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謝敏律師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的時候，意外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六個大菜，丈夫老李還在廚房忙碌著。
看到謝敏走進家門，在放包換衣服。老李頭也不抬地說：“等下，我還有一個湯，馬上就煲好了，你慢慢先吃起來。”
雖然謝敏習慣了每天回家就能吃到老李做好的熱騰騰的飯菜，一般都是三菜一湯，兒子回來才六個菜。可是今天不是雙休，兒子也沒說要回家。
西餐桌上擺了一瓶紅酒，花瓶上居然放了燭臺，無煙香薰縈繞在房間裡，是謝敏喜歡的迷笛香。謝敏的腦子如電腦一樣過了一遍，想不起今天是啥日子？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謝敏洗完手，剝一隻大蝦放進嘴裡。老李剛好把湯端上桌，用圍裙擦下手，憨厚地笑著說：“你先吃，先吃，吃了再說。”
謝敏家是十足的男主內，女主外。謝敏是大名鼎鼎的離婚律師，律所的合夥人，電視臺孃家人欄目的嘉賓主持，幹練的女強人。雖然都50了，因為人長得精神，再加上一身職業裝，看上去不過40出頭。
老李是一個快遞點的小老闆，現在基本只是每天去報下到，處理下事情，大多的事情都交給下面的夥計去做。他呢，快遞點出來，就去菜場，買好菜，回家後，洗洗刷刷，配好菜，中午隨便吃點，下午再去快遞點溜達下，回家開始燒菜，做飯。他笑稱自己是家庭婦男，現在都發福了。其實，他比謝敏還小三歲，輪廓分明，即使發福也還稱得上是帥哥。
他殷勤地給謝敏倒上紅酒，又給自己倒上一小杯。用剪刀把香薰頭剪掉一點，煙筆直地上去。謝敏說：“剛剛挺好的，現在太濃了。”
老李說：“你喜歡這香味麼？”
兩人各懷心思，這頓飯吃得別有滋味。謝敏，吃得津津有味，她最喜歡吃老李做的紅燒肉，油燜大蝦，還有老火腿靚湯。這些功夫菜，除了兒子回來，老李平時也不大做。而老李因為懷有心思，自己做的美食吃得味同嚼醋。
吃完飯，老李利索地收拾碗筷，給謝敏手衝了一杯咖啡，又端上蘋果。這時，兩人才在沙發上坐下，聽著音樂。
半餉，謝敏喝了口咖啡開口了：“老李，家裡孩子還好嗎？”
老李回答：“好，都好。”沉默了一會，突然鼓起勇氣說：“小紅她，她的工作有回應了，下週就要來上班了。”
謝敏嚇了一跳說：“小紅要過來？”雖然猜到了大概，她還是希望這不是真的：“你怎麼沒說起。”
老李小聲著說：“這不，老王剛答覆我，讓她過去。以前一直定不下來，我也不好說。你說，小紅讀的是三本，找人也難。現在，老王的房產中介公司缺個文員，剛好頂上去。”他停頓了下，又說：“這事，小紅還不知道，我這和你商量著，也得聽聽啟敏的話。”
啟敏是謝敏的兒子，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工作，平時住在公司宿舍，雙休日才回家。最近，剛談了女朋友，房子也已經買好。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一下把謝敏打懵了，可她畢竟是個幹練的女律師。她拿出工作的態度，嚴肅地對老李說：“你考慮過下面幾個問題嗎：第一，小紅過來，讓她住哪兒？第二，啟敏有了女朋友，怎麼和她解釋這個家裡的關係？第三小紅出來了，那麼她的弟弟呢，是不是以後也要過來？這三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老李沉默了會兒說：“小紅剛過來，先讓她家裡住幾天，那個書房裡就可以，不用添床了，到時候再給她租房去了。至於那個小子，他絕對不會過來，他奶奶也捨不得讓他出來，老家總得有人的。在老家，房子也給他造好了。”
謝敏說：“那邊要小紅啥時候來上班？”
“沒特別要求，當然越快越好，缺人呢。”老李插了一塊蘋果給謝敏。謝敏放在一邊。
過了會兒，謝敏說：“今天就到這兒嗎，信息量太大了，我得消化下，過兩天我會答覆你。”
