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了一輩子小人物的嚴順開:希望觀眾在笑的時候掉一滴眼淚

大家好,我是甄女士。


有一位老藝術家,他個子不高,聲音沙啞,連眉毛都是一個倒三角。當他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縫,你卻也說不清那是在哭還是在笑。


他就是嚴順開,一生演小人物的滑稽演員。


他活躍在春晚的舞臺上,操著一口上海腔調,留下了“北有趙本山,南有嚴順開”的傳說,他演的阿Q,一句“我要和你睏覺”就讓大家認定如果魯迅筆下的阿Q活在世上,就應該是嚴順開的樣子。


嚴順開也憑藉著阿Q,獲得瑞士第2屆國際喜劇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獎,成為中國電影史上第一位在國際影壇獲得卓別林“金柺杖”獎殊榮的藝術家。


在當時,中國的影片獲得國際獎項還是個罕見事,所以劇組也沒有人去頒獎典禮現場。最後還是現場的一名中國記者作為代表,臨時向旁人借了根領帶上臺領了獎。


後來,“阿Q”成為了嚴順開的代名詞,他給中國觀眾帶來了幾十年的歡樂,但他從不追求廉價的笑聲。


嚴順開出生在上海市,從小便十分喜歡錶演。1953年,16歲的嚴順開中考意外落榜了,他不甘心便決定再學一年重新再考。因為學習的壓力過大,他就經常跑去家附近的中山公園業餘話劇團緩解壓力。


一年後,嚴順開考上了高中,他當上了校文藝部部長並把話劇團學到的劇目都搬到了學校裡面。


演劇的時間長了,嚴順開便決定“考上戲,當演員。”


但是上戲卻給了他一記閉門羹。


“考上戲的時候,初試、複試都順利通過,但最後一輪篩選,我被刷下來了。”


當時演員選角的標準是“高、大、全”,可惜嚴順開的顏值一個都沒占上。


後來,嚴順開分析自己沒錄取的原因:“可能是我長得太醜!”


但是,嚴順開是真的想演戲,那段時間只要是招演員的地方他都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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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中央戲劇學院來上海招生時,看中了這個不太好看的小夥子。


嚴順開報考中戲的時候本來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考試時唱的那首《真是樂死人》樂壞了當時表演系主任白英。


看到主考老師樂了,嚴順開的自信心一下子起來了,後面的考試全部超常發揮。


嚴順開順利進入了中戲,但是他的顏值卻在表演系中顯得格格不入。


“別人看到我都以為我是舞美系的,因為表演系的學生沒有像我這樣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的。”


也因為顏值的關係,嚴順開總是輪不到主角,給他的都是一些邊邊角角的小角色。


嚴順開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是自己佔了便宜。


他說,“主角們一個學期只能演一部大戲,但是我不一樣,古裝戲、現代戲,中國人、外國人,好人、壞人,商人、農民,我都演過。”


老師為了發揚他的長處,特意把很多喜劇的角色交給嚴順開來完成,第一學期他的表演成績是滿分5分。


他笑著說,“演喜劇有一個好處,看著大家高興我就來勁兒,越高興我越來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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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戲畢業後,嚴順開被分到了上海人民藝術劇院下的滑稽劇團。


對於這個分配,嚴順開起初是有點牴觸的。


“當時社會上有一種觀點,滑稽戲是庸俗的、低檔的。”


正在嚴順開十分矛盾時,上海人藝院長的黃佐臨找到了他。


對他說,“我們舞臺需要喜劇,上海現在缺少好的喜劇演員,你是塊料,希望你成為一個受歡迎的喜劇演員。”


