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老照片引出盛世抗戰戰友情緣

來源:四川省抗戰歷史文化研究會楊紅雷

照片前排右起第一人為劉志禎(劉志禎,字中心,後使用名字劉中心),第三人為王柏性(在臺灣健在)。後排左起第四人為郭郛(郭郛,字文俠,後使用名字郭文俠)。照片由單補生先生加註:陸軍軍官學校西安督訓處21期同學錄籌備委員會留影——民國36(1947年)年攝於王曲。

補註:照片中戰友合影距今72年,他們一同抗擊日寇、進軍校同校學習時間應為75週年。


一張老照片引出盛世抗戰戰友情緣



一、72年後照片上兩位戰友相認

這張珍貴照片來自於下面這段文字,文字記錄人便是單補生先生,他記錄了購買到黃埔軍校西安第七分校21期同學錄,在仔細閱讀了這本同學錄時,發現了他和其他同學錄不同之處,由於單補生先生的發現,也就有了我們下面歷史瞬間的動人故事。

一天下午,朋友又傳來發現黃埔軍校同學錄的信息。我到那一看是陸軍軍官學校(西安督訓處)第二十一期同學錄,16開精裝本,冊厚五公分,書背上下端部鉚有兩個U形鐵環,品相一般,內容完整。冊中學生戎裝照整潔清晰,只有個別長官相片面部被塗鴉,實屬歷史運動留痕。

未幾,筆者依據冊頁中鈐印的一枚篆字名章,查到了這本同學錄的主人叫顧鳳竹,是本期步兵第十大隊第三十七中隊畢業生,時年二十五,湖北浠水人也。

(注:黑粗文字為單補生先生書寫)

單補生先生是黃埔軍校史料收藏研究者(居住北京),他和陝西收藏家協會軍品專業委員會副主任、陝西抗戰老兵營志願者王翀先生一直保持著聯繫並經常在交流。單補生先生花高價購得該通訊錄後就給王翀先生髮去了一個平常的詢問,並提供給王翀先生21期同學錄中的照片(也就是本文開頭這張照片),立即引起王翀先生巨大反響。王翀先生陡然回憶起2018年5月中旬,西安征程關愛抗戰老兵志願者負責人劉堅先生打電話告訴他,說成都來了志願者,陪著抗戰老兵郭文俠要去王曲黃埔軍校西安第七分校舊址去看看,希望王翀能夠作陪。就是劉堅先生這個聯繫電話,王翀先生不但全程參與了陪伴郭老重走王曲黃埔軍校西安第七分校舊址,還送給郭老過去在此讀書的一些軍校物品複製品。從次王翀先生一直和郭文俠親屬保持著緊密的聯繫,郭老隨時都在接受著來自西安志願者的關愛和問候。

這張照片中,經過單補生調查核實,反覆確認核實,目前活著的劉志禎、郭文俠肯定了就在四川,還有一位王柏性在臺灣,要將三人合在一起相聚,肯定無法實現。那麼讓這都在四川居住的戰友相會、相聚可以實現嗎?

2019年6月28日,由王翀先生髮給我的一個信息,拉開了讓兩位抗戰老兵相聚的序幕和籌備工作。

因為這張照片,讓北京、西安、成都、邛崍、西昌五地開始了一場尋找、核實兩個戰友身份的緊密連線;

因為這張照片,五地愛心人士、志願者、公益機構,開始了構想怎樣讓兩位72年沒有見面的戰友能夠安全相聚;

因為這張照片,時隔72年,當年20多歲的抗戰軍人,如今都是耄耋高齡老人,雙方距離500多公里,身體健康、見面時的巨大震動,兩位老人會引起什麼後果,成了組織者必須反覆掂量的重大問題;

