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你们，