们会持续发出警报呼朋唤友，并不会判断现在是不是仍需要大量新的援兵。
Hamerman打了个比喻：“想想烟雾报警器永远不会停止的感觉——你将一遍又一遍地打火警电话，接着你将盼来过量的消防员。”
在中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第六版）》中，其中关于重症、危重症患者诊疗的临床预警指标中也提到：“重型、危重型患者常有炎症因子升高”，一定程度也证明了这种炎症的存在。
究竟新冠病毒是为什么或者如何做到引发细胞因子风暴的目前还不明确。但是NPR强调根据来自中国和欧洲的数据，新冠病患高于一般水平的细胞因子和其他免疫系统的分子很可能与这些风暴有关。
华盛顿大学免疫学家Marion Pepper在NPR采访中也提出了这样一种可能，尽管有免疫系统的抵抗，但是病毒在持续地复制，所以触发了细胞因子风暴。
“风暴理论可以解释新冠病患在第二周急剧恶化的身体状况。”
Hamerman解释说：“也许您需要等到实际上发生足够的免疫反应才能推动这种细胞因子风暴。” 人体中一些最强大的免疫细胞，即T细胞，大约需要一周才能在体内积累。当他们这样做时，患者可能会开始好转，然后随着细胞继续激增，完全超过其所能帮助的点而迅速恶化。
出路何在？
一些临床医生已经在试着用强效抗炎药来试图缓解细胞因子风暴。阿拉巴马大学免疫学家Randy Cron博士接受NPR采访时表示：“我认为在一两个月内，我们将能够帮助由于细胞因子风暴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新冠病患，并且可能将新冠病毒的死亡率降低下来。”
ProHEALTH Care Associates的传染病负责人Daniel Griffin博士说，强效抗炎药在治疗细胞因子风暴的时候作用非常大。他说，他采访前一天负责治疗的前六名患者情况似乎都在改善，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是这样的。
但也有研究人员警告说，未经测试的治疗方法会带来重大风险。纽约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传染病负责人Tobias Hohl博士警告说，在免疫系统在试图抵抗致命的冠状病毒的特定时刻，去用药物抑制人体的免疫系统可能会产生各种意想不到的后果。Hohl博士说：“感染可能会恶化。”
不过，Hohl博士和部分研究人员也认为控制细胞因子风暴可能会成为一种极为关键的方式来帮助至少一些最为病重的新冠病毒患者。纽约和其他地方已经在进行的临床试验可以很快提供关于我们如何使用现存的药物来改善或者解决细胞因子风暴的数据。
Hohl对NPR说，他在尝试分析每个不同的病例，从而在逐案的基础上给患者服用抗炎药。他希望，在几个月内，研究人员将对何时并且如何在治疗新冠病患时应用这些药物有更多地了解。
参考文献
1、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Why Some COVID-19 Patients Crash: The Body's Immune System Might Be To Blame, https://www.nejm.org/doi/full/10.1056/NEJMoa2004500
2、NPR，Why Some COVID-19 Patients Crash: The Body's Immune System Might Be To Blame，https://www.npr.org/sections/health-shots/2020/04/07/828091467/why-some-covid-19-patients-crash-the-bodys-immune-system-might-be-to-blame
3、头图来自BBC https://www.bbc.com/news/world-us-canada-52258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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