因為這張照片,涉及這麼多地區、會面的資金、地點、人員前往需要資金的支持,都是需要全面權衡的大問題。

為了讓這張照片兩位老戰友相認、相會,民革涼山州委會、民革西昌市委、西昌市黃埔同學會、西昌市黃埔後代聯誼會、西安愛心人士、四川省抗戰歷史文化研究會中的愛心人士、會員都站出來為這兩位戰友相認做出了保證相聚成功的實際行動。


一張老照片引出盛世抗戰戰友情緣


這張同學錄籌備委員會組織系統表,劉志禎抗戰老兵屬於步科33中隊、郭郛屬於通訊科4中隊。

二、72年後兩位同期不同科別的戰友為完成同學錄在一張表格中。

單補生先生收藏的21期通訊錄中,同學錄籌備委員會組織系統表拍照傳給了王翀先生。

王翀先生因為是收藏家、又是關愛抗戰老兵的志願者,在陪同郭文俠重走軍校舊址、傾聽郭老擺談當中,記住了郭老一直念念叨叨的一件舊事。郭老走到西安南大街時,老是說這裡有一個印刷廠,他當時因為要印製同學錄,經常到南大街印刷廠和老闆聯繫,就不知道這個印刷廠還在不在,老闆還在不在?郭老不停感慨,記不住名字了,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這個老闆應該早就死了。

根據郭老敘述,他當年經常從王曲到西安市區南大街一個印刷廠聯繫業務。看錶格劃分,籌備組成員分成了文藝股、攝影股、排版股、文書股、事務股、出納股,六個小組,各自分工不同,劉老的敘述是負責攝影,可以估計出劉老當時在攝影組裡面負責,後來估計又進入文書股進廠校對通訊錄。郭老經常去南大街的印刷廠和老闆聯繫業務,事務股、排版股、文書股似乎都沾點邊,郭老回憶和劉老回憶目前無法認可郭老當年在這個籌備委員會里面具體負責哪一步份工作,實屬遺憾。

但是我們通過這張照片,看到了郭老目前的西安市南大街尋找和片段記憶,和抗戰老兵劉志禎過去的回憶和這張表格有著驚人的一致,那就是他們兩人都在這個籌備委員會,兩位戰友都肩負著完成黃埔軍校西安第七分校21期同學錄的重大使命。兩個人因為對這本同學錄做出了巨大貢獻,才會分別在各自的記憶裡面留下深深的刻痕,終生留下一個寶貴的片段。

黃埔抗戰老兵劉志禎回憶:我是黃埔21期(西安督訓處)33中隊步科生,同學們推選我當21期同學錄籌備委員會委員,負責本隊教職員級職期別等和每個同學的基本情況的收集整理,如姓名、年齡、籍貫、永久通信處等,還代收繳工本費。再就是帶領同學到校內指定地點,由西安照相館的攝影師依次為同學照畢業像,照片中同學們穿戴的呢子軍官服、軍官帽,是校方提供的,這些本來應該是畢業後正式成為軍官才能穿的,這次照相提前用上了,每個人都顯得精神抖擻。之後,我被調到同學錄組,到西安城內天章印刷廠駐廠做校對工作,我仍身穿校服,作息改按廠方時間(吃住均由廠方提供),經理包先生待人熱情周到,與我關係相處很好。廠方能為軍校製作同學錄感到非常榮耀,於是克服種種困難,按時保質交貨,黑絲絨書衣上燙金“陸軍軍官學校第二十一期同學錄”,閃閃發光,蓋過七分校以往各期同學錄。

歷史走在當下,我們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做著各自應該做的事,每一個人所做的事不一定留下來,但有一些事一定會留下來。收藏在西安黃埔軍校第七分校21期同學錄中的這張表,我們今天分析,當時的參與者誰也不會想到這個會成為今天震撼人心的一件大事,更不會想到這本通訊錄會成為收藏界、軍史研究界的重要寶貝。當時參與者誰會想到72年以後倖存者只有三人,其餘人不是去世,就是無法找到。即使知道臺灣還有一位活著,要讓三位戰友見面,談何容易?我們只好退而求其次,知道這張表上有兩個戰友,如今都很好的生活在四川,他們不但生活得很好,還身體都非常健康。盛世下的兩位抗戰老兵,雖然你們其他戰友不在了,我們繼續在努力尋找,繼續在為你們做一點歷史的片段蒐集整理。歷史就是這樣湊起來的,它來源於真實,來源於每一個人曾經留下的那一刻,寶貴來自時間的洗禮,珍貴來自於人們對過去那一刻留下的永恆保留了珍惜和尊重。

