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最美乡愁在彭州(代序)

拜读完这部《“龙门乡愁”采风作品集》,敬佩采风者付出的辛劳和展现的才华之余,我似乎听见了古蜀五祖带领子民渔猎祭拜的歌声,我仿佛置身天彭牡丹怒放的花海,我的确看见了三千年文脉在彭州的温暖延续。以识彭州、爱彭州、建设好彭州为主线串联的这本作品集,散发出念兹在兹的儿女情怀,澎湃着水乳交融的桑梓眷念。这是天府文化最温馨动人的乡土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现代化的浪潮不断席卷、抹去那些散落在民间的历史文化印痕的当下,彭州市通过这样的扎扎实实的“抢救”行动,显示了不凡的文化自觉。

认识、发掘、运用历史文化资源需要积极、严谨的态度,也需要宽厚、大度的胸怀。在天府文化的区域内,彭州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历史际遇留下了丰厚的具有个性的文化遗产。与三星堆、金沙遗址以及宝墩遗址等八座史前城址为代表的古蜀五祖(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时期,成都平原因为以沼泽地为主,抗御洪涝灾害的能力很低,且是农耕与游牧渔猎并重的经济生活,所以统治中心或副中心是经常迁徙的,这带给我们认知历史真实的必须承认的不确定性。比如经常困扰现代人的“瞿上”所在地问题,我们如果坚信严谨历史学家所不看重的《路史》的记载,认为它一定属于今双流某地,或者引用著名历史学家任乃强先生的观点:“瞿上,今彭县北,海窝子‘关口’是也……”认为它应该属于今彭州,还不如从同一政权的政治中心或副中心空间所在的迁徙流动性来研判,它既可以属于双流,也可以属于彭州。我这样说,只是想提供一种认识、思考历史的更宽的视角,希望历史文化资源存在“争议”之地减少无谓的口舌之争。

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12月召开的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提出:“城镇建设,要实事求是确定城市定位,科学规划和务实行动,避免走弯路;要体现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天人合一的理念,依托现有山水脉络等独特风光,让城市融入大自然,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这无疑是我国城市建设高瞻远瞩的根本指南。2014年3月,他结合自己在贵州的体验,说乡愁就像小时候爱吃的东西,比如:贵阳的牛肉粉;而2015年1月,在洱海边大理市湾桥镇古生村村民李德昌家,他说家庭院落比西式洋房好,记得住乡愁。习主席对“乡愁”的理解充满了人文情怀。毫无疑问,“乡愁”就是我们生活中能够感知并记忆深刻的所有古今的美好事物,其中携带着优良文化个性和文化基因的那些存在,尤其弥足珍贵。这部作品集,主要记录、表达的,正是这样的“乡愁”英华。

对此次采风行动,彭州市委宣传部米兰佳部长以及市志办、市社科联、市文联的领导高度重视,精心谋划。承蒙厚爱,采风行前,还以讲座的形式,请我与投入采风的文艺家们进行了一次交流,谈了我对天府文化活水之源的认识和理解,以及对此次活动如何打造自身特色的建议。能够为美丽彭州的天府文化行动尽一点绵薄之力,我倍感欣慰。当然,这部文体多样、感情真挚、见解清晰、认识深刻的佳作的面世,最值得赞佩的是采风组的各位文艺家们。谨以此小文表达我对他们的特殊敬意。

天府文化在行动,最美乡愁在彭州。

天府文化研究院院长 谭平

桂花镇石花村

四望春山拥翠鬟 斜阳古道鸟关关

【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石花村,坐落在彭州市桂镇村西北。全村管辖20个村民小组,人口1320人。大多村民自2010年以后,分别集中居住普安、两河口的两个村民新村,尚有部分村民散居在郭家沟、挨山河两岸。境内森林资源丰富,随着退耕还林逐步推进,以慈竹、楠竹、桤木、水冬瓜等阔叶树较多,也有部分巨桉成林。

石花村原名来凤桥村,一度改为11大队,1980年始为今名。石花村北以薄刀岭、过街楼分别与彭州市磁峰镇、都江堰市向峨镇交界,东与桂花镇沂水村为邻,南与桂花镇丰乐社区、双红村交界,西邻桂花镇插旗村。

石花村村名来历说法不一,当地村民以为临水山崖上一块长方形的石条侧面,当地人称为“石棺材”。因此名称不大吉利,在命村名时,以此改称“石花村”。一种说法是,这一带曾是唐代永昌茶产地,而永昌茶重要的知名品牌仙芽、石花,便出自此地。