沒有辜負黃佐臨的期望,他主演的第一部戲《一千零一天》在上海火了。在舞臺上,嚴順開總是一臉苦笑的樣子,永遠是耷拉著眉毛,眯縫著眼睛,觀眾也弄不清他到底是笑還是哭。


這個表情,後來也成了嚴順開喜劇表演的一個風格。


他說自己不想單純的追求笑,而是希望觀眾在笑的同時,能夠有所思索,能夠掉出一滴眼淚。


1980年,為紀念魯迅先生一百週年誕辰,上海電影製片廠決定把魯迅的名作《阿Q正傳》搬上銀幕。


但是演阿Q的演員可真的不好找。因為當年戲劇家洪深曾想把《阿Q正傳》改編成話劇,便寫信給魯迅。


魯迅寫信回到:“此刻沒有這樣的人可以演阿Q,弄不好會搞成滑稽戲了”。


所以,這次的選角大家都萬般斟酌。


但當導演第一眼看到嚴順開時,便覺得阿Q非他莫屬。


接到這個角色的時候,嚴順開就開始琢磨:該怎麼安排阿Q出場的第一次亮相呢?一眼瞥見小雞啄食,靈感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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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拿著扁擔,哼著“我手執鋼鞭將你打”,一手摸著一個小孩的頭,一腳踢散了雞群。淺薄無聊,欺凌弱者的形象非常成功。


戲拍完後,劇組首先把編劇、著名劇作家陳白塵請到現場。那天放完樣片後,陳白塵站起帶頭鼓掌。嚴順開說,我們當時不知有多高興!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魯迅寫活了阿Q,嚴順開演活了阿Q。


當年,他靠這部電影,一舉拿下第六屆百花獎影帝。第二年,他又憑此片拿下在瑞士舉辦的韋維國際電影節最佳男演員,榮獲“金手杖獎”。


他也成為第一位到卓別林家中作客的中國演員。


1983年中央電視臺首屆春晚,嚴順開帶著《阿Q的獨白》開創了小品上春晚的先例。


那一年的春晚,嚴順開還一人演了三個小品。在表演《彈鋼琴》這個默劇時,從頭到尾7分半鐘,只有他和一把椅子,沒有鋼琴,他演一個假裝氣宇軒昂,實則靠錄音假彈的投機倒把鋼琴家。


嚴順開也因為春晚,走進了千家萬戶。


但是,在表演《彈鋼琴》時音響師沒能及時放出鋼琴錄音,成了嚴順開對他首次春晚的小小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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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嚴順開還有一個大遺憾。因為跟北方人比起來,南方看春晚的人少,因為演小品的都是說東北話。


所以,他想讓上海滑稽戲走進春晚,但由於上海話的“語言障礙”較大,遲遲沒有大規模走向春晚的舞臺。


他的這個願望,卻在多年後以另一種形式實現了。


那一天,周立波的海派清口上海蘭心大劇院首演,這個帶著上海腔調的演出受到了觀眾的極大歡迎。


而坐在臺下的嚴順開一邊鼓掌,一邊大哭。


1981年,正是滑稽戲最火的時候,上海人為看戲通宵排隊,拿嘴裡省下的糧票換戲票。當時,上海滑稽劇團學館招生,周立波是2800個報名者中的一個。


當年招生的年齡要求是15-20週歲,而周立波距離15週歲還差3個月。


嚴順開作為主考,他給周立波的題是表演一段“媽媽買回一臺彩電”。


嚴順開問他:“彩色電視好不好看?”周立波回答:“很好看!”嚴順開又問:“怎麼好看啊?”周立波回答:“黑白分明!”嚴老師再問:“彩電怎麼黑白分明?”周立波回答:“今天放黑白電影!”嚴順開笑了,當場拍板錄取。


但是,嚴順開看出周立波不是個循規蹈矩的孩子,嚴順開有次氣的不行,對他說:“你這孩子,不聽話,早晚要進去!”


事實證明,嚴順開說的是對的。


在嚴順開幾十年的戲劇生涯中,他時刻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我堅守一條底線,無論演小品、拍電影電視,絕不讓觀眾失望,不然寧肯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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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春晚,70歲的他還站在舞臺上排練,每天練到凌晨三四點。排練時從輪椅上摔下來,他貼了膏藥繼續練。


72歲時,他還不顧家人的一致反對,為了一個好劇本,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從小怕水的他在冰冷的海水中走來走去。


“早上8點不到就開拍,拍到晚上12點,拍攝中,我是有哭有笑,有蹦有跳。拍完我就受不了了,手都發麻了。”


2017年10月16日,演了一輩子戲的嚴順開老師因病去世,享年8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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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學生們問嚴順開演戲該怎麼演。


他回答:“誇張有誇張的分寸,生活有生活的分寸,這樣的表演才能吸引觀眾。中國的喜劇本身就是悲劇。我愛觀眾的笑,我更愛觀眾在笑的同時能沾上一點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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