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與狗(小說)

午夜時分,當那隻陪伴了她十多年的白色長毛小狗突然向她撲來,在她的手上狠咬了一口的時候,於疼痛與惶恐失措中,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它的目的是為從她的手中奪走那把剪線頭的小剪刀和帶線的繡花針,然後毫不猶豫地把它們一齊吞下肚去。

這些日子她一直心神不寧,尤其黃昏過後,場裡的一切事務都忙活完畢,她有時間靜下來的時候。

有被丈夫拋棄的孤寂感的女人通常都害的同一個病——一旦靜下來就神不守舍地去回想曾經的甜言蜜語、柔情繾卷和人約黃昏後。

是啊!數一數,她都快大半年沒有摸過自家男人的神秘寶物了。不是兩個人分居一直見不上面,而是見了面就吵,吵過了男人就立即開車去外面兜風。誰知道他晚上都在哪個夜店裡過夜,反正這些事她從來都不敢在他面前仔細過問,否則兩個人就會打起來,而她更怕的是他在跟她提起離婚的事。

她從來都不是那種脾氣柔順得象貓咪一樣的女人,要不然這個場子就辦不起來。瘋脾氣瘋本事,在很多情況下,有脾氣的女人才能真正做出大事來。這個場子當初是她一個人先自己動手,從我做起,後來見了利頭,丈夫才被號召了起來,給她做了副手。但為了不讓外人笑話自己的老公是個吃軟飯的,她把這場子的主權讓給了丈夫。

剛結婚那陣子,丈夫家裡有個磨房,但公公一直霸著給誰也不讓。分了家拉扯了三個孩子,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整天都為柴米油鹽發愁。她把自己的頭髮蓄得老長,在春天裡剪下來賣了一百多塊,然後等到村裡來了賣雞娃的就將那些賣頭髮的錢全買了雞娃。之後,她像愛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照顧那些雞娃。等到雞娃們一天天長大,一百多天之後就開始產蛋,她也從此開始了自己的賣蛋生涯。

當初村裡跟她一起買雞娃的還有一些人,但後來雞娃死了大半,幾乎沒見到利頭,只有她養的雞娃死的少,成活了百分之八十,後來的收入也自不說比別人好一點。村裡人都說她財運好。

也許就是得了大夥的吉口令,她從那以後養雞一年比一年收穫大,收入像滾雪球似地不斷增長,直到後來美名傳揚出去,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這才號召起了丈夫,兩人合夥鄉政府貸款,辦起了這個養雞場。

以後收入遞增,家裡要什麼有什麼,都是高檔的,一家子不穿低檔衣服,買東西不進低檔商店,來去有自己的車子。可沒料這世界果真是:男人有錢就變壞。當初像龜孫子一樣的他,突然被她捧為養雞場的大老闆,他整個就不知天高地厚地變了。

她不知為此流過多少眼淚,大半年前兩個人吵了架,誰知他就提出要離婚。她在這家裡過下這麼大的光景,創下的家業都已經固定在這裡,突然說要她走,她怎麼捨得下?

她哭著找到村委求幹部們出來替她說情,這才把丈夫勸住了。可是自那以後,他就在不跟她一塊過夜了。而她總在夜闌人靜的時候,想起從前創業的艱辛,也時時回想起與丈夫一起恩愛的時光,內心的苦楚無與人道說。

她從小就心靈手巧,繡的一手好花。思夫之情盛時,就撈起針線,一針針把對他的思念縫在鞋墊裡,盼他回心轉意後回來墊在鞋裡,穿著走天下。

她坐在床上給丈夫做鞋墊的時候,那隻白色的長毛小狗就嘴尾相接著靜臥在床對面的地板上,呆呆地把目光投注在她手裡不住戳動的針線上。

她的針線做得太認真了?不知什麼時候那小狗改變了動作站了起來,她絲毫也沒有發覺。直到她拿起那把小剪刀剪鞋墊上的線頭的時候,它衝上床來咬了她的手,把她手裡的小剪刀和針線一起奪走,然後毫不猶豫地吞下肚去。

小狗哀叫著,在地上打著滾,沒幾多時候就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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