石花村由普安村、两河村、石花村三个村合并而成。两河村为村境内最北,以郭家沟、挨山河两河汇流之地命名;普安村在村境最南,因原有廊桥普安桥得名。1990年三个村合并称石花村。

石花村的交通以南北相通的水泥路连接每个村民小组。这条道路北出丰乐场,沿挨山河至两河口,又顺郭家沟至卡房。卡房分道,西北行数里翻过街楼可达霍家岗和向峨场;东北三里翻薄刀岭,经苏家河通往磁峰场。由此沿着土溪河,过石瓮子,七间房,翻分水岭,经虹口连接古松茂古道。这条道路沿路翠竹荫蔽,至今保留着普安桥、城墙岩、两河口、卡房、过街楼、薄刀岭等老地名。

普安桥桥南是石花村第一个村民小区,集中居住三十余户村民。普安桥原是一座石拱廊桥,在今水泥桥东三十米,保留着石雕“霸下”。传说霸下是龙生九子的一种,喜欢看水,人们将之雕刻在桥上,以镇水患。桥名普安,是祈求平安之意。桥侧山崖壁立,俗名城墙岩。旧《崇宁县志》卷一记载:“城墙崖在县北四十里,有石壁高数丈,长数十丈。”

两河口是挨山河、郭家沟相汇地。挨山河东去数里,以一条小沟与沂水村交界。沟侧至今耸立一座高七十公分的石碑,当地人称之为“桩桩碑”,是原丰乐乡、桂花乡界碑。上面字迹大多风化,尚能辨别个别字。

【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两河口是石花村委会所在地,也是石花村最大的集中居住地。北侧有扫帚沟注入挨山河。沟口有来凤古桥。当地百姓相传,此桥建成时,百鸟来朝,故名。民国《崇宁县志》记载:“扫帚沟在县北三十五里”。沟内保留着清代陈家院落,以及吴家古墓的四方碑。沟尾咂口石一带曾在1948年前后,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地下武装“猎枪会”活动范围。

1949年5月民盟、民革地方领导人王蕴兹、伍锡清、刘绍成等人为对抗国民党横征暴敛统治,打出民主联军的旗帜,在丰乐三圣寺发动“五九起义”。国民党当局派兵镇压。起义队伍撤往石花村山区,在两河口大宝山一带与国民党军队发生激烈战斗。后因弹药将尽,转金马场,昼伏夜行、化整为零前往雅安,列入刘文辉。“五九起义”虽然失败,极大震撼国民党地方政府,于当年秋在丰乐场设立崇宁、彭县、灌县三县联防指挥部,丰桂二乡加强保安队伍。共产党地下武装“猎枪会”部分成员打入保安队伍,为掌握敌情、迎接四川和平解放,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卡房,在石花村北“令牌山”下。因旧时曾在此地设置关卡,收取过往商贩、挑夫等税赋而得名。古道在卡房顺着山沟分为两支。东边山溪边土路行两里,可见石拱古桥、凉水井等古迹,是旧时来往挑夫、歇脚点。再行两里,即到薄刀岭。三尺宽左右的石阶,一直铺到山那边的苏家河边,进而通往磁峰场。石板厚有七八寸,保留了绝大部分。石板路斗折蛇行,石板上留下三四寸不等的骡马脚印。山顶有较为凹下的山口,可见山如刀形,故名薄刀岭。

这条古道,始于何时,已不足考。历史上,这一带主产茶叶,是永昌茶重要出产地之一。相邻插旗村曾有贾家茶坊,所产“棍棍茶”(当地销往藏区的茶叶别称)便是经过此地,经过磁峰场、七间房、虹口场等地,在翻山进入松茂古道,运往川西北藏区以及甘南等藏区。

这条古道,也是崇宁县通往彭县产煤乡镇磁峰乡的唯一古道。旧时,肩挑背磨、骡马叮当,将灌县、彭县山上的煤炭和木材等山货,通过挑夫翻山越岭运自丰乐场,再中转到崇宁县、成都等地。平坝物资也是由此路有挑夫等辗转运往山区。而两河口,曾有烧坊五六家,以李姓、孟姓为主要,其烧酒在满足来往挑夫、商贩所需之外,还销往驾虹、金马、桂花等乡场。有诗人这样形容薄刀岭等遗迹:四望春山拥翠鬟,斜阳古道鸟关关。马帮足印担夫汗,都付凌云石磴间。

