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岩石——真正的權力

《人民的名義》|陳岩石——真正的權力


侯亮平出身官宦世家,不畏權貴、孤身犯險努力查案。陳老是老革命,房子賣了錢還捐出去,退休後自願開起了“第二人民檢察院”(雖然只是幫人遞狀子,自己兒子都不買他的賬)。他們為民做主,不畏權貴,在趙家班的映襯下,某種意義上他們都是背叛了自己階級的人。


祁同偉出身貧苦農家,被權力無情碾壓,尊嚴被踐踏。於是開始黑化,像於連一樣不擇手段的爬上高位。官拜省公安廳長。他攀附權貴,任人唯親,貪贓枉法。他也是個背叛了自己階級的人。


那麼問題來了。:十二月黨人不是貴族麼?馬克思、恩格斯不是中上流社會出身嗎?列寧不也是省教育廳長的兒子嗎?


顧順章不是苦出身嗎?劉青山、張子善不是嗎?


看人不能唯出身論。關鍵看他屁股坐在哪,當下代表著誰的利益。權貴的狗腿子有幾個不是苦出身?《被解放的姜戈》裡,欺負黑奴最狠的恰恰是那個黑人老管家。怎麼沒見大家同情他呢?致力於解放黑奴的舒爾茨倒是個白人,怎麼沒見大家噴他呢?

當你同情祁同偉的時候,別忘了,李達康也是苦出身,王大路、易學習也是。


另外,陳老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工廠失火時他站出來勸說工人停止對峙,大家一起先救火再說。但是當火撲滅後李達康要強拆廠子時,又是陳老第一個坐在了推土機前發誓要與大風廠共存亡。後來又為了新大風廠幫鄭西坡要地要政策。


陳老在大風廠沒有一分錢的股份,後來新大風成立時贊助的十萬元只要求盈利後歸還本金,不取分文。他開“第二檢察院”專門幫老百姓遞狀子。他這麼做圖個啥?


有人說他退休了還不放權,想當“紅色貴族”。問題在於他遞的狀子陳海壓根懶得看,他給李達康打電話反映情況李達康根本不理他,他帶著鄭西坡去見孫連城,孫連城嘴上答應就是不給他辦。開會的時候他講自己揹著炸藥包炸碉堡的革命歷史講的慷慨激昂,底下的官員一個字都懶得聽(都在忙著揣摩沙瑞金請他來是什麼用意去了)。連拆遷大風廠時的警察都組成人牆困住他,嘴上喊著“陳爺爺 ,您不能去 ,太危險”,心裡巴不得把他架起來銬走。(陳岩石在警察的包圍中左突右衝 ,寸步難行 。老人無奈 ,被迫掏出手機打電話向當年的部下求援 :高育良 ,我被捕了 ,快過來救我 !)


《人民的名義》|陳岩石——真正的權力


這個人在劇裡就像《柏林之圍》裡那個老兵一樣。人人都把他當傻逼哄著,當佛像供著。


他哪來的權力?


而陳岩石的權力,則是遵循著最原始、最牢不可破的邏輯,你無法通過合理、合規、合法的行政流程去剝奪,因為其權力的本質並不是來自組織。

這是真正的權力,不可能被一個簡單的行政流程消解掉。


也就是說,劇中被許多觀眾詬病的“人治”、“老人干政”不過是表象,而內在,恰恰是因為,無論陳老是否退休,他都擁有權力。


當然,對於一個理想的政體來講,這種狀況確實是不應該出現的。理想中的政體,應該是公務員盡職盡責,老百姓按章辦事,一切理所當然的樣子。然後老百姓對公務員的態度既無感謝,也無仇恨。


換句話說,是因為你是組織的一員而信任你,而不是信任你大於信任你所屬的組織。


但是,人類歷史上,從來都沒出現過如此理想的樣子。


從來都沒有。


況且,這種人一旦大量出現,往往意味著政府公信力的喪失,基層組織的崩塌,社會秩序的重構。


所以,最依賴穩定和秩序的中產階級,對這種人有一種天然的反感。同時,這種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組織權威的挑戰。


正因如此,明目張膽的刻畫了一個這樣的角色,竟然還是純正面的,竟然還是善終,這在我多多少少感到不可思議。


按照常理來說,搭配這種角色的情節,應該是“好心辦壞事”的那種,潛移默化的讓觀眾感覺這種人不可信任。


當然,沙瑞金在大風廠的講話,也算是對陳老這個角色的反制。而高玉良在劇中,有一段關於政治資源的發言,旁白對其的評價是“政治詭辯”,這個評價也算是對陳老的反制。無論高玉良的對白是不是“政治詭辯”,至少在陳岩石身上,高玉良的邏輯得到了完美的驗證。需知,在陳老阻止拆遷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陳老跟“小金子”的關係。


至於為什麼高玉良的邏輯在劇中是“詭辯”,這似乎也是一個問題……


若是把王文革比喻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土壤,那麼,陳老無疑就是土壤裡的種子;若說王文革代表了人民,代表了力量,代表了一把寒光噬血的神兵利刃,那麼,將這柄神兵握在手中的執劍人,則代表了最原始、最純粹、無法通過頂層意志來消解的權力。


若是對目前體制改革的進度不滿,想由循序漸進升級為大刀闊斧,那麼這種權力就是唯一的手術刀。


當然,我們必須明白,也正是這種權力,帶來了三反五反,帶來了十年浩劫……


所以,作為正面人物存在的陳老,才是本劇最大的尺度。因為其存在就是對某些階層、某些組織的威脅。不過,你若是理解為鞭策也未嘗不可。


因為,陳岩石就是劇中唯一的“執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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