三、兩位戰友都從安徽魯幹班八分校走到西安同校。


一張老照片引出盛世抗戰戰友情緣


一張老照片引出盛世抗戰戰友情緣


劉志禎是山東太新人,郭郛是安徽五河人。兩位戰友地點相隔甚遠,但是這張照片今天我們可以根據劉老的敘述,是劉老當年在西安、或者是在王曲安排每一個學員拍攝的畢業照,至於為什麼沒有進校(1945年7月2日開學)前拍攝,估計還是因為戰爭期間,一切從簡吧。兩位戰友,一個在山東、一個在安徽,他們的命運是怎麼交集在一起的?他們和幾十萬、上百萬的戰友有何不同之處?這也是我們需要講清楚的一件事情。

劉志禎(劉志禎,字中心,1949年以後採用劉中心名字使用至今)。1924年1月出生於山東新泰果都鎮蔣石溝村。

1939年參加山東第十二區保安司令部下屬的游擊隊,參加了對日作戰。1942年,他進入中央陸軍軍官學校駐魯幹部訓練班學習,1944年12月,劉志禎在“魯幹班”軍校接受入伍生學習訓練之際,因日寇發動的豫湘桂戰役佔領了平漢鐵路全線,此時阜陽已處在日寇的四面包圍之中。國民政府軍訓部責令“魯幹班”撤銷,全部學生併入位於湖北均縣的黃埔軍校第八分校。

學生兵共分成6個連,一個連有100多人、兩百多人的不等,總共大約有七八百名學員在學校負責人帶領下衝破日軍封鎖線,向500公里外的湖北均縣進發。

1945年1月19日,學生隊經南陽、鄧縣、老河口,抵達均縣草店的黃埔軍校第八分校駐地。

1945年3月,日軍糾集4個師團及兩個旅團共7萬之眾,發動“鄂北豫西會戰”,第五戰區長官部所在地老河口岌岌可危。此刻,一支日軍快速部隊妄圖從老河口以北的漢江強渡,迂迴包抄。由於日軍行動突然,第五戰區一時已無兵可派。萬分危急之時,黃埔軍校第八分校全體師生接到緊急命令,立即披掛上陣,前去堵截。

軍校總隊長黃慰南(黃埔7期生)率三個大隊共1500名學生兵冒著濛濛細雨,連夜急行軍40公里趕到漢江西岸,負責鎮守從青山港到三官殿一線約10公里長的防線。

這時的劉志禎在老河口沿岸十多公里戰線的某一個地點,和他的戰友和日寇展開了殊死戰鬥。他根本不知道,此時此刻,他72年以後,會和一個幾乎已經全部遺忘的戰友在西昌見面。他和郭文俠同在一個魯幹班,同時進入19期黃埔入伍生團、劉志禎編入第19期入伍生團第4連,郭文俠忘記了自己是在哪個連隊。同時在召喚下和日軍展開戰鬥、同時接受命令轉移、然後到西安王曲進入同一個學校,命運交集,那個時候他們互相不認識,也沒有見過面。

我們今天忘記了詢問兩位戰友,在籌備委員會,兩個人是否會有交道?我問了一下郭老當年在籌委會是否認識劉志禎,他搖搖頭說:太久了,記不起來了。

劉志禎和他的戰友在老河口一待和日軍打仗半個多月,一直到飛速趕來的川軍王纘緒部隊過來接防,他們才撤退轉移。

1945年考入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八分校,後轉入西安第七分校學習。1946年陸軍軍官學校西安王曲督訓處正式成立,劉志禎被編為步兵第8大隊第33中隊。1947年5月20日,軍校從各隊中遴選出優秀學生30名提前畢業,分派到整編第31、53旅,劉志禎名列其中。