过街楼,实为“过界楼”,为当地土话讹传所致。民国《崇宁县志》记载:“过界楼在崇宁县北四十里,与灌邑连界,界楼今废。”此地山山不如薄刀岭陡峭,逐步废除石板道,改为碎石斜坡,现已挖断山,改为水泥道,连接都江堰市通往莲花湖旅游区的公路。

石花村,在上级党委政府及有关部门支持下,将原有大道改为水泥路,连接初步形成旅游胜地的莲花湖。沿途慈竹成荫,山间以阔叶树为多,也有部分茶树掩隐在竹林、树木深处。为开发薄刀岭等旅游资源,村支两委发动群众,对薄刀岭等石板路等地方的残缺,修旧如旧进行过修补。村上也曾引进外来资金,在大宝山一带营造金银花基地林,苦于资金等多种因素,终告失败。当地乡贤也积极为家乡发展旅游,启动乡村经济,出谋划策。村上先后在卡房、薄刀岭等有着历史记忆的地方,进行有限的改造,也吸引了周边民众前往踏访。苦于资金等因素,至今发展缓慢。

密竹疏松衬晚霞,小桥流水两三家。柴门不锁村头屋,犬吠行人响石花。这是从丰乐走出来的农民诗人郭定乾先生在“龙门乡愁”采访过程中,以很有意境的图画描写了石花村景物。境内遗存的老院子、老井等,应当有效利用。且当地属于浅丘,树木众多,夏无酷暑冬少严寒,有着发展民宿的基本条件。境内的茶树虽然遗存不多。应当利用久远的永昌茶影响,对残次林适当改造,发展茶叶生产,进而恢复“石花茶”、“棍棍茶”生产,为当地乡民致富找出新的途径。

石花村境内慈竹资源丰富,又是彭州市蔬菜外运竹筐重要产地,也是夏季重要的纳凉消暑之地。可以因地制宜,做好规划,在卡房、薄刀岭、过街楼、城墙岩等,有着一定历史遗迹地方,做好旅游规划,拓展旅游思路,为乡村经济发展,有着更为广阔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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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遗忘的石花茶马古道

说起古道,在彭州留存不多,也很少人知道石花村山中的薄刀岭。这里曾留有关于茶、关于马夫、关于挑夫的龙门阵,还有被当地人津津乐道的卡房、普安桥、薄刀岭、过街楼等地名了。

古道的痕迹还在,只是水泥路多些,石板路少了很多。它北出丰乐场,有十多里的样子。在卡房那个地方分路,一边翻越薄刀岭到磁峰场,一边经过街楼到向峨。两条路又在宽河坝汇合,继续北行经七间房,再过虹口,便能达松茂古道。

说它与茶有关,并不是空隙来风。这一带旧属崇宁县管辖。而崇宁县曾名永昌县,在古人提及的彭州茶中,有永昌茶一说,其中以石花仙芽茶载入史书。唐宋时,彭州有九陇、濛阳、导江、崇宁四县。九陇县西、崇宁县北的丘陵一带,山不在高,绵延山梁,古称九陇。这一带产茶,在茶圣陆羽所著《茶经》中有专门叙述。当地还有这样的说法:子规回陇上,明前尝仙芽。

清明前采摘的茶叶柔嫩而细小,在于这一带土壤由石英岩、粉砂岩和粉砂质泥岩风化而成的白砂土,富含硅、钾、磷等元素,唐代陆羽《茶经》中所说的“砾者上”,恰好与这里的土壤相吻合。石花村的地势北高南低,竹林以及阔叶树较多,常年漫射光、紫外线照射,也非常便于茶叶中。芳香物质、氨基酸等成份的合成和积累,炒制出来的茶口感却又清朗,鲜爽而甘甜。山坡上茶园、桑园曾镶嵌其间,后因粮食生产为主,残存了部分老茶树。

当地采茶,清明前后各采一次,制作出细茶销往崇宁县城和成都周边。茶杆则每三年割一次,晾晒两月左右,铡刀铡成寸长左右,再放入瓮子锅中蒸煮,约一个时辰左右,乘热装入边长二尺的竹篾压紧包装。由马帮或人工沿着古道北行到松潘以及甘南一带。这种茶便是西边茶,当地人称“棍棍茶”。

