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漫談:你說什麼?迂腐是我的tag?

我知道我現在的角色

也不敢再去奢求什麼

所以我保持沉默

什麼話都不說

自己放棄幻想的資格


賈政漫談:你說什麼?迂腐是我的tag?


導語


這是「歲時雜談」與紅樓的第四次相遇,也想通過閱讀紅樓帶給大家一些閱讀的溫度,今天先不談紅樓裡的姑娘們,來聊一聊賈府的真老大——賈政!對於賈政這個人,過往總覺得他是個迂腐的大家長,紅樓裡的嚴父孝子,最近再讀紅樓,發現賈政並不迂腐,反而非常的時尚!只不過在父親過世,哥哥無能只能夠領世襲閒職過日的情況下,自己撐起一個大家族,斂起了舊日的不羈放蕩罷了。沒有依靠的人只能夠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罷了,畢竟一大家子都等著自己養呢!



寶玉生來就是個作死的娃,用王夫人的話說,就是個妥妥的“孽根禍胎。”


賈政漫談:你說什麼?迂腐是我的tag?

古人相信,嬰兒的前途可以預卜,於是有了抓周這一傳統,像寶玉這樣胎帶奇物的一定被寄予厚望,所以他抓周當天,“擺了無數物件令他抓取。”想來屋裡許多雙眼睛瞧著,總希望他將手伸向筆墨紙硯或是印章一類,可寶玉那是天生“離經叛道”伸手一抓就是脂粉釵環。


別人尚可,比如賈母仍舊“還是命根一樣。”

有人就開始懷疑人生了——“大怒,將來定酒色之徒爾!”

政老爹:我怎麼生了個這個兒子!


賈政漫談:你說什麼?迂腐是我的tag?

但凡看過紅樓的都知道,寶玉在家是個混世魔王,唯獨見了他爹像個避貓鼠兒,書中體現比比皆是,這裡不談。


此篇純說說賈政這一人物。


賈政漫談:你說什麼?迂腐是我的tag?

賈政,字存周,工部員外郎,賈母和賈代善之次子。自幼好讀書,為人端方正直,謙恭厚道。惟失之於迂腐。他是深受儒家思想薰陶的人物,他孝順賈母……他是封建時代正統主義的悲劇人物。他既是悲劇的製造者,也是悲劇的受害者。

這一定也是許多人對賈政的印象。


在寶玉的眼裡鐵定更糟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賈政老爺考詩文功課。


千人千眼,在一些讀者看來,賈政對寶玉嚴苛疏離很沒毛病,理由是寶玉真的欠收拾,筆者曾在“如果穿進紅樓你想變成誰”這一話題中看到一個回答,“賈政,我想揍寶玉很久了。”而另一些認知如百度百科所介紹的,認為賈政迂腐,確實對寶玉嚴苛異常,毫無孺子之心。


賈政漫談:你說什麼?迂腐是我的tag?

我兩個都不站。


寶玉是否欠收拾待寶玉篇細講,賈政被如此評價我卻覺得冤的很。


這幾天泡在紅樓裡,越發,賈政是個可悲人物。由於許多客觀原因,他一直在斂藏,而最可悲的地方在於,斂藏的不是鋒芒之類的外物,而是自我


在《冷子興演說榮國府》一回已經表明賈府江河日下,子孫不繼,無人可用,榮國府文字輩,賈赦顯見是不靠譜,只是承襲了父親的官,從頭到尾沒幹過幾件人事,於是所有希望便落在“自幼酷喜讀書,原欲以科甲出身”的賈政身上,文中明言賈政年輕時也“詩酒放誕”,僅此四字,便可推想賈政做公子時的模樣,大概是父親死後,再無人支撐,又心疼寡母,於是逼著自己轉了性格,將從前的自己藏起來,套上一個威嚴板正的外殼轉變身份以便壓得住一干人等,在家中主事。


賈政漫談:你說什麼?迂腐是我的tag?

但人的天性總會在不經意間漏出來。


紅樓中的二等重要人物往往會有幾場重頭戲,比如鴛鴦之抗婚、晴雯之補裘,而這些事件最能體現人物的性格特點。


賈政也不例外。


他的“主場”有這麼些:“大觀園試才題對額”“制燈謎賈政悲讖語”、老學士閒徵姽嫿詞”以及“不孝種種大承笞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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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看到,除了一個寶玉捱打,皆與詩文有關,許多地方可見得他並非迂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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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觀園試才一回,賈政雖然自謙“自幼於花鳥山水題詠上就平平……”但是其後的一堆言行舉止卻把他出賣的明明白白——


清客建議給瀟湘館匾題字“淇水遺風”

賈政:俗

又建議題字:“睢園雅跡”

賈政:也俗


這八個字實在穿鑿古板,後一個還是儒家典故化來,但按照一般人對賈政性格的理解,他應該對這兩個大為滿意才是,可是我們看他最終滿意的匾額:有鳳來儀


對聯更是幽嫻奇絕:寶鼎茶閒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


賈政漫談:你說什麼?迂腐是我的tag?

