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的東北部有一座美麗的瀕海城市。人們一提到她的名字就會產生一縷羅曼蒂克的感覺。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在國內唸書時,我曾經在一份叫做《參考消息》的小報上讀到過一條旅遊廣告,“敬請在春夏季節光臨本市的明媚海灘,如無陽光我們退全款” (大意如此)。那故作謙恭而牛氣外洩的廣告詞,讓人不得不考慮去那裡看看。這座城市,就是被美國《國家地理雜誌》評選為人生五十個“必遊”景點之一、大名鼎鼎的巴塞羅納 (Barcelona)。
應邀參加一個國際研討會,我在今春造訪了巴塞羅納。除了與國外同行進行學術交流外,這次旅行也帶給我另外兩個難得的機會。一是幫助自己解惑:為何有些訪問過這座美妙城市的朋友會認為巴塞羅納顯得不夠”西班牙”?二是去朝拜一下幾處現代主義藝術的發祥地。
我的疑惑也許與巴塞羅納的一個歷史夙願有關。所以先聊點她的歷史,然後再侃侃其它。巴塞羅納是西班牙王國加泰羅尼亞自治區 (加泰羅尼亞語: Catalunya;西語: Cataluña) 首府和巴塞羅納省的省會。她位於伊比利亞半島東北面,面朝地中海,是加泰羅尼亞第一大城市。加泰羅尼亞語和西班牙語在那裡均被作為官方語言使用。自治區的立法、行政、司法機構及最高首腦均設駐於此。
從十九世紀末開始,加泰羅尼亞人就致力於發展經濟和工商業,使這片土地成為了西班牙的工業和經濟中心。但由於歷史的緣故,許多加泰羅尼亞人並不願成為西班牙臣民。他們堅定地認為加區有別於西班牙其他地區。他們的夢想是建立一個獨立、自由、文化獨特、具有國際性的加泰羅尼亞。
這個夢已經做了一千多年了。公元八世紀初,已經佔領伊比利亞半島南部的摩爾人曾短暫地侵入北部地區,但很快就被信仰基督的軍隊所擊退。九世紀初,法蘭克王國的查理曼大帝(Charlemagne) 率軍向西越過比利牛斯山脈,在巴塞羅納地區設立伯爵封地,以緩衝摩爾人的進一步侵襲。但巴塞羅納伯爵並不願意長久寄人籬下。在歷代伯爵的治理和影響下,加泰羅尼亞人有了獨立的願望。並開始拒絕承認法蘭克國王的統治。
公元1137年,巴塞羅納伯國與西部接壤的阿拉貢王國通過聯姻合併,成為自治程度更高的親王國。合併後的阿拉貢聯合王國以良港巴塞羅納為出海口,向外大肆擴張。軍事、政治、和經濟勢力遠及薩丁島、西西里島、那不勒斯、甚至地中海東部的希臘。一時間巴塞羅納名聲大噪。
但好景不長。阿拉貢國王費迪南二世和卡斯蒂利亞王國的女王伊莎貝拉一世於1469年聯姻。兩國合兵一處,實力大增。很快就將摩爾人在半島上的最後堡壘格拉納達擊破。1492年,半島光復,雙王共治。隨著西班牙帝國的建立,權力重心移向馬德里,巴塞羅納好像被打入冷宮的失寵王妃,地位驟然下降。獨立渺然無望。
禍不單行。十八世紀初的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又給了巴塞羅納兜頭一盆冷水。起因是絕嗣的西班牙國王逝世。奧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和法蘭西的波旁王朝都因為與西班牙朝廷有聯姻關係,急欲安排自己的親屬做國王。雙方相持不下,轉而大打出手。這一打就是十四年。搏殺不僅僅在歐洲,還殃及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戰火幾乎燃遍大半個地球。但最終巴塞羅納一方的哈布斯堡王朝繼承人落敗,波旁王朝支持的國王登基。巴塞羅納站錯了隊。這下慘了。好不容易獲得的自治權被取消,加泰羅尼亞語被禁止作為官方語言使用。夙願再次受挫。