唐宋时期兴起了一种以茶换马,或者以马换茶的交易方式,称为“茶马互市”。 从那个时候起,四川一条条山间的羊肠小道逐渐被开辟出来,四川与藏区开始交易茶、马匹和日用品等商品。这就是世界上最高的贸易通道——茶马古道。它兴于唐宋,在明朝走向鼎盛。这期间,贯穿石花村南北的古道历经沧桑坎坷。当时,在通往薄刀岭、过街楼的三岔路口,官府设置卡房,对过往的茶叶、盐巴等收取税银。清末民初,灌县、彭县境内煤窑逐步兴盛,这条路上,又增添了挑炭的队伍,为丰乐场炭业起到了关键性作用,成为煤炭、木材运销成都的重要转运点。最多时,丰乐场的炭行多达二十余家。

古道上,曾有一座普安桥,横跨在挨山河上。桥长两丈,木制风雨桥。在今村委会居民点附近,还有一座石拱桥,因开桥时,众多拖着红尾的鸟儿朝凤,俗称来凤桥。桥东三里,矗立着六十公分高的桩桩碑,地处旧时丰乐乡、桂花乡交界地。桥西半里,为两河口。原有烧坊两家以及幺店子,是来往客商和挑炭夫歇脚地。烧坊分别姓李、姓曾,每天出产的玉米酒除本地销售外,还销往金马、驾虹、蒲阳、桂花等场镇。当地居民大多是明末清初迁居来此的,周边山坡上庄稼地以种植玉米为主,与其镶嵌的是茶园。可惜大多毁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尚存部分老茶树,一些山民保留了清明前后采茶习惯,简单制作后以卖清茶为主,价格在每斤50元左右,产量不高。

与磁峰镇交界的薄刀岭,至今保留着南一华里,北半华里的石板梯步,相传始建于明代。在石花村,说起薄刀岭的石板古道,会听到遥远年代的传说:薄刀岭是自古以来来往山中的商贸道路。山路弯弯,吆马的、挑夫来来往往,运送山里山外需要的煤炭、粮食等东西。夏秋雨季,黄泥土路格外难走。明末清初时,山下有一家人姓刘,丈夫因病早故,留下刘寡妇和她三个年幼的孩子。为养大孩子,她将夫家留下的三亩薄地种植玉米,难以维持家用。她为人善良,看见过往的挑夫辛苦,便每天在家门前烧茶,清挑夫们喝口茶才走。挑夫们为感谢她,总是会留下一点口粮或者煤炭,让她们一家四口度日。她教育孩子们,一定要记住这些人恩情。在三个孩子长大后,她将省吃俭用的大米能换取银两,让三个孩子学会石匠,然后在挑夫经过的路上铺设石板路。从此,这里山路成为石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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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卡石花

我除了爱好天彭牡丹文化,余暇时偶也涉足本土茶事及文化。彭州茶如我们的牡丹样名闻天下。尤其是仙芽(崖)石花二品更是中国茶业界的标杆,历朝历代的贡品。

唐代茶圣陆羽的《茶经》,宋代学者张君房的《云笈七芊》皆对彭州茶大加赞赏,极力推崇。那么,彭州茶的中心种植区在哪?著名的茶中极品仙芽、石花二魁又生何地何土?我曾作过《寿阳茶记”,将特贡极品仙芽的产地寻到一一堋口茶陇山。该山域内有一闻名于天下的寿阳山,曾是长寿老儿彭祖乞寿之地。彭祖正因长饮茶陇名品“明前茶”而助其高寿,因而他被列入仙班后所饮之料便成了“仙芽”。即神仙饮用的茶尖。仙芽有了着落,而石花呢?我长期不得解地困扰着,也不断地求解着。

八月的一天,正是酷署烈日,我随“采风团”一行顶着炎炎骄阳爬山涉水来到桂花,丰乐山乡。在一处山青水秀林木旺的僻地停留下来,被向导告知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一一石花村。初时听说这个称谓我还没啥感觉,然而山谷徐拂的河风吹醒我热闷昏沉的脑子,我诧异地惊呼:什么?石花村?石花…?

“贵村大名的来历?”我迫不及待地冲着向导蒙仁发老人,用盖过蝉喧的高音问道。“这里种茶么?”蒙老是土著,我想他应该知道。

“种!”蒙老见我猴急得可笑,卖着关子道:“村名嘛……急啥子讪?