提前畢業的劉志禎被分配到國民革命軍整編第53旅158團第1營任少尉副官,後任代理連長。1949年12月25日,第18兵團司令官李振中將率部起義,劉志禎在成都參加瞭解放軍,翻開了人生新的一頁。他參加解放軍之後,被安排到184師後勤處軍械股工作。1950年隨部隊南下,參加解放西昌的戰役。8月,部隊分配人員下地方進行剿匪、徵糧、建立政權工作,劉志禎被分配到鹽源縣政府財糧科(後為糧食局)工作,直到1984年正式退休。2015年,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向他頒發了“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週年紀念章”,他的歷史功績得到了認可。

劉中心在西昌幾十年,文革期間,他的黃埔軍校軍官身份遭遇清算、批鬥靠邊,也是歷經磨難。劉中心工作期間酷愛運動,長跑健身一直堅持,離休以後照樣參加長跑,目前以96歲高齡,分別領銜西昌市、四川省、全國健康老人光榮稱號。至今西昌市還能看見劉中心率領一家四代人在繼續健身長跑。

郭郛(郭郛,字文俠,1949年以後採用郭文俠名字至今),曾短暫使用楊郭郛名字。1925年2月20日出生於安徽五河。

郭文俠部隊番號:中央陸軍軍官學校魯幹班學員、黃埔19期教導隊入伍生團、黃埔21期通訊科、中央憲兵獨立營第二連上尉連長。

郭文俠父親郭舒安,抗戰時期開始是安徽五河縣完全小學校長,後擔任蒙城縣區長、五河縣城關鎮鎮長。

抗戰開始,郭舒安動員當地群眾組織了一支抗日遊擊隊,被國民政府任命為當地第五游擊隊副總司令兼參謀長。郭舒安無數次帶領游擊隊炸碉堡、伏擊日寇小股軍隊,給予日本侵略者沉重打擊。郭舒安領導的抗日遊擊隊得到國民政府多次嘉獎,游擊隊伍不斷壯大。

侵佔五河一帶的日寇對郭舒安恨之入骨,組織了龐大的隊伍對郭舒安領導的游擊隊展開圍剿。郭舒安多次逃脫敵寇追殺,不幸在一次敵眾我寡的圍剿中,遭遇埋伏。郭舒安率領游擊隊奮力反抗,最後與游擊隊一起戰死。郭舒安犧牲時間是1940年,年僅35歲。

由於郭舒安在當地影響極大,他的犧牲引起當地針對日寇更大的反抗,日軍對郭舒安領導的游擊隊殘部和郭舒安家屬展開追殺。為此,郭舒安妻子楊開貞在當地游擊隊以及秘密組織幫助下,帶著郭文俠五姊妹(二子三女)逃亡,將幾個子女暫時都改為姓楊,郭文俠改名換姓叫楊郭郛,一家人就此遷居南京。

郭文俠在此以優異成績完成高中學業。郭文俠高中畢業以後,報考了設在安徽的“魯幹班”軍校。

1944年12月,正當郭文俠在“魯幹班”軍校接受入伍生學習訓練之際,因日寇發動的豫湘桂戰役佔領了平漢鐵路全線,此時阜陽已處在日寇的四面包圍之中。國民政府軍訓部責令“魯幹班”撤銷,全部學生併入位於湖北均縣的黃埔軍校第八分校。

學生兵共分成6個連,每連抽調10人組成武裝班。已是練習營分隊長的郭文俠等共60位同學,每人領到一支步槍、200發子彈和4枚手榴彈,在團長曹宜之(黃埔6期生)的率領下擔任西撤大隊的護衛隊,掩護其他700多名學兵及部分中學生和隨軍眷屬衝破日軍封鎖線,向500公里外的湖北均縣進發。

