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流行戴口罩
早在大年三十之前幾天，就聽說“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的事了，只不過當時成都感染的病人還很少，一般老百姓不十分重視，但也有不少敏感的市民已經開始戴上口罩。當時，有些藥店還有口罩賣，只是覺得武漢離我們太遠，總有些不以為然，因此也就沒有買口罩。這麼逍遙了幾天，才剛過了年初一，風聲就緊張起來了，街上行人戴口罩的越來越多，儼然成了一種時尚。有些商店門口甚至擺出“進店請戴上口罩”的牌子，我這時才意識到該去買個口罩了。可是，等我想起要買口罩時，市面上已經根本買不到口罩了。我在建設路附近的大小藥店轉悠了兩三天，每個藥店門口都貼著一張告示：“本店口罩售完”。
雖然沒有戴口罩，但我每天還是照舊轉沙河、逛街，總覺得只要不去人多熱鬧的地方，就無須戴口罩，根本用不著如此草木皆兵。有一天，在街上碰見幾個廠裡的老夥伴，我上前招呼他們，想與他們聊一會，誰知他們匆匆對我揮了揮手便快步走了。我說，啥子事那麼忙喲！一個夥伴回頭對我說，老楊，上街要戴口罩喲！我這才注意到他們都戴著口罩。原來，今年街上流行戴口罩！
就在這時，我家的電視機“光貓”出了問題，看不成電視節目了。春節期間電視裡天天有好節目，一下子看不成了就很著急。我家用的是中國電信收視系統，就給中國電信打電話，可總是沒有人接，當時正值大年初五，可能維修人員還在放假吧？我決定去一趟中國電信營業廳。從我家去新鴻路電信營業廳趕公交有三站路，我拿上公交卡就去車站等車。不一會，公交車來了，車上人不多，我拿出公交卡就上車，司機卻對我說，老同志，請戴上口罩再上車！我一下子愣住了，說道，我沒有口罩！司機說，對不起，疫情期間，不戴口罩不能上車，這是上級規定。我雖然很生氣，但也知道司機的無奈，只好悻悻然下車，徒步向新鴻路走去。
走了近半個小時才來到新鴻路電信營業廳，正要進門，一個戴口罩的服務員在門口攔住了我，客氣地對我說道，先生，請你戴上口罩！我說，我家電視“光貓”壞了，收不到節目，來辦報修的。他彬彬有禮地說，按照市上的規定，顧客得戴上口罩才能進營業廳，不戴口罩不能進。我說，買不到口罩咋辦呀，我就不看電視了？他抱歉地說，現在是特殊時期，請你理解！我說，那你們總得給我個解決辦法啊！他說，這樣吧，我給你個號，你可以通過這個電話報修。我按照他給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果然就聯繫上了業務人員，給我安排了維修，心裡的火也就隨之熄滅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迎面走來的，或者從身邊匆匆過去的，人人都帶著口罩，只有我光著嘴巴什麼都沒戴，忽然覺得自己太另類了，好像人人都在躲我，看來沒有口罩真不行了。
回到家裡，我把剛才的遭遇告訴老伴，老伴說，疫情越來越嚴重了，現在進菜市場買菜都要測體溫、戴口罩了，我們也不能太大意了，明天還是去買幾個口罩吧！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飯我們就出門，分頭去採購口罩。我一家一家藥店看，一家一家問，回答都是冷冰冰的一句話：沒有口罩！從八點跑到九點過了，竟毫無希望。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看到一條小街上的藥店門前排了十來個人，就去問了問：你們排隊買啥子？一個太婆答道，買口罩嘛！我心中一喜，連忙問道，這個店今天有口罩賣？太婆說，都是聽說，只有先排起隊再說！我報著一線希望，也跟著人群排在了後頭。
說的十點鐘開門，可是都快十點半了也沒有人來，這時排隊的人都不耐煩了，有人就要離開，有人就勸道，都排了這麼久了，走了可惜了，再等一會，十點半肯定開門。果然，十點半剛過幾分鐘，老闆就來開門了。老闆一來，大家就七嘴八舌地問：今天有沒有口罩賣？老闆說，沒得沒得，大家不要排了！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潑了下來，讓大家的心一下子涼透了。我正要走，就聽一箇中年婦女說，二環路那邊有個藥店，聽說今天要賣口罩，我們到那裡去看看！說著，她就拉著兩個女同志一起走了。聽到她的話後，我也想跟她們去看看，就悄悄尾隨著她們向二環路方向走去。
步行了大約二十分鐘，就到了二環路，然後往右拐彎，又走了幾分鐘，便看見了一個小藥店，這裡比較偏僻，行人稀少，建設路那邊的人很少會到這裡來買藥，但今天，這個藥店有點熱鬧，門口已經站了十幾個人，店裡面也有幾個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問，今天有沒有口罩賣？一個店員就答道，大家不要排隊哈，今天沒得口罩！一箇中年婦女就說道，咋個有人說你們今天有口罩賣呢？那個店員就回道，不要相信，如果有口罩肯定會賣的，今天確實沒有，請大家趕快散開，疫情期間不要聚集哈！我沒有開腔，只在店外一邊轉，一邊觀察，這時，忽然就聽到一箇中年婦女悄悄對人說，朋友說的下午要進兩箱口罩，咱們兩三點鐘來嘛，不要開腔哈！說罷兩人就悄悄離開了。無意中“竊聽”到了這個“情報”，我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再看看錶，現在還不到十一點。我趕快回家吃飯，下午一定要早點來，這個機會絕不能錯過了。