我楞了一下神,带着央求的口呁:“请您老摆摆茶龙门阵…”我极力控制下情绪,把态多放得更诚恳:“有劳您啦!请您讲宽点、摆远点儿…

“说远点哦,那就从杜宇王教民种茶摆起讪?

瞧背后头那条沟沟”蒙老指着我身后翠竹掩映的从北而南婉延奔走的溪水:“这叫少主沟嘛!相传杜宇的老二奉父命从皇城爬山涉水到这里教我们先人种茶,由于忠勤刻苦不顾休息而累死在茶山。人们为纪念他的功德特将纵穿茶地的这沟沟唤作少主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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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感叹:“老百姓心里有杆公平称!:蒙老莫名我的叹意似的,指着沟东望入云霄的群山,略提高点声调:“那片半云半雾的山地是丹景山一带的茶陇山,石花村茶山隔着土溪河与它相望,北边的薄刀岭茶山与磁峰茶场相连,身后西边不远处是灌县的向峨场”。蒙老越说越快,快中透出激动的情态。“我们这里是彭州茶的中心,”他晃悠着花白的头,闪动着疏朗却修长的寿眉,面笑如花。我感染地生出好奇心,正欲请他带我走走,不想他主动招呼着:“刘老师,上边还有稀奇东西!顺沟一会儿就到了…”。

少主沟是从磁峰皇城山下流经这儿,曲曲弯弯穿林奔谷西绕丰乐场,直下张松故里三圣寺,撤欢地向西来的蒲阳河奔去。不宽也不显窄的沟道,在两岸青翠欲滴的毛竹怀里,象撒娇顽皮的孩童,欢快地在阴林下哗哗流淌。天上火毒的烈日发狠地搅动热浪,地球好似掉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幸有护道的茂林,我们悠然地踱步在层林尽染的绿雾中,放着细碎的步子,惬意地赏着清溪中的游鱼,侧耳群蝉的大合唱,领略着一屡屡河风与山灵漫吐的清气,真感来到了洞天福地,神仙般的快活闲悠。

“刘老师,看呀,这就是稀奇!”我正沉浸在仙家般的畅怀中,蒙老打着浑厚而又略微憨淳土腔提醒我。

“啊!”我猛醒地从阴林中急步走出,转拐处一巨大的黄红色砂页岩石挡住去路,石上三个苍劲有力的行书大字:“卡房”。我转着探寻的目光掠过石左、石右壁立的山体、河岸以及两俩相对如门的河床和便道,惊疑的目光停在蒙老嘻嘻的菊花脸上:“卡房干啥子的?” 蒙老象未听见似的扶着我绕进石门,然后指着通向西北远处的两个方向的路,云里雾里地说:“这是宋代的茶马古道,官家在这丁字路口设卡收费(税)。后来茶业衰败,卡房毁了只石头还在…蒙老把我引到石后二十来米处的山间茶摊,一边品着土茶一边给我摆着石花村茶事及卡房的龙门阵。

彭州茶始于杜宇,经秦汉历隋唐的漫漫长路才兴旺起来。古籍上称的茶坪山在今龙门山中段,即彭县西山。石花村就在这茶地的中间。而茶坪山是大范围,灌县的向峨、虹口山地也包含其中。在这茶坪山中还有一个盛产极品的茶地叫茶陇山,石花村也在其中。相传唐陆羽考察彭州茶期间曾与丹景山大德高僧金头陀禅师、天师宫多公远真人一道来过石花村茶园。《茶经》一问世,这里的石花茶随着堋口仙芽走红华夏,成为宫廷朝堂、达官显贵的专供。茶业一旺,交易跟着发展,朝庭便在这要口上设卡收税。税卡业务最繁忙要数宋代。北宋年间,大致在王安石变法前后,大宋朝庭为把彭茶发展成税收的一大支柱,特设一个产茶专业政区一一堋口县,专事茶的生产、经营。这样施行了几年,彭州西山方圆千里尽茶场,成了名实相符的茶坪山。量产一大,官家将其分为上中下三等茶。上茶为仙芽和部分成色好的极品石花,中品为特级以下的石花,数量较仙芽大许多,而较一般的下品又少许多。所谓下品,就是我们今天的毛峰。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很严,按唐代贯例,上茶贡奉皇家御用,中茶专供达官显贵、巨富豪绅,而一般人家、臣民百姓即便有钱也只的使用下品,即素茶。后来茶民为增收将夏天的茶枝茂叶割来制成板茶、饼茶、坨茶运到相邻不远的蛮区(松番茂汶)去同民族换皮毛、中药材和金银制品等边地特产。慢慢的去的人多了,自然形成了松茂古道。因交通工具主要是马骡,运送多为茶叶,又名之曰:茶马古道。再后来官家也趁机加进来,通过这卡、这道去同藏羌民族换取马匹,以壮国力。