也是筆者摯愛的一聯。


只這一處怕是不足為憑。


而後有兩小處筆者甚感有趣,都發生在諸人遊覽稻香村時,諸景完備,賈政卻要添上一個酒幌子 還特特的囑咐——用竹竿挑上樹梢,彼時一人皆無,園中除水之外就是靜景,挑著一杆酒幌子睡覺就添了活氣。賈政曾評價寶玉滿腹學了些精緻的淘氣,由此事管中窺豹,賈政在寶玉這個年紀怕是與他半斤八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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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寶玉於稻香村發表了一同自然之論,賈政一聽完,叫:叉出去!立刻又喊:回來!再做一聯……斗膽猜一下賈政這裡的心理活動。


起初:說的都是什麼 速度滾蛋!

轉念一想:不對啊,我兒子說的相當沒毛病……還是不要露出來,把他吼回來就算了。

於是,大家都知道了。


後頭湘雲黛玉連詩時作者閒閒插上一筆凹晶館與凸碧山莊的名字由來,“實和你說罷,這兩個字還是我擬的呢。因那年試寶玉,因他擬了幾處,也有存的,也有刪改的,也有尚未擬的,……命給舅舅瞧過,誰知舅舅倒喜歡起來,又說,“早知這樣,那日就該叫他們姐妹一併擬了,豈不有趣。所以凡我擬的,都一字不改的用了。


這一段話透出許多信息——


其一,賈政對此事的第一反應是“喜歡起來,”並且想讓對於女孩們的共同參與滿心覺得“豈不有趣”?所以其實賈政本性很愛做一些有意思的事,並且一把年紀了,按他自己的話說還“勞於案牘”這些性情仍舊沒有被消磨殆盡。更別說在三百年後的今天,將女子無才便是德奉為準則的人還是處處有之。


其二,林妹妹所擬的“凸碧”與“凹晶”二名,筆者胸中無筆墨,不能形容盡善,所以照搬書中湘雲的點評:“這“凹、凸”二字 歷來用的人最少 ,如今直用作軒館之名,更覺新鮮,不落窠臼。


迂腐之人愛此新奇文字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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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黛玉最後說道,“因此凡我擬的,一字不改都用了。”


都用了!


從前黛玉的作品,海棠詩風流別致,逸才仙品;菊花詩以詩新立意新奪魁,靈氣充沛非眾人所能及,便可揣測黛玉所擬名字之風格了,而賈政凡黛玉所擬皆用,可見對黛玉之才氣十分認可,筆者認為,靈氣與死板迂腐相沖,何以婚後的女子都成了“死魚眼珠子”?蓋其漸漸蹉跎於生活,失卻靈氣。若是迂腐之人,斷斷欣賞不了這樣滿是靈氣的東西,李紈就愛釵詩之穩重勝過黛詩之風流,當然釵黛只是風格不同,筆者並不是以此尊黛抑釵,特此說明。


活在現在的我們知道,影響個體差異性的因素有很重要的一點——遺傳。《紅樓夢》對賈母這個人物刻畫極多,隨處可見她是個有著極高情趣、審美、和玩樂興致的人,賈政其實很是有些方面像他母親,前文已說,不再贅敘,且孩子得寵除了排行生的好(老話說的,疼大的寵小的)就是投父母的緣,在中國,投緣的最高境界:此子類我。


賈赦曾藉著說笑話的機會公然指責賈母偏心,可見賈母偏心日久,寶玉的出世在這方面只是給二房錦上添了一波花。我們來看看賈母喜歡的人物:寶玉、黛玉、鳳姐、湘雲、秦可卿、探春、晴雯、鴛鴦……哪一個不是性情活潑伶牙俐齒水晶心肝玻璃人?賈母就愛這一類活性跳脫的,從來看不上呆人,連一個呆大姐都看中她敢說敢笑,三春雖然衣食住行是一樣的例,明顯可以看出懦弱靜默的迎春是不太得她垂青的。


賈政漫談:你說什麼?迂腐是我的tag?

這也足矣從側面猜測出許多賈政年少時的模樣舉止,也許就是個“文字輩寶玉”呢。


大觀園題字可以看出賈政是很喜歡黛玉的,其又與林如海關係甚佳,其間總有胞妹的緣故,兩兄妹應該感情甚篤,能生養一個世外仙姝的賈敏自然不凡,人以群分,就算是胞兄,性格截然不同也很難到的了一處。


文將收尾,本來還有賈政的孺子之情要說,不聊已說了這許多,只好先收住,最後說句題外話,賈政未成家分房時和寶玉一樣是二爺,賈敏待字閨中該是叫他二哥哥,賈敏香消玉殞,寶黛總在一處,也有叫二哥哥的時候,若是賈政恰好聽見,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筆者私心想去,心眼泛酸,只有重重嘆息一聲罷了。


往期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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