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現今最火的一部劇就屬王凱和江疏影主演的電視劇《清平樂》。

劇中講述了北宋仁宗一朝的往事。高水平的服裝道具、考究的劇本臺詞,向我們還原了千年前的那個“政通人和、四海宴平、名臣輩出、仁宗盛治”的光耀時代。

追劇就要認真追。

我們除了對宋仁宗和曹皇后的糾葛扼腕嘆息之外,“官家”這個稱謂,也讓看多了清宮劇的觀眾感到新鮮。

為何宋代皇帝被臣民稱作“官家”呢?這要從“官家”稱謂的由來說起。

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清平樂》劇照,來自《清平樂》官博

在中國古代的歷史上,統治者最為流行的稱謂是“天子”和“皇帝” 。“天子”這一稱謂較早,如《尚書 洪範》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秦王嬴政統一六國後 ,又合“三皇五帝之尊”為“始皇帝” 。此後, “皇帝”與“天子”一詞並行,成為中國古代最高統治者獨有的尊號 。

而“官家”起初一般多用來指代公家,即朝廷或政府,而非皇帝。把皇帝稱為“官家” , 最早見載於《晉書·石季龍載記上》:官家難稱,吾欲行冒頓之事,卿從我乎?但那時候, “官家”一詞既不流行 ,也不是皇帝的專稱 。

到唐代時,“官家”一詞還是主要指代政府。唐代詩人白居易的詩作中有不少關於“官家”的記錄,例如:”每年鹽利入官時,少入官家多入私。官家利薄私家厚,鹽鐵尚書遠不知。”這裡的官家,明顯指代政府。


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白居易

除了代指政府,“官家”也指有權、 有德、有勢和有功之人;古時在某些地區,“官家”被用來指代翁姑和舅姑等。

只是從五代十國時期開始 , “官家”才成為對皇帝的流行稱謂。如後蜀花蕊夫人《宮詞》即曰:“自教宮娥學打球, 玉鞍初跨柳腰柔 。上棚知是官家認,遍遍長贏第一籌。”


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今人演繹的花蕊夫人

皇帝被稱“官家”,與當時五代十國的歷史背景有極大的聯繫。

在中國古代的歷史上 ,的統治者最為流行的稱謂是“天子”和“皇帝” 。“天子”這一稱謂較早,如《尚書·洪範》曰:“天子作民父母, 以為天下王。”嬴政統一六國後,又合“三皇五帝之尊”為“始皇帝” 。此後, “皇帝”與“天子”一詞並行,成為中國古代最高統治者獨有的尊號 。

王者父天母地, 為天之子也”——“天子”一詞直白的表明了君權神授的概念 ,而“皇帝”雖然也是“天命所歸”,但基本上是從道德 、功業 ,即“德兼三皇、功過五帝,故自號曰皇帝” 的角度立意的,神化 、天命的色彩顯然要淡薄許多。這並非統治者的有意為之,而是社會文明理性不斷積累發展的一種曲折反映。

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西周青銅方鼎

從公元 907 年到 960 年 ,即歷史上的五代十國時期。在這短短的五十三年之中,中原更換了 五個朝代、八姓十三君。唐末五代的動亂,猛烈地衝擊了天子的神聖地位。“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 唐末五代動亂的現實 ,形成了如此這般的皇權觀念 。在這裡 ,幾乎已經看不到“君權神授” 的影子了。

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始建於五代十國的蘇州虎丘塔

宋王朝只不過是繼五代之後的第六個政權。它的建立, 同五代十國的其它政權一樣,是靠篡建立的這在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和改變了人們的皇權觀念 。” 這五十三年動亂時期中的“八姓十三君” ,還只是限於北方中原地區,若將大致同一時間內的“十國”中的帝王和其他偶發性的稱帝稱王者計算在內 , 就更可以看出,這的確是一個稱王稱帝如春雨春筍的時代,是一個“如今天子用擔挑”的時代 ,哪裡會有什麼“天命所歸”?

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趙匡胤的永昌陵石雕

歷經唐末五代割據政權的連年混戰,宋太祖趙匡胤以“陳橋兵變”奪得後周政權。

宋朝統治階層為了不重蹈前代短命的覆轍,採取一系列措施加強中央集權,防止武人割據,並由南向北陸續開展統一大業。

國家初創,朝局不穩。北有契丹和北漢,南有割據政權。當初與趙匡胤並肩作戰的結義兄弟,多散漫不經、傲慢驕縱。

有一天宋太祖召集他們到城外遊獵,在一片樹林中下馬喝酒。這時趙匡胤道: “此處無人,爾輩要做官家者,可殺我而為之。”

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趙匡胤永昌陵石像生

大宋立國,並未像漢高祖劉邦那樣行“兔死狗烹”之事,而是對功臣多加優容。這些人多是隨趙匡胤出生入死的親密戰友和開國元勳,所以當趙匡胤以一國之主而非結義大哥的身份說出這番話時,他們自然心驚膽寒,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時趙匡胤又說:“爾輩既欲我為天下主,爾輩當盡臣節,今後無復偃蹇。”言外之意即世事變遷,以前雖以兄弟相稱,但現在我當了皇帝,你們就該盡臣子的本分和禮節。


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北宋皇陵石像生

趙匡胤在面對昔日戰友恣意妄為和不守臣節的行為時,似又無可奈何,畢竟國初百廢待興、綱紀不整、法度不嚴, 又何談威儀,故趙匡胤只能自稱“官家”,並只能以典型的江湖方式來對節度使進行“敲打”。從這件事可以看出,趙匡胤在建國初也是有頗多無奈,而其言行中所透露出來的仍是唐末五代武人政治遺風,類似於“兵強馬壯即可為天下主”的論調,這也是宋初政治生態的一大特色。

宋代皇帝為何被稱“官家”?

河南鞏義宋陵的石像生

隨著大宋的國家政治經濟建設逐漸迴歸正常軌道,意識形態的重建,“官家”這一詞在宋太宗、與宋真宗時期逐漸開始政治化和專有化,並在宋仁宗時期正是成為了官方正式的政治語言。

大宋立國後,兵強馬壯則可為天子的豪言已逐漸封存於歷史塵埃, 江湖草莽氣息逐漸褪去,國家威儀和禮制的不斷完善。“官家”最終脫離世俗性和隨意性,逐漸神聖化、專有化和政治化,完成對皇權的塑造。


參考文獻:

1.張禕文,《官家源變與宋代皇權重塑》

2.王育濟,《官家與宋代皇權的理性定位——以宋代太祖朝為例》

3.王瑞來,《論宋代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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