茶业的兴旺促进了茶品的交易,这卡房的税收也水涨船高、蒸蒸日上,为国家的兴盛挑着大银担。而民间的日子也红红火火,茶事顺顺当当,茶业的扩展轰轰烈烈。堋口大茶主张守珪逐年外拓,到了他的孙子张君义已扩展到土溪河西的少主沟。石花茶之名就是他取的名。在他之前土人叫石花为小叶芽,因一芽一叶之故。相传偶然的一次泡茶,君义见泡具里的茶饼刚散开,其状如花青之石妙绽,他灵心激发给它一个雅而形象之名一一石花。观者赏心悦目,饮时淳厚清香、苦而后甜,与仙芽有“异曲同工”之妙。

彭州茶把北宋熬过,随着金人南下的铁蹄走向毁灭。石花村也不能幸免,大批的茶场一时变成荒山杂林,即便有人种茶也无处销售。没了交贸这个收税卡也成了废地。新中国诞生后,人民公社带领社员着力恢复茶业,名之多种经营或富业生产。那些年在国家的倡导和支持下,彭州茶有一定的规模。但不管怎么努力,总也恢复不了元气,只作为名片交流着。改革开放以后,土地茶园分到户,没人组织生产和销售,茶地逐年减少,到了后来劳力外出打工成风,茶山又变成了荒地杂树。

“唉!”我听着听着尤如苍蝇飞进了胃里,开始翻肠倒肚地呕:“彭州茶完了,石花也完了!”

啥子完了?”蒙老瞪着有点浊宁微带血丝的眼睛,好一阵抬高声音说:我的村支两委准备组建合作社,以土地为引资引项的梧桐树,以茶文化为媒,将从事茶业的金凤凰引进村发展彭州茶。”

哦!你们已有愿景,也有规划?”我得知石花村有了重振茶业的宏伟规划和具体措施,失落沉闷的心开始激荡起来。看到这特立独处的苍桑巨石,听到石花村人信心满怀的豪言壮语,我仿佛看到辉煌灿烂的边卡茶文化象涅槃重生的凤凰向我翩翩起舞,仿佛听见携着春雨的雷声在石花、在彭州茶山上空隆隆的起。顿时,那久远不见的仙芽、石花扑进我的心田,清爽苦甘的幽香象淳厚柔绵的老酒把我醉了。

啊!我企盼并祝愿石花村的春天早早到来!但愿它象春风化雨般沐浴在彭州曾经辉煌的茶山!

【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石花村散记

我始终固执地认为,每一个地名如果从传承意义上来说,都可能有其特殊的含义,毕竟它不会只是一个随意而起的名儿。不管从历史的还是传说的,抑或是有意无意以讹传讹的角度,都会赋予某些地名以特殊的含义。

一提起“桂花”二字,立刻就会有一种馥郁的芳香直冲脑门儿,仿佛我的眼前正在盛开着那种白白的或黄黄的米粒般大小的花朵,犹如一簇簇的小精灵跳跃在树枝间,只要我稍一呼吸就立刻会钻入我的鼻孔,进入我的灵魂深处。

听说要到桂花镇的石花村采风,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因为手上有些杂事,没能成行,酿成一个小小的遗憾。尔后,老师们在前方发回相片,那些似曾相识的小桥流水人家,在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浪花;那些竹影婆娑古道蜿蜒,叠印在心里,成为一行又一行挥之不去的诗句。

望着那一张又一张清心的相片,我已然置身其中,不得脱身。仔细地翻看那山那水,就如同翻阅一本流传千年的线装书,生怕一用力,就会将串起珍珠的链子拉断,而那些美丽的珠子就会散落在红尘之间,再也无法收拣回来。

那山,听说薄如刀刃,所以叫薄刀岭。

曾在莲花湖边,友人指着一道山梁告诉我说,那是薄刀岭,翻过去就是桂花镇石花村。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周边一样的山岭,一样的墨绿,一样的阳光照在山上,一转身,我已经分不清哪道山岭叫薄刀岭了。