老李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他知道以謝敏的嚴謹，過兩天，一定會給他答覆。可是怎麼答覆呢，他就像等待發榜的學生既怕又期待。
2
謝敏和老李是再婚夫妻。他們是在一次法制宣傳活動中認識的。那天在展位上，謝敏的攤位前圍滿了女人。直到中午，人少了點，老李才上來問：“謝律師，我在杭州工作，離婚官司要到那兒去打？需要啥材料？”
謝敏心想，難道又是一個拋棄老家妻子的陳世美？但是，她還是細緻地講解起來。老李拿著筆仔細地記下來。
後來在一次電視臺節目中，謝敏作為嘉賓參加。節目結束後，有人叫她：“謝律師，謝謝您了。”
謝敏愣了下。叫她的男人說：“我諮詢過您，您講了很仔細，我的事情也辦好了。”然後一定要請謝敏吃飯，以示感謝。
謝敏本來不想吃飯的。但是在做節目的時候，主持人介紹這男人是滿滿的真能量的人。她有點好奇，就選擇了電視臺門口的小飯店吃飯。
交談中，男人說他姓李，老家在湖南，在杭州打工也10年了，開了個小公司。因為一直出來打工，對家庭照顧不周，妻子不滿，就離異了。房子歸前妻，女兒歸自己，在老家由奶奶帶著。
謝敏很好奇，心想：“為啥女兒歸他，房子倒給了前妻？”但是她沒問。後來交往中才知道，老李的前妻是在老家有了外人。他開始還規勸前妻。後來，他的爸媽都成了村裡人的笑話了，他不得不選擇了離婚。又怕女兒有了繼父會吃虧。他不得不把房子給了前妻，才要回了女兒。為此，他父母還一直埋怨他。埋怨歸埋怨，老李父母也疼孫女，送她去鎮上讀書。
老李的話觸動了謝敏柔軟的心，兩人開始交往了。所有人都說謝敏是下嫁了。謝敏是年輕有為的律師，老李是個快遞點的小老闆，比快遞員好了一刨花。謝敏是政法學院的高材生，老李只有高中文化。背後人家說，女人離婚只能下嫁。連謝敏的前夫都過來說：“我以為你找了啥樣的人，一個送快遞的。”
謝敏笑著說：“高材生，大老闆我也找過了，那又怎麼樣呢？普通人的生活，我樂意。”
謝敏和老李購買的婚房還沒交付，新房暫時就在謝敏的住處。說起購房還有一個小插曲，首付款雖然兩人拿出了差不多，但是按揭基本是謝敏貸款的。當時，售樓處問謝敏怎麼寫份額的時候。謝敏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平分嗎。”這一切，老李都看在眼裡。當謝敏說出平分的時候，他似乎如釋重負般地舒了口氣。謝敏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到底是一直打工的人，總是那麼點小心眼
謝敏喜歡一切從簡，這了合了老李的心思。婚禮謝敏家就來了爸媽和妹妹，還有姨媽姑媽家幾個親戚長輩。老李家，老李說他父母沒出過遠門，不方便，就來了他的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
謝敏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兩個女兒嫁的都是高知。現在看到大女兒二婚嫁的是打工者，除了賣相好，哪一點都比不上謝敏的前夫，面子上過不去，真後悔把親戚都叫來。
喜酒吃得不熱鬧也不寒酸，就如家常飯一樣。謝敏的孃家人，第二天就走了。老李的哥哥妹妹，住了幾天，不過是自己去玩的。
謝敏婚後按照規矩，第一年去老李家過年。謝敏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農村條件艱苦。她甚至和老李說好，在婆家住兩天，就去縣城賓館，把公婆和女兒都接去好了。
老李滿口答應。下了飛機，老李的妹夫開了車來接他們。妹妹家開了個小作坊，生活還算不錯。老李家是個三層樓的房子，院子很大。這讓謝敏有點喜歡。
公公婆婆出來迎接他們。一個10來歲的小姑娘祛祛地跟著婆婆後面，偷偷地張望著他們。謝敏想這是老李的女兒，除了皮膚黑紅，長得還蠻秀氣的。老李說他爸媽都60掛零，看樣子就像70出頭，勞作讓人顯老。兩老倒是個勤快之人，院子非常乾淨，種了樹，種了花，還養了幾隻雞，也關在雞籠裡，地面一點不髒。
