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我醒了
才七點多鐘
知了叫著
好像我是被知了吵醒的
但之前
我並沒有聽見它們
它們趴在樹上
吸了一會樹汁
然後唱歌
不是它們是誰呢
我已經忘了
之前的夢
我想起了六隻蘋果
綠色的
躺在冰箱裡
————
海
去年這時候
我們已經從泰國回來了
每人拎著一小片海
海水當然是藍色的
裡面有不怕鹹的蟲子
我們把它們帶回南京
趁著夜色
混進南京
把它們放在陽臺上
或者夾在一本書裡
一開始我每天看看
後來就懶得看了
現在我有點激動
你們呢
現在
海水早就幹了
蟲子也死掉了
去年夏天
我們在泰國看到的大海
已經與我們無關了
當然它一定
還在那個地方
————
唱歌
剛搬來時
總有人在上下樓梯時唱歌
我們正在吃晚飯
就停下筷子
聽他把歌唱完
我們住在一樓
他的歌聲就從一樓開始
從一樓唱到三樓
然後他應該在找鑰匙
一邊唱一邊找鑰匙
然後砰的一聲
他的歌聲只有他自己
可以聽到了
我已經有很多年
沒有聽到這樣的歌聲了
樓梯安靜
上下樓梯的人
也很安靜
————
悲傷
你遇見悲傷的事了嗎
那你就再睡一會兒
至少可以擺脫一兩個小時
夢是可以利用的
一輩子都不會長大
像暑假裡的孩子
除了在最後幾天趕完作業
做不成一件
像樣的事情
當然悲傷在夢裡有可能
會變成幾種顏色
會很刺激
但你不用怕，也不必流淚
你醒來後
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包括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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