虽然我已经在山脚下,可是关于薄刀岭,关于薄刀岭上蜿蜒曲折的山路,以及那些与山有关的故事,还是离我那样遥远,甚至远得有些遥不可及。

为给王母祝寿,众仙女携刀到莲花湖边采摘莲花装扮天庭。一看此间景色实在是漂亮,众仙女玩得不亦乐乎,将割采莲花的刀放在一边,又把采下的莲花放在刀旁,纷纷下水嬉戏。

可是这一玩儿就玩得误了点儿了,当众仙子终于回过神来准备返回天庭时,放在旁边的刀子已经化成了一座山峰,而放在旁边的莲花也已然变成了石花。众仙女一见此情此景,吓得泪洒山间……

从此,从石花村山间流出来的水,就是那样清纯甘美,如同仙子的眼泪一般清澈透明。

站在水里洗衣的农妇,欢快的笑声与水流的叮咚声交相辉映,当我们举起相机时,她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虽经历了诸多的风雨,也依然芬芳甜美。

在水中嬉戏的鸭们,一会儿侧头看着蓝天白云,一会儿把头埋进水里,捕捉游动的鱼虾,它们一点儿也不惧怕同在水中玩耍的孩子们,有时还配合着我们的镜头,摆出一个又一个完美的pose。

【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这山这水,难道不是一道诗意十足的美味儿?

有水便有桥,似乎天经地义;桥连径,径通幽,从来无可厚非。

正在流连水的清凉时,有人却已经在欣赏石拱桥的古朴与精致了。这是石花村里有河便可见的桥,没有多少艺术性,更不具备任何观赏价值,它唯一的功用就是迎接南来北往的人。

在修桥铺路技术相当先进的今天,建成一座大型的桥梁也无非是朝夕之间的事儿。可是在这样偏僻落后的山间,这样的一座石拱桥,千百年来它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其间凝聚了多少祖先的智慧?

桥上的石条子早已经被踩压得变了形,不再平整光滑,只有那石头缝里顽强而倔强的小草年复一年地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它们数着人们的脚步,就好像数着天上的星辰,只可惜没人能够读懂它们的言语,无法记录下来,要不然,铁定是一部鸿篇巨制。

过了石桥,走上石径。铺就石径的石条子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棱角,变得圆滑而残损。在这样的石径上,走过了多少男男女女的双脚,又跑过了多少飞禽走兽的蹄爪,恐怕就算石径再聪明伶俐,它也数不清那些大大小小的脚印了。

石条子铺就的古道,蜿蜒伸向竹林深处。道旁的竹枝树条上,挂着蝉蜕,就在头顶的树叶间,蝉声浮躁。如果说蝉们十四年一个轮回的话,这条石径见证了多少蝉儿的生死?

我无法去想象,在这样的山间,过去已经发生过多少故事,现在又有多少故事正在发生,而未来,还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将要发生。鸟儿们在林间飞翔,做着它们喜欢做的事情,我不敢随意去惊扰它们,或许它们正在书写一部鸟语传奇,一旦被我打断,它们会恨我一辈子。

石径旁破旧的屋子里,突然蹿出一条不大不小的狗儿,充满敌意的叫声仿佛在宣示:我们侵犯它的领地。随后走出来的主人叫住了狗儿,热情地请我们到院里小坐。

屋檐下的石磨,古朴而厚重,虽然已经扑满了灰尘,但仿佛能够看到磨出的白色的浆金色的粉;那只泛着油光的竹烘笼,瓦盆里还有一些灰烬,仿佛有个老人正在用木棍拨弄着火炭,给孙子烘烤着尿湿的裤头……

听主人说快要倒塌的旧房子里有一个上百年的神龛,众人立刻就拥了进去。我站在院子里,迟迟不敢移动脚步,我真的怕万一我踏出的步子重了一些,引起的振动会让房子轰然倒掉……

众人在屋里看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神龛,我不得而知,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突然间有一种遗憾向我袭来:在这样山清水秀和谐宁静的山间,还有多少信仰被人们所尊重,那些逐渐被遗忘的神龛,逐渐垮掉的石拱桥,逐渐被风雨摧毁的石头古道,还有多少美好会残存在现代人的心间?