學生隊由校駐地安徽臨泉的呂大寨出發,一路夜行晝伏,順利抵達平漢鐵路以東地區,準備在元旦前夜趁日軍防備鬆懈之際,一舉突破。午夜時分,正當大隊人馬迅速通過河南駐馬店附近的鐵路時,被日軍裝甲巡邏車發現,機關槍藉著探照燈瘋狂地掃射,不斷有人中彈跌倒。郭文俠及有槍的同學拼命地還擊,趁著鬼子一時摸不清虛實,隊伍一口氣跑了30公里,直到進入嵖岈山區,才擺脫了日軍的追擊。郭文俠特別提到一段過鐵路的細節:因同學中有許多人不曾見過火車和鐵路,不顧危險紛紛俯身摸一摸冰冷的鐵軌,並順手撿上一塊道砟,揣進口袋裡,留作紀念。

1945年1月19日,學生隊經南陽、鄧縣、老河口,抵達均縣草店的黃埔軍校第八分校駐地。郭文俠與同學被編入黃埔軍校20期15總隊入伍生。由於郭文俠在西撤過程中的勇敢表現,即被選為該校學生會主任。

1945年3月,日軍糾集4個師團及兩個旅團共7萬之眾,發動“鄂北豫西會戰”,第五戰區長官部所在地老河口岌岌可危。此刻,一支日軍快速部隊妄圖從老河口以北的漢江強渡,迂迴包抄。由於日軍行動突然,第五戰區一時已無兵可派。萬分危急之時,黃埔軍校第八分校全體師生接到緊急命令,立即披掛上陣,前去堵截。

軍校總隊長黃慰南(黃埔7期生)率三個大隊共1500名學生兵冒著濛濛細雨,連夜急行軍40公里趕到漢江西岸,負責鎮守從青山港到三官殿一線約10公里長的防線。學生兵們沿山坡構築好工事,郭文俠指揮一挺蘇式馬克沁重機槍佈防在最右翼的潘家巖渡口,嚴陣以待。

第二天下午,一架日機沿漢江低空盤旋並不斷用機槍掃射,進行火力偵查。不久,隔江300米外開來八九輛日軍汽車,並從汽車上卸下二十幾只橡皮筏,開始渡河。郭文俠小聲地叮囑身邊的同學:“不要暴露目標,等鬼子半渡後,聽命令開火。”當日軍橡皮筏接近西岸時,天空中突然升起一枚紅色信號彈,“打!”郭文俠重機槍首先開火。在密集的彈雨中,鬼子的橡皮筏紛紛側翻下沉,江水頓時被染紅了一片。一名負傷的日軍被江水衝到岸邊,郭文俠親手將其俘獲。

在以後的半個月中,郭文俠他們學生兵不顧連日的陰雨,冒著嚴寒,堅守陣地,共計打退了日寇的八次進攻,直到增援的部隊趕來接防。

旋即,黃埔軍校第八分校奉命轉移至鄂西房縣的張家灣。在這裡,郭文俠他們迎來了抗日戰爭的最後勝利,同時他也與遠在南京的家人取得了聯繫。

1945年10月,黃埔軍校第八分校奉命裁撤。該校所有學員被併入位於西安王曲的黃埔軍校第七分校,郭文俠與同學們又一次踏上了轉校的征程。他們在鄂北渡漢江,過漫川關,進入陝西;再翻越秦嶺,過“八百里秦川”;再經藍田,抵達西安王曲。歷經20餘日,行程達400多公里。