時光老人對巴塞羅納的夢想總是不屑一顧。轉眼就到了二十世紀。在西班牙內戰時期(1937-1939),巴塞羅納變成了第二共和國的首都。共產主義者、國際工聯支持者、和無政府主義者成為加泰羅尼亞地區的政治主流。他們為了保衛共和國,在共產國際和蘇聯等國的支持下,與德意法西斯支持的西班牙右翼民族主義者 (長槍黨人) 和保王黨人展開了殊死搏鬥。
事情複雜化了。原本是一場關於共和與王權國家體制之爭的內鬥,一眨眼卻變成了法西斯主義和共產主義之間的意識形態代理戰爭。各方勢力紛紛介入,數十個國家被牽涉其中。不知不覺中,西班牙內戰竟然演變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序曲。
面對弗朗西斯科·弗朗哥將軍率領的叛軍,以及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派去替他撐腰的德意法西斯軍隊,巴塞羅納和馬德里仍然堅持浴血苦戰。但在強大的法西斯瘋狂進攻面前,共產國際撐不住了。斯大林自覺鞭長莫及,不願派兵直接介入。英法美等西方列強雖然對德意法西斯不滿,卻也不願自己陷入過深,紛紛抽身而退。最終導致雙城陷落,共和國不幸敗亡。法西斯彈冠相慶。
得勝的佛朗哥隨即實行軍事獨裁。巴塞羅納的獨立夢想再次幻滅。在內戰後長達近四十年的佛朗哥統治時期,加泰羅尼亞的自治權再次被取消,加語再次被禁用。歷史把沉重的枷鎖又一次套在了巴塞羅納嚮往獨立的脖子上。
山不轉水轉。1975年發生的事情有許多我已忘卻。但有兩件卻記得很清楚:一是美軍最後一架直升機帶著老幼婦孺撤離美國駐西貢大使館的屋頂。二是西班牙獨裁者佛朗哥離世。苦盡甘來。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正式執政,民主憲政得以恢復。加泰羅尼亞地區很快又獲得自治權。加語再次被作為官方語言和西班牙語共同使用。雲開日出,巴塞羅納終於揚眉吐氣了。
一眨眼,又是四十年多光陰飄過。但今天的巴塞羅納依然覺得頭大。儘管自治區權利早已恢復,但她仍不滿足。覺得自己對西班牙做出的經濟貢獻很大很大,但所獲得的福利回報卻太小太小。總之一句話,她是在替西班牙其他地區的窮人們付賬。這種感覺讓巴塞羅納很是不爽。
於是,經過好幾年緊鑼密鼓的準備和試探後,加泰羅尼亞自治區政府不顧西班牙中央政府強烈反對,於2017年10月1日強行實行區內全民獨立公投。530萬選民中有226萬多人參加投票,90.9%的參選民眾支持加泰羅尼亞獨立建國。此前還曾有數十萬人上街遊行,支持獨立。遊行民眾拉出橫幅標語,上面寫著“加泰羅尼亞不是西班牙”。不過,自治區政府的民意普查也表明,仍然有過半的民眾不贊成獨立。獨立公投後不久,自治區議會在10月27日公開宣佈獨立,成立 “加泰羅尼亞共和國”。
西班牙政府立即宣佈此舉違憲、無效。同時宣佈凍結加區自治權,解散自治區政府。失道寡助。分離主義份子們的這一舉動未能得到任何一個主權國家的正式公開承認。僅三天,“新共和國”即煙消雲散。其頭目流亡比利時。這次“加獨” 事件導致了數百民眾受傷。雖然並未引起西班牙社會巨大動亂,但獨統兩派之間的不信任感已深深埋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消融淡化。