走进石花村,如同走进一部古旧的诗集,有多少人还会读懂其中的平仄与韵律,进而理解其字句背后的神韵呢?

捧读石花村,你会如同捧读一部神仙侠侣小说,你选择站在石桥上,还是漫步在古道上读,或者淌在清澈的溪水里读,抑或是背靠古木而读,请百灵为你伴奏,让蝉儿为你鼓噪,那都是你的自由……

石花村,那山那水那古道,那屋那人那狗叫,来一回,她的美,就会永远萦绕在你的梦里,无法抹去……

【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再上薄刀岭

之前我去过两次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两次登上薄刀岭。这次,在立秋过后两天,我又随“龙门乡愁”彭州市文艺家采风团,再次来到石花村,再次登上薄刀岭。

薄刀岭早期位于彭县(现彭州市)、灌县(现都江堰市)和崇宁县(上世纪50年代撤销)三县交界处,属于崇宁县管辖;崇宁撤县后,划归彭县丰乐乡,后通过建市并乡,现属于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登上薄刀岭,跨前一步,就是都江堰市向峨地界了,著名风景区莲花湖就在岭下,向北面瞭望,磁峰和向峨的山水尽收眼底,像一幅水墨画挂在天际。

薄刀岭虽说不高,但也险峻,“薄刀”一词非常形象地刻画了它。就连因髌骨骨折刚取过钢针不到一年的我,也能轻松地登上薄刀岭的顶,这多亏了登薄刀岭的一条八百余米长的古石梯。古石梯由谁建,建于何时,至今没有确切的考证,相传是在明代由一位姓刘的寡妇所建。说是当地一大户人家死了儿子,又要将儿媳妇净身出户,这位姓刘的儿媳妇坚决不从,并将自己的陪奁嫁妆悉数用来为当地百姓修了这条古石梯。薄刀岭在古代,是磁峰、向峨和虹口等地山民出山进行商贸的一条必经要道,至今古石梯上面的骡马蹄印仍清晰可见。在薄刀岭所处的石花村,有两条山道,一条通向磁峰,一条通向向峨,这两条山道的交叉口,曾设有清代的盐税关卡,至今老百姓把这里叫卡房。去往薄刀岭,要经过卡房,现在卡房处,当地村民建有一大茶铺,供村民和来薄刀岭游览的游客休闲娱乐。潺潺溪水边,立有一大石碑,桂花乡贤在上面写有大红的“卡房”二字。

虽说已立秋,我们采风团一行十来人登薄刀岭之前,途经丰乐场街上时,仍感觉热浪滚滚。但当我们驱车到达石花村境内时,已是清风拂面,一股股的凉爽将秋老虎驱赶得无影无踪。我们沿沟而上,沟内流水清澈见底,不时看见村民在戏水游玩。到达薄刀岭下的卡房时,已真正感受到了初秋的氛围。薄刀岭的古石梯保留完好,两边的翠竹青林遮天蔽日。我同采风团的各位老师一道,一边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历史的沧桑,一边拾级而上。不大一会儿工夫,我们就登上了薄刀岭顶。顶上面积不大,绿草茵茵。我站在上面,聆听陪我们登岭的周乐松、蒙伦发老师和石花村支书张书记等讲解薄刀岭的古今,一股乡愁就像眼前的美丽山水,萦绕在我的脑际。

【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我之所以多次到石花村,登薄刀岭,是因为石花村是彭州市古迹较多并保留完好的古村落之一。这里不仅有薄刀岭的古石梯及古代的盐税关卡,还有建于明代的来凤桥和普安桥,以及立于桂花、丰乐二乡边界上的古界碑等。同时,石花村还是解放前夕民盟领导的岷江纵队的根据地,以及地下党领导的猎枪会活动的主要区域和进出通道。在石花村的邻村沂水村就建有猎枪会纪念馆。石花村自古以来,也是盛产茶叶的地方,古书记载的石花茶与此有关,以前这里还生产一种独有的棍棍茶,远销藏羌地区,深受少数民族群众的喜爱。

通过这次采风活动,我深深地理解了彭州市宣传部门把石花村定为采风点的目的意义。石花村不仅是让我们记住乡愁的地方,更是在新时代振兴乡村战略中有所作为的地方。我期待着再去石花村,再次登上薄刀岭!

【龙门乡愁】彭州市桂花镇石花村


供图:唐雪程 刘晓冀

主编:赵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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