不久,黃埔軍校第七分校改為黃埔軍校西安督訓處,郭文俠這批同學被編入黃埔軍校21期入伍生。進校之前進行篩選,由於郭文俠是高中畢業,又參加過兩次對日作戰,因此凡是高中畢業,參加對日作戰的學生被校教育長鬍宗南(黃埔1期生)特批“免試入學”。郭文俠由此進入特務大隊通訊兵第四中隊學習。郭文俠就這樣經兩次長途行軍近千公里,先後輾轉改換了三所軍校後,也從19期黃埔生“降”成了21期生。

至此,郭文俠正式開始了西安王曲黃埔軍校西安分校21期通訊科的正式學習。

1949年,四川盆地的邛崍縣,有一隻非常特殊的警衛部隊走投無路了。他們的目標依照胡宗南總指揮的要求,和其他敗退的國民黨領導的國民革命軍一起,全部撤退到四川盆地最邊緣的西昌去重新集結。這隻非常特殊的警衛部隊一點也不引人注目,但是他們的來頭非常大,這支特殊的警衛部隊正是一直警衛、並跟著蔣介石從南京、廣州、廣西、一路敗退進入四川的中央憲兵獨立營。畢業於西安黃埔軍校第七分校21期通訊科四中隊、擔任憲兵獨立營第二連上尉連長的郭文俠(郭郛,字文俠,49年以後一直使用郭文俠名字)就在這支部隊中煎熬著。此刻,郭文俠心中焦急萬分,他得到的消息是無數部隊已經無法前往西昌,駐紮在雅安的劉文輝部隊起義,前往西昌的道路徹底軋斷。蔣介石、胡宗南希望國軍全部部隊撤退到西昌的如意算盤撥不下去了。郭太太跟隨丈夫郭文俠,隨著蔣介石一路撤退時。郭太太在廣州生下女兒,沒來得及保養休息,就隨著丈夫一路撤退到了四川成都。此時的成都一點也不安全,憲兵營在成都、邛崍來回折騰下,郭文俠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不和蔣介石一起撤退臺灣。

在邛崍滯留時女兒發高燒,妻子身體狀況也非常不好,岳母都處在飢寒交迫中。郭文俠將自己的妻子悄悄安頓在邛崍素不相識的名醫李善楊家中,拜託李善楊治療自己幾個月大的孩子、拜託李善楊給自己一路風塵過來的妻子、岳母,然後毅然決然返回成都參加了起義,此時,已經是1949年12月底。

1951年,鎮反運動開始,郭文俠以偽軍官身份被逮捕,判處徒刑5年,在判處徒刑以後,郭文俠被押送到灌縣(如今都江堰市)龍池,幸運的是郭文俠就讀中學時,她的表姐正在南京的醫學院讀書,每次回家都要讓郭文俠跟著她學習西醫,學著玩的醫療技術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全部浮現在郭文俠腦海中,過去學的西醫技能讓他在龍池農場有了用武之地。郭文俠也不知道,自己這一下自告奮勇,一下子將他的敵特身份變成了一個可以治病救人的醫生。他更不知道,自己這一下站出來治療他人疾病,從此讓他和舊軍人習氣徹底告別,經過新時代的培養和磨練,他的以後人生從此和醫療結緣,再也沒有分開。 當時的管教人員和那些因各種原因判處徒刑在此服刑的勞教人員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沒有醫療條件,沒有醫生,郭文俠自告奮勇,在醫治好一名管教領導以後,幸運地成為整個勞教所唯一一個醫生。成為醫生以後,勞教所送郭文俠去川醫、省醫院、成都市醫院分別進修,漸漸地郭文俠的醫德、醫療技術、為人處世都被認可,一代名醫就在這樣的環境和條件下慢慢成長起來。刑滿後留用原單位五年,郭文俠的醫療技術得到進步和更大的發揮,更大的醫療需求在等著郭文俠,漩口煤礦幾百人缺醫少藥,郭文俠調到漩口煤礦,領導一支醫療小組,一直到1963年調回邛崍,至此夫妻、親人團聚。