推開家門，老伴已經回來了，還沒等我問她，她就一臉沮喪地說，跑了好多藥店都沒有買到口罩，咋個辦嘛！我說，我都跑到二環路那邊了，還沒有看到一家賣口罩的呢！老伴就說，沒得口罩，連紅旗連鎖都進不去，想買瓶醬油都沒有辦法，幸好遇到宿舍區的向孃，就請她幫我買了瓶醬油。她還說我現在疫情那麼嚴重你咋個不戴口罩，萬一傳染上了咋辦？我說買不到口罩有啥子辦法嘛！
我故作輕鬆地說，牛奶會有的，麵包會有的，口罩也會有的，二環路外有個小藥店下午有口罩賣，吃了午飯我就去排隊。吃了午飯，小憩了一會，還不到兩點我就出發了，心裡暗暗下決心，排再久的隊，也要買到口罩！
我到那個小藥店時，藥店門口一個人也沒有，冷冷清清，我真有點懷疑“竊聽”來的“情報”是不是故意忽悠人的假消息，就有些猶豫地走進藥店，服務員一看我就說，你怎麼不戴口罩就進來了？我說，沒有口罩才進來買口罩嘛！服務員不耐煩地說，沒得口罩，沒得！我看她那驕傲的樣子，心想，真是風水輪流轉，這個無人問津的小店，今天也翹上天了！就走了出去。
店的門口，是二環高架路，車很少，人更少。人行道上有兩張長椅子，上面坐了兩個人，一邊玩手機，一邊會向藥店瞄上一眼。他們肯定也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在這裡等著買口罩的。於是，我也假裝散步的樣子，往前面走去。忽然，一箇中年男人靠近我悄悄說道，買不買口罩？我一驚，看了他一眼，問道，哪裡有口罩賣？那人小聲說，跟我走嘛！我說，在哪裡賣？他說，你要買啥子口罩？我說，一次性口罩就可以！他鬼鬼祟祟地轉頭看了看周圍，說，十五塊錢一個，要好多？我就說，一次性口罩都那麼貴？他說，算相因了，我都進成十塊錢一個，還得找關係。我這才警覺起來，知道遇到非法倒賣的“口罩串串”了，就說，太貴了！那人又說，買的多可以便宜一點。我說，算了！他就又悄悄說，口罩到處都買不到，只會越來越貴，明天就不是這個價了！我沒有理他，轉身就向藥店走去。
快三點半了，藥店門口忽然聚集了幾個人，椅子上坐著的兩個人也往小店門口走去，我見情況有變，也快速行動，擠進了前十名的位置。瞬間，藥店門口便排起了一條不太長的隊伍。幾分鐘之後，不知從哪裡鑽出了許多人，使隊伍一下子加長了好幾倍。
排起隊之後，店裡出來一個男人（估計是老闆）對我們喊道，今天沒有口罩賣哈，請大家不要排隊！前面就有人回道，不是說下午三點鐘開賣嘛，怎麼又變掛了！老闆又說道，哪個說的？我們今天沒有口罩！大家就嚷嚷起來了，現在疫情那麼兇，進商場、坐公交車都要求戴口罩，為什麼有口罩不賣，是不是故意與政府作對？看大家鬧得兇了，藥店乾脆把門關了。見藥店關門了，群眾更憤怒了，有人便吼起來，明明看見他們進了兩箱口罩，為什麼不賣？想內部私分嗎？今天不賣口罩我們就不走！大家一起吼道：對的，今天不賣口罩我們就不走！老闆又開了一扇小門出來說，我們今天下午四點鐘關門，我們要下班了！大家七嘴八舌說，你們是不是心裡有鬼！老闆又說，你們如果還堵著門，我們就報警了哈！群眾就說，好，報警！我們歡迎報警！讓警察來管管，你們有口罩不賣，破壞抗疫秩序，看誰沒有理！接著有一個群眾拿起手機說，我先替你報警了哈！說著就撥打了110。
過了七八分鐘，兩個警察騎著摩托車來了，他們一來群眾就向他們反映藥店有口罩不賣欺騙群眾，擾亂抗疫秩序的問題。警察又走進藥店向老闆詢問了情況，然後說道，現在疫情那麼嚴重有口罩就賣給大家嘛！藥店老闆連忙改口說，我們沒有說不賣，只是說要他們站好隊，我們要開箱分包，他們就著急了。警察就轉過臉向大家說，請大家排好隊，藥店要準備一下，等一會就賣口罩！藥店的老闆也跟著喊道，每人限購五個，賣完為止，三元錢一個，準備好零錢哈！我們就齊聲喊，請警察監督！不一會兒，藥店便開始賣口罩了。很快就輪到我了，警察看我沒有戴口罩就說，你怎麼沒有戴口罩？我說，我一直沒買到口罩，今天買到了就戴！警察說，現在疫情兇，買到就趕快戴起哈！我說，那是肯定的！我接過剛買的口罩，取出一隻就戴了起來。回去的路上，看著迎面來人都戴著口罩，我也仰起頭，驕傲地向人們顯示我新買的口罩。
回到家裡，正要給老伴看看新買的口罩，誰知她先拿出一包口罩對我說，下午你剛走，向孃就來了，她說兒子給她送來了幾十只一次性口罩，自己用不了那麼多，她只留了十隻，其餘的都分給沒有買到口罩的鄰居了，還給了我們十隻。我說，這真是雪中送炭呀，我們不能白拿人家口罩，該多少錢就給人家多少錢！老伴說，知道，向孃本來不要錢的，我還是硬塞給她了，一隻才一元五角錢！
閱讀更多 成華區文化館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