由於歷史原因,共同信仰天主教的加泰羅尼亞民族和西班牙民族 (主要由卡斯蒂利亞族組成) 之間產生了隔閡,部份加族民眾失去了對西班牙的認同感。除此之外,在巴塞羅納還能感覺到另外一種民族文化差異。那些在南部地區 (如科爾多瓦、塞維利亞、和格拉納達) 隨處可見、具有強烈伊斯蘭風格的中世紀古建築,在巴塞羅納卻很少見到。對半島南部有著巨大影響的伊斯蘭黃金時代,卻未能在北方毗鄰的加泰羅尼亞催生出東西方宗教信仰和民族文化互相融合的果實。
即使對巴塞羅納當地人來說,西班牙內戰和佛朗哥獨裁專制留下的心理創傷,也還未痊癒。他們之間的隔閡也依然存在。漫步在熱鬧的 Gracia 大道上,我看見幾幅印著佛朗哥大頭像的海報。上面印著幾行字,“戰後的佛朗哥時代:歷史既不是紅色、也不是藍色“ (大意)。那好像是一個展覽會或研討會的廣告,著眼於討論評價佛朗哥在戰後西班牙經濟發展時期的歷史作用。能讓佛朗哥的大頭像貼在巴塞羅納的“王府井”大街上,這本身就說明了某些問題。對這類問題的進一步探討,或許有助於促進當地各民族之間以及民族內部的相互理解和包容,化解隔閡。希望他們最終能建立一個各民族、各階層的民眾都能接受的和平共處社會。
綜上所述,這些歷史原因造成的民族隔閡;宗教信仰、文化藝術、建築風格、和經濟發展的差異;以及戰爭所遺留下的心理創傷,讓加泰羅尼亞認為自己“確實”有別於西班牙其他地區。同時也讓巴塞羅納看上去似乎不那麼“西班牙”。這或許就是解惑所需的答案吧。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歷史疑惑既解,理當放鬆放鬆。該去了解和欣賞一下巴塞羅納的 “現代主義” 藝術成就了。說到巴塞羅納的現代主義,自然要提到兩位與現代主義建築和繪畫藝術有關的重要人物:安東尼·高迪·伊·戈內特 (Antoni Gaudí i Cornet, 1852-1926),和巴勃羅·魯伊斯·畢加索 (Pablo Ruiz Picasso,1881-1973)。
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加泰羅尼亞“現代主義”藝術運動受到獨立自由精神的薰陶和工業革命發展的鼓勵,在巴塞羅納蓬勃興起。該運動隸屬於當時歐洲流行的“新藝術運動 (Art Nouveau)”。它崇尚現代主義,力圖打破陳舊的藝術傳統。其藝術風格中最重要的特徵就是運用起伏的波浪形和流動的線條來表達活力,賦予傳統的結構和裝飾以新的生命力。這種風格被廣泛地應用於建築和室內設計。建築大師高迪就是加泰羅尼亞“現代主義運動”中最傑出的代表人物之一。
高迪認為,“直線屬於人類,曲線屬於上帝”。他把優美的曲線和不同的幾何有機體 (如奇花異草等) 廣泛應用於他的建築設計中,用以表達自己內心深處對獨立自由的渴望,和對現代藝術的理解與詮釋。他以其新穎複雜、個人色彩強烈、如玉樹臨風一般地建築作品聞名於世。他在巴塞羅納市內有好幾座非常有代表性的建築作品。其中最偉大的一座就是那擎天屹立的天主教贖罪堂,人稱聖家堂 (Sagrada Família)。該教堂的建造已跨越了三個世紀 (1882 - 2019),但至今仍未完工。驚豔於它無與倫比的魅力,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它還未建成時就決定將其定為人類文化遺產。空前絕後。
尖拱形的正門和高塔可見哥特復興式的遺風,但裝飾有獨特的《聖誕》群像。左側大門則裝飾有《受難》群像。另一側門根據設計有《昇天》群像,但還未完工。
左側為有《聖誕》群像的主要入口。