晚年的郭文俠,自己開了一個診所,退休之餘,一直到現在還在發揮餘熱,方圓附近一致口碑相傳,得到過郭老醫生治療的人比比皆是,老人受到的尊重是他一生最大的福報。

兩位戰友就這樣相同的經歷、相同的學校,因為一個同學錄蒐集資料的因緣,留下一張合影照,今天在聚會下,兩個人分別在照片中找出了自己,卻無法認出對方在照片中是哪一位。唏噓中那個眼淚不停的流,擁抱中那個激動無法述說,唯有蒼天在祝福兩位一同走過諸多艱難險阻的戰友,一個從山東、一個從安徽,最後定居在四川省的邛崍、四川省的西昌。兩位見面了,給我們留下了一段動人心魄的盛世戰友情。

四、盛世下的戰友會面


一張老照片引出盛世抗戰戰友情緣


72年前同在安徽“魯幹班”就讀軍校、72年並肩對日寇作戰、72年前同窗就讀西安黃埔軍校第七分校、72年後戰友重逢相聚四川西昌西昌民革州委會、西昌市民革、四川省抗戰歷史文化研究會、西昌黃埔同學會、西昌市黃埔後代聯誼會等共同助力,愛心志願者傾情參與,歷史性時刻呈現在大家面前。

2019年7月16日,北京單補生先生、西安王翀先生、成都、邛崍、西昌等地的社團、愛心人士匯聚在西昌市吉祥街嚮明假日酒店。

雨後初晴的清晨,溼潤的空氣有些微涼,七月流火的夏季裡月城西昌卻是雲淡風輕,氣候宜人。高大威猛的劉志禎抗戰老兵在民革涼山(西昌市)州委會幾位年青黨員和志願者的簇擁下,正在吉祥路嚮明假日酒店的會議室舞臺上裡等待著戰友郭郛到來。

天府之國的西昌,過去和今天,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雅西高速開通,被經過的車輛司機驚歎認同為天路。行駛在雅西高速上,給人一種如夢似幻,仙境之中的感受,雅西高速,就是一條通往天宮玉闕快速通道。此刻,有一輛車,車上載著一位抗戰老兵,正是冒著高齡95歲的郭郛。他在親屬和志願者的陪伴下,通過雅西高速這條中國人制造的天路,一路飽覽祖國大好河山,感慨自己當年抗擊日寇的點點滴滴。

美好多嬌的雅西高速,煙霧縹緲的霧簾群山,天路的盡頭是四川盆地最著名的聚寶盆——西昌。郭老通過這條天路,去會見他75年前一起在安徽進入魯幹班、進入黃埔軍校八分校入伍生團、一起在黃河邊上共同抵禦日寇的戰友、1945年又共同一起進入西安黃埔軍校第七分校的校友,後又一起參與編輯西安黃埔軍分校21期同學錄的籌委會會員戰友劉志禎。

2019年7月16日上午10點,兩雙飽經風霜的大手我在了一起、兩具偉岸的身軀擁抱在一起、兩個互相打量的眼睛浸著淚花碰撞在一起。75年的戰友情,72年的照片情緣,此時此刻,盡在一切不言中。

舞蹈、音樂、歌聲,此時此刻,在為兩位抗戰老兵重逢釋放魅力,瓊海掀起浪花、坨坨肉、坨坨雞釋放著西昌人的深情厚誼,時光凝固了此時此刻。單補生先生說,兩位抗戰老兵在西昌相聚,這是一個歷史的奇蹟和幸運,祝福我們的抗戰老兵、祝福我們偉大的祖國一天比一天更美好。

四川省抗戰歷史文化研究會楊紅雷

2019年7月21日


一張老照片引出盛世抗戰戰友情緣


參會人員合影留住美麗時刻。

一張老照片引出盛世抗戰戰友情緣


西安王曲黃埔軍校西安第七分校軍校牌坊(如今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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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黃埔軍校第七分校大門舊址(如今是軍事基地),門前變化較大。

一張老照片引出盛世抗戰戰友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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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校部分學習內容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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