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說起剛察,但凡留意過青海地名的人都會有一個疑問:青海怎麼有那麼多地方叫剛察?除了海北藏族自治州的剛察縣,海南藏族自治州貴德縣、貴南縣、同德縣,海東市循化撒拉族自治縣,黃南藏族自治州同仁縣等地都有剛察,果洛藏族自治州也有剛察。大一些的村落,按所處的地理位置分成兩塊,叫“上剛察”“下剛察”。


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既然有那麼多地方叫剛察,說明這不是個一般的地名,也絕不是巧合。


家園已逝 何處落腳


  史料告訴我們,古代邊地遊牧民族的社會形態,多以血緣關係為紐帶,形成大大小小的部落。部落的名稱就是這個群體世代相傳的組織關係,也是每個部落成員的“身份證”。當一個部落由於遭受戰亂、內部矛盾或其他原因而離開故土,無論這個原本完整的群體變得多麼支離破碎,也無論他們遷徙到多麼遙遠的地方,他們都會把部落的帳篷、茶碗一起帶走,當然還有部落的名字。


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這就是為什麼青海有那麼多地方叫剛察的原因。


  據史料記載,剛察部落早在吐蕃王朝時期就已經有名。它曾隸屬於“贊普”松贊干布麾下,是具有一級行政職能的部落組織,民風強悍,善於騎射。他們亦軍亦牧,平時為民,戰時為兵,後來定居在青海湖北岸。


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但是,歷史總不會一帆風順。公元1509年,是剛察部落的多事之秋。來自北方另一個遊牧民族的一個部落,憑藉強大實力,進入青海剛察地區。刀光劍影之中,實力懸殊的剛察部落分崩離析,有的人家沿青海湖西岸逃往鹽湖地區落腳,有的人家長途跋涉,往黃河南岸遷徙。他們想到黃河是個天然屏障,或許能給今後的生活帶來安全。但是,面對黃河的滾滾波濤,疲憊的人馬牛羊停滯不前。沒有橋樑之便,沒有舟車之利,怎麼過河?然而他們別無選擇。羊皮筏子,還有不易求得的小船,是當時的渡河工具。自小在馬背上長大,不諳水性的牧民,在渡河時付出了慘重的犧牲。第一次踩到搖晃不穩的羊皮筱子上,人都會戰戰兢兢,何況是牲口?但是牛羊不能丟棄,那是他們的命根子;馬匹也不能丟棄,那可是長途跋涉中老弱婦孺不可缺少的坐騎。


  剛察人曾嘗試著把馬匹趕上小船,驚懼不前的馬匹,被鞭子抽得急了,奮力往小船上一躍,小船立刻失去平衡,頃刻之間,人馬都被河水吞沒……


  奈何?家園已逝,黃河難渡,他們該去何處落腳?


把握時機 重返家園


  聽當地人說,要渡河,需得等黃河結冰。“冰凍三寸,能擔一人一馬。”這是他們的經驗。可是黃河幾年、甚至十幾年才結一次冰。


  只有等。北岸沒有屬於他們的草場。窘迫的等待中與當地牧民的流血衝突時時發生。


  十年後的又一個嚴冬,河面上湧動起密密麻麻的冰渣。渡過黃河的剛察人,輾轉到了貴南、同德等地;有的小部落走得更遠,他們沿著黃河,在谷地走走停停,一直向東、向東。他們並不清楚自己的歸宿在哪裡,只想遠離戰爭,尋找一片屬於自己的土地。


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走出了松巴峽,走出了李家峽,又走出了積石峽,他們把未來的命運交給了一片陌生而廣袤的草原,那就是今天的黃南州。在新的棲息地,每逢他們的來歷被人問及,男女老少本能的回答就是兩個字“剛察”。而在貴德、貴南、同德、果洛等地定居下來的人們,也同樣毫不猶豫地用“剛察”來命名他們新的家園。


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在新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牧人後代,說話時已經融入了當地藏語口音,但是,祖輩們對故土的描述和懷念,深深地鑄刻在一代又一代人的骨子裡,任何時候,他們都沒有放棄過重返故鄉的夢想。


  雍正年間,蒙古族和碩特首領羅布藏丹津反清失敗,青海蒙古族人口銳減,空曠的海北草原,行政力量鬆弛下來。貴德、循化一帶的剛察部落抓住時機,北渡黃河,進入今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縣地區。但是,清政府不允許已經形成的行政管理格局被隨意改變,在武力征討下,剛察人不得不遷返黃河以南原駐牧地。


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黃河南部剛察人重返故鄉的歷史時機終於到來。經歷了羅布藏丹津之亂,清政府審時度勢,採取了一些有利於藏族發展的策略,又鑑於多年來不斷渡河北遷的黃南藏族部落已經在環湖地區居住多年,形成“環湖八族”的既成事實,同意剛察人回遷青海湖駐牧。咸豐六年(公元1856年),藏族剛察部落終於從黃河以南遷回剛察故地。1949年11月,剛察解放。1953年,建立剛察縣,隸屬海北藏族自治州。


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剛察人的歷史從此翻開了新的一頁。


海濱藏城 魅力十足


  “剛察”,如果考證它的原始意義,讓人愕然。“剛”在藏語中意為“骨髓”,“察”則意為“斷骨”。難道“剛察”二字,是指敲骨吸髓不成?正是如此。


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古代藏族社會,有許多特殊而嚴格的生活制度。據說,吐蕃王朝規定,藏族嬰兒出生後,必須將少量酥油置於嬰兒口內,以示吉祥。許多靠捕獵為生的貧困人家,常年無酥油可吃,只能在打回獵物後,敲斷獵物骨頭,取骨髓代替酥油。


  還有一種說法是,最早與剛察人接觸的外族人,看見這個部落的人喜歡在啃完骨頭後,砸取腦髓和骨髓,撒鹽而食,於是稱他們為“剛察”。


  今天,再提起剛察,人們總會第一時間想到青海湖以北的海濱藏城——剛察縣。地處青海湖北岸,面臨萬頃碧波,無遮無擋,冬春季節,朔風勁烈,被當地人戲稱為“剛風”。初次去剛察的人,對這裡的剛風印象尤其深刻。


青海為何有那麼多“剛察”

  如果從容地涉足這裡的山山水水,就會發現,剛察之美,原不是剛風所能掩蓋。且不說舉世聞名的鳥島是剛察的一張金名片,也不說祁連山下的遼闊牧場,單是遍佈境內的佛教文化遺存,激盪歷史風雲的北向陽古城,還有神秘的哈龍巖畫、舍布齊巖畫,以及五世達賴聖泉等等,就值得歷史學家、文化人類學家和藝術家們駐足流連,浮想聯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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