高迪把他生命的大部分時光都貢獻給了聖家堂。前前後後四十三年,他如同聖徒一般虔誠地為聖家堂的設計建造嘔心瀝血。1926年6月7日,73歲的高迪從教堂工地下班後不幸遭遇車禍。由於在禍發當時未能及時獲得治療,他在幾天後逝世。出殯時萬人空巷。這位曠世奇才的遺體被葬於堂內地下墓室供後人瞻仰,而他的靈魂則緣著自己建造的通天高塔去了天堂。
聖家堂的設計和建造真的是妙不可言。絕不是我等閒散遊客用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性的描述地。有心人可去閱讀專著詳細瞭解。簡而言之,它那獨特而恢宏的結構、巧妙的佈局、磅礴的氣勢、獨特的光線、和迷人的色彩、無一不令人讚歎!諸君若有機會撥冗探訪巴塞羅納,那裡應該是必訪之地。但請務必提前購票。
高迪的另一建築傑作。座落在“優雅”大道 (Passeig de Gràcia) 上。
高迪創造性地把哥特式教堂的肋型拱頂用於民宅設計和建造。
仰望著高迪的美妙建築,我不禁聯想到奧地利繪畫大師古斯塔夫·克林姆特 (Gustav Klimt, 1862-1918) 的 “象徵主義” 繪畫 (摒棄客觀性,偏重主觀性;用強有力的象徵來暗示和表達自己的思想)。兩者遙相呼應,相得益彰,讓新藝術在歐羅巴大放異彩。
克林姆特是二十世紀初維也納“分離派運動”的領軍人物。麾下有埃貢·席勒 (Egon Schiele, 1890-1918) 等得力干將。但此“分離”非彼分離。它專指的是從“學院派”的巢臼裡分離出來的新藝術風格。克林姆特在他的繪畫作品中大量運用優美曲線來表達自己超前的意識和對藝術的感受,儘管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為當時的人們所接受。
幾年前我曾寫過一篇短文,《春遊奧地利之四 · 驚世駭俗的克林姆特和席勒》。簡述了克林姆特的畫作給我這個對繪畫一竅不通地門外漢所留下的深刻印象。這裡再附上他的幾幅作品,與有興趣的朋友共享。希望沒有離題太遠。
這也許是克林姆特最為人所知的一幅畫
如果說高迪用加泰羅尼亞現代主義建築來表達他內心深處對現代藝術解放之渴望的話,畢加索則採用了立體主義 (Cubism) 和超現實主義 (Surréalisme) 的繪畫來抒發自己的現代主義藝術情懷。
“像行家一般掌握規則,你就能像藝術家那樣去打破它”
畢加索出生在西班牙南部離塞維利亞不遠的一座小城。十三歲時隨父母搬遷到巴塞羅納居住。少年畢加索在那時就已顯露出繪畫天才。此後他孤身一人獨闖馬德里和巴黎,繼續學習繪畫。1907年,二十多歲的畢加索在巴塞羅納亞維農街的一所青樓裡完成了立體派名作《亞維農的少女》(法語: Les Demoiselles d'Avignon;西語: Las señoritas de Aviñon)。
此畫一出,四座皆驚。就連印象主義“野獸派”大師亨利·馬蒂斯 (Henri Matisse) 也忍不住批評畢加索,說那畫不過是一個糟糕的joke!該畫原名“亞維農妓院”,推展者為減少界內批評的激烈程度將其改為現名。據說剛出道的大師非常生氣,但又奈何不得,只能固執地把此畫稱為 ”我的妓院 (mon bordel)”。這幅為青樓女子樹碑立傳的畫作,不禁讓人想到了杜十娘、李香君、羊脂球、和芳汀...... 喲,跑題了?應該沒有,文學和藝術原本就是一家。此畫不僅是大師繪畫風格的轉折點,也成了立體主義和現代藝術發端的里程碑之一。
畢加索的另一幅驚世的立體派作品是在法國誕生的。西班牙內戰時期,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應佛朗哥所求,指令兩國空軍對西班牙北部巴斯克地區的一座城市格爾尼卡實施了人類歷史上首次地毯式轟炸。儘管傷亡人數尚有爭議,那次野蠻轟炸幾乎毀滅了整座城市。全世界為之震驚。
