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 論語今講

東方三隻梨

【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詩經》在孔子重新修訂整理之前,就已經形成,是西周初期到春秋末期五百年間的詩歌彙集,當時的人們常常以詩言志,來舒發自己的真情實感。但是稱“詩”或“詩三百”,稱作《詩經》實際上是漢代以後了。它是由風、雅、頌三部分組成,這是按詩歌的樂調分類而定的。

“關雎”作為《詩經》的第一章,這是孔子在修訂整理詩經時有意所為,這首詩描寫了一個男子傾慕思念一位美麗的女子,並渴望得到她的愛。孔子按照當時的文風習俗,把自己追求的王道之治、大同社會隱喻為一位美麗的女子。

孔子說,“關雎”的文風是禮的精神體現,它健康快樂而不下流淫蕩,切思而不悲傷,沒有絲毫造作過分之處。

儒家思想認為“食、色性也”。

“食”是指人們最基本的生活必需,穿衣吃飯、安居出行等。

“色”是廣義的,不單單指男女之愛的色,也包括了人們對一切的物質與精神享受追求。比如,有人喜歡種養花木;有人喜歡遊山玩水,陶醉於山水之間;有人喜歡藏書,遊樂於知識的海洋;有人好問諸多哲學問題,並終身為之探索研解。

雖然各自的走向與層次有所不同,然而這些都是人人都需要的,是人的本性使然,只要不是太過分,就沒有什麼可指責的。

如果說西方文化是“三隻蘋果”的話,東方文化就是“三隻梨”:

第一隻梨,“孔融讓梨”——儒家之禮;

第二隻梨,佛陀喻見性為吃梨——釋家之止;

第三隻梨,老子騎牛出關而離——道家的隱士哲學與謙(卦)文化。

這“三隻梨”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凡事不過分”,並且一切純出於自然。

所以,孔子為什麼在回答完魯定公的問話以後,要說到《詩》,他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要做君主的和做臣子的都以禮的精神各安於本,不過分。

但是安於本分,又不等於死板愚忠。孔子主張:“君不義,臣可以爭於君;父不義,子可以爭於父。”這也就是《論語》所講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引申了。

【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慄,曰:使民戰慄。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社”即社稷。社指土神,稷指穀神。從古時起就設有社稷壇。江山社稷是連在一起說的,社稷壇所種之樹,象徵著國家的精神。北京的社稷壇有五色土,象徵了國家不同地域民族的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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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壇五色土


魯哀公問孔子的學生宰我,關於社稷的問題。宰我對他說,夏朝時所種的樹是松,到了殷商時代,就改種柏樹了,再後來周朝是種栗子樹。他接著說,在社稷壇種栗子樹不太好,使老百姓看見了戰慄害怕。

孔子聞聽到這些話後說,既成事實,已經做下的過分事,就不要再一味地追究了吧。從這句話,大家也可以看出,其實,孔子對周朝處理這件事情上也是有看法的,認為有些過分了。

“夏后氏以松”表明禹以前堯、舜時的人崇尚的是無私的高潔品格。

“殷人以柏”柏樹多植於墳墓之地,故殷人尚鬼多迷信。

“周人以慄”周朝尚武力征服,征服後為了鞏固其政權,然後講尚禮。武王滅紂,一方面紂王無道,是人民被壓迫起義的表現,但事實上也是周朝最大的一次武力征服,周朝還是家天下,本質上與殷商是一樣的。

孔子在這件事情上極力維護周朝的形象。孔子雖稱為聖人,但畢竟是人不是神,因他所處的時代,其世界觀、人生觀不可避免地有著歷史侷限性。當然,這也只是在地球圍繞著太陽又轉了兩千多圈(孔子當時是不知地球圍繞太陽公轉的)後的今天,人們才看得清楚,才這樣說的。

孔子所處的是春秋時代,“春秋無義戰”,天下戰亂不休,在這樣的境況下,孔子提倡崇周禮,與堯、舜、禹之相比,也算作退而求其次吧,還是有其現實意義的。

孔子的意思是說,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對於周文王、周武王、周公等人的一些小瑕疵,在這裡他也不多加批評了。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儉乎?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然者管仲知禮乎?曰: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

管仲,名夷吾,字仲。與孔子一樣,也是出生微賤。在朋友鮑叔牙推薦之下,被齊桓公任為上卿,相當於現在的總理,他曾幫助齊桓公成就了霸業。在治理齊國的四十年中,實行大膽改革,發展經濟,富國強兵,“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使齊國成為春秋時期“五霸”的第一個霸主國。

管仲提出“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的理論思想,強調了物質基礎對於思想精神的重要性,並將禮、義、廉、恥看作治理國家的四條根本系維,他認為“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孔子對管仲是有肯定的歷史評價的,但在這裡他指出了管仲的一些缺點錯誤,認為管仲還沒有達到至禮的境界。《史記》太史公曰:管仲世所謂賢臣,然孔子小之。豈以為周道衰微,桓公既賢,而不勉之至王,乃稱霸哉?所以孔子有“管仲之器小哉”之語。從而也藉以說明了上文所指的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孔子說,從至禮的角度來看,管仲這個人雖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還夠不上是個完人、全才。

有人問,管仲節儉嗎?孔子說,管仲以私產收取了老百姓很大一筆市租,這不能說是節儉吧。他在設立政府機構時,職能單一,甚至一人一職,不能做到統籌兼職,使機構臃腫,這樣無形中浪費了國資,這又哪能算作節儉呢?

又有人問,既然這樣,管仲還能算作懂得禮的精神嗎?孔子又說,國君門前立有照壁這種特殊建築物,管仲家照著樣子也立,國君為了接待外國國君訪問時,建有專門放置器物的臺子,管仲家也修了這樣的臺子。如果說管仲知道禮的精神的話,那麼,還有誰不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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