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魂
郝建生
肆孽的疫情挡不住大自然和人心中的春花烂漫！
4月20日上午，我约老朋友王海水以及漏子头村姑李敏上大垴。
海水心胸若海。在车上，我俩从他家乡五龙谈到他任乡长、书记的茶店、桂林直至县人大退休的许多人和事。他容人容事，宽厚实在，方能立于不败。6年前安阳市举行各县市区业余合唱比赛，我一眼认出海水在林州合唱团前排中心引吭高歌，大为惊喜，不觉为林州团打了高分。行至1300米高的山肩处，我们让车停下。山下绿肥红瘦，山上百花正艳。索性对着太行群峰吼了两嗓：
“太行那个山高奥，路又长昂昂昂，
林县人那个推起小车，走呀走得忙，
山里的汉子，生性犟昂昂，
后边来的要往前边放，要往前边放……”
第一次上大垴是1982年9月。我与县书店李怀生和乡文化站谷向东早饭后从石板岩徒步出发，11点到车佛沟笔架山下的公社林场吃午饭，尔后途径大脑大队的斜道坡、南禾地、北禾地、柳树背等自然村插到漏子头，从桑葚沟下到南谷洞水库，已经繁星点点。不少人听说后都说，我们那天的行程有50公里，夸我们真能走。之后我写了《太行秋色》散文，描景多而少文魂，要是现在写，会好得多。
第二次上大垴是1993年6月。时任县委书记毛万春、县长李庆瑞带我乘车攀上大脑，在村支书许存山家新盖的房子里座谈。之后存山被树立为改革开放弘扬红旗渠精神的典范，河南省优秀支部书记和省劳模。
2018年5月我陪新疆农一师政委张康游览大峡谷，在桃花洞村委会偶遇许存山，相谈之中约定再上大脑。今天终于成行。
大垴海拔1800米，是林县境内太行最高峰。大垴行政村其实找不到大垴村，只是依据这一带的太行峰垴而得名。所辖南北长11公里，东西宽3公里，人民公社时有24个自然村、600人。1980年7月20日许存山上任村支书，还有16个村、65户、303人，15名党员。就是依靠这15名党员和百十名劳力，在悬崖峭壁苦干十年，一锤一钎，修通了39公里公路；手抬肩扛，架设了26公里输电线；又奋战3年，打旱井64眼，修池塘、水窖30个，铺设2万米引水管，解决了村民吃水，使27条光棍汉娶上了媳妇……
山有魂，许存山和党支部就是大垴的山魂！
谈到现在，大部分村民已搬迁到山下政府统一规划的移民新村。大垴的上万亩林业、几千亩药材、几百亩干鲜水果，没人管理也没人采摘了。西望山西境内山岭上旋转的风力发电机，村主任李五说，咱大垴属石板岩风景区，上级不让搞。我们都不觉黯然。存山说：实事求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的名字是许给大山了，死也要死在大垴了。我已经67岁，在本村当过6年教师、在西藏当过6年兵，入党44年当了40年支书，一生无憾。退下来后想编写大垴村志，也写写自己的回忆录。王部长、海水和我都表示理解，支持他！
午饭后我们与存山依依惜别。我告诉他：1960年上海一个大作家师陀来过大垴，回去写了篇《山川.历史.人物》的散文，文中考证，1500年前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来过露水河。存山拽住我要我把资料发给他，且录两段于下：
“这河，附近的居民管它叫露水河，在文人的笔下却叫苍溪水。苍溪水的命名始于郦道元，据《水经注.浊漳水》篇记载：漳水又东径磻阳城北，苍谷水入焉。水出林滤县之苍谷溪……”
“我们翻过闯头岭，到一个可以说有史以来最苦的大队。这周围叫做大脑，头脑的脑，脑是山头。全大队总共只有78户，343人，不及一个生产队大，零零散散，分布在24个自然村里，距离拉长到20里，开个会都困难。更糟的是这些自然村座落在1300公尺到1700公尺不等的高山顶上，五月中旬断雪，九月中旬下雪，三伏天树上会结冰凌，坐在屋子里需要烤火。我们走上闯头岭，尽管河谷里温暖异常，山顶上已经冰雪载地。大队部门上早已挂起棉门帘，靠墙竖着两只糖瓷面盆，把昨天夜里冻的冰晒出来……”
下来大垴村，我们特意拐到漏子头村李敏家，欢快的农家小院已人去楼空。13年前我把李敏接到安阳上中学、大专，如今已在在林州市民中心国土资源窗口工作。妹妹李静大学毕业后考取了乡村教师。望眼山下的南谷洞水库，一泓碧水在午后斜阳的辉映下如镜如梦。返程中，驾车的师傅打开车上音响，我们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
山青青 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 如泣如诉如悲啼
叹的是 人生难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
唱着、唱着，我脑海里蹦出三句话——
天是有魂的，不然咋会有日、月、星？
山是有魂的，不然咋会有草、树、人？
人是有魂的，不然咋会有精、气、神？
文也是有魂的，不然咋会有情、意、韵？
郝建生，1953年11月生，哲学学士，高级编辑，安阳日报社前副总编辑，安阳市新闻工作者协会暨新闻学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红旗渠精神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红旗渠精神研究专家。著有《理·气·情——新闻与哲学情结》、《红旗渠畔求索——一个老记者新世纪十年日记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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