畢加索當時身居巴黎。他激憤於法西斯的暴行,接受第二共和國的請求,奮筆繪出他的巨幅傑作《Guernica 格爾尼卡》。此畫結合了立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風格,用黑白畫面和寫實的象徵主義手法,表現了轟炸帶給格爾尼卡的災難痛苦和法西斯的獸性。同時也表達了藝術家的悲憤心情和超凡想象力。據說當年納粹德國駐法大使看到這幅畫時,曾問過畢加索,“這是你畫的? (Did you do this?”) 大師憤怒地答道:“不!是你們乾的!” (No! You did it!) 此畫現收藏於馬德里索菲亞皇后藝術博物館作為鎮館之寶,並且不讓拍照。我們是在去了那裡之後才看到原作的。極受震撼。
會議結束後的第二天,我們尋訪了畢加索的故居。它座落在一條小巷裡。小巷是那樣的不起眼,以至於我拿著GPS還將它錯過。在一位點心店老闆娘的熱情指點下,我們找到了故居。跨過青灰色的石牆和大門,裡邊是一幢帶庭院的幽靜雙層小樓。樓梯建在室外。小樓還在維修改建。在那裡,我們欣賞了大師受巴洛克和現實主義影響的早期作品,以及藝術風格轉變後的部分立體派作品。包括那幅根據委拉凱維茲原著改繪的著名立體派繪畫《宮娥》。畢加索還有大量的作品收藏在馬德里的普拉多國家藝術博物館 (Museo Nacional del Prado)。那裡會是我們遊訪的下一站。
很想知道委拉凱維茲在賞閱此畫後作何感想。
除了建築和繪畫藝術之外,巴塞羅納還有一絕。雖說日月同輝,但也有光明與黑暗的背景之別。泰斗們追求現代藝術的精神,似乎也感染了巴塞羅納的另一特殊背景群體。用如今時興的PC (“政治正確”) 詞句稱呼,她/他們只是“探囊人”。據說這夥人正在將扒竊技術的發展推向極致。她/他們搭幫結夥,一唱眾和。似精靈般穿梭於地鐵街坊;如鬼魂樣出沒於車站機場。翩然而至,稍縱即逝。專挑外來遊客下手。可謂是狡賊知時節,四季俱發生,隨風潛入市,探囊細無聲。如果你去網上搜索有關在美麗浪漫的巴塞羅納被竊的信息,那可真的是浩如煙海。
不妨說句笑話。如果當今世上扒竊之才華共有一石的話,巴塞羅納的竊賊可以毫不客氣地獨佔八斗。羅馬巴黎的同行們可退而共享一斗 (也許還有爭議),剩餘部分可由其他各國的小扒手們分食。打算去巴塞羅納旅遊的親朋好友們請務必多加小心,切莫讓賊人壞了大家出門的好心情。
左側遠處紅色建築物為巴塞羅納奧林匹克體育場。
春雨瀟瀟。我站在蒙特惠奇山崗上(加泰羅尼亞語: Montjuïc),靜靜地俯瞰巴塞羅納。遠處是還在建造中的聖家堂。東側與山崗相依偎的是蒼茫的大海。山下是熱鬧的西班牙廣場和奧林匹克體育場。該體育場始建於1929年的巴塞羅納世界博覽會。後來欲與納粹德國競爭1936年夏季奧運會的主辦權而改建過。但最終為西班牙內戰所累而被迫放棄競爭。不過,四十多年後,1992年的夏季奧運會終於在那裡舉行。巴塞羅納總算是遂了一個小願。
獨自莫憑欄。我的身後是“加泰羅尼亞國家藝術博物館“,它位於巴塞羅納“國家宮“內。這些響亮的名稱似乎在向世人不懈地提示巴塞羅納的夙願。噩夢乎?美夢乎?大夢能圓乎?遙望地中海春潮湧動,濤聲中隱隱傳來古人詩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罷罷罷,圓夢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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