二樓三間房，一間以前應該是女兒的房間，現在女兒搬到三樓去住了。中間謝敏他們的房間，還貼了大紅的喜字。房間很大，有三十平米顯得很空。最邊上一間是衛生間，看得出來是為了謝敏過來，新翻建的。衛生間很大，只裝了浴簾，有點冷。謝敏已經很滿足了。
老李一直關注著謝敏的表情，看到謝敏的眉頭舒展開來。他也鬆了口氣，開始從行李箱裡拿出行李。
晚飯是個團圓飯，已經儘量地少叫人了，還是來了些長輩親戚等等，幸虧院子大，擺了五桌。謝敏向來來不喜歡熱鬧，可是看得出，公婆家很用心了，親戚們也很熱誠，心裡還有點小感動。她對老李說：“山區空氣也好，住幾天也舒坦。”
第二天是年三十，祭祖後就是熱鬧的年夜飯了。大家圍坐了一桌，老李的母親和大嫂在廚房忙著，老李的女兒叫小紅，幫著端菜。其他親戚們陪著老李和謝敏，吃得歡快。
豬是新殺的，魚是魚塘抓的，菜是門後現摘的，謝敏好久沒吃到這麼新鮮的菜餚，也不管要不要減肥，大塊朵頤。現場其樂融融，好一幅閤家歡團圓飯。
正吃著，小紅慌張地跑進屋，在老李的耳朵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老李臉色一變，站起來匆匆離桌。剛剛還在笑談風聲的桌上的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彷彿暴風雨到來前的安靜。
謝敏略有不安，可她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她和坐在旁邊小姑子說笑幾句，桌上的人也開始閒扯起來，雖然氣氛有點尷尬。
這時，一個小男孩突然闖進屋子，後面跟著老李。小男孩，5.6歲的樣子，看上去倒聰明伶俐。他看到謝敏旁邊的空位子，就坐下，伸手去抓個雞翅。老李慌忙去拉他下來。他推開老李的手：“爸爸，別抓我。”然後又對桌上的人說：“伯伯嬸嬸，姑姑，姑父新年好。”
縱然謝敏涵養再好，也大吃一驚，手上的酒杯逛了一逛。她把酒杯放下，不語。老李把男孩拉下桌。這邊，老李的媽媽，拿著一個雞腿給了小男孩，小男孩就跟著奶奶出去了。老李對小紅說：“管著他，別讓他亂跑。”
桌上的人都緊張地盯著謝敏，以為她會歇斯底里地質問老李：“男孩是誰？為啥叫你爸爸？”
謝敏沒有。她還是敬剛剛上桌的婆婆一杯酒，然後默默地吃完飯。老李的哥哥和妹妹家人也趕緊吃完飯，說了幾句客套話走人。
回到房間的謝敏開始整理行裝。老李一個勁地陪不是說：“兒子是判給他媽的，來往也不多，我不懂規矩，以為不用說的。”
“判給他媽，就不是你兒子。這就是你說的實誠，專挑你有利的說。”謝敏冷冷地說。她儘量壓低聲音，不用出門，她都知道。小紅被奶奶指示在門口偷聽。
原本要住一個星期的，大年初一，謝敏買好機票要回家。公婆沒有挽留，一個勁地表示，只要他們兩個過好自己的日子，孩子他們會管著的，不會來拖累他們。孫女讀完書，就回家來種地嫁人，不用他們負擔的。
看著公婆誠惶誠恐的樣子，謝敏對自己說不能心軟，不能許下承諾。謝敏給自己定了機票，是晚上的機票。下午的時候，老李的妹夫又開著車過來，說：“哥，嫂子，我送你們去機場。”
謝敏看看老李，婆婆在旁邊說：“夫妻一起來，總要一起走的。”謝敏和老李上了車，回頭的時候，看到婆婆還有身邊的小紅在抹眼淚。
謝敏思慮再三，沒有選擇和老李離婚。她是再婚的人，不想再毀了一段婚煙，加上在婚禮上，父母的冷漠，親戚們的暗笑，她也丟不起這個臉。可是她忍不下這口氣，就讓老李寫了份協議，就是這房子除了現在住的三個人，不能讓外人住進來。
老李討好地說：“要不要加一句，如果他們過來，我就淨身出戶。”
謝敏皺了眉頭說：“算了，就這樣寫好了。”作為律師，她也知道，這份協議是一紙空文，但是老李能簽下，倒對她是個安慰。
3
以後的日子，過得波瀾不驚。新房子交付了，老李負責了裝修的所有事情，忙裡忙外。兒子啟敏上高中，功課忙起來了，謝敏一面忙工作，一面輔導兒子，也沒時間再生老李的氣了。
然而，她沒想到作為二婚家庭，平靜日子沒過多久，麻煩就找來了。
點擊下方“繼續閱讀”看後續精彩內容。
閱讀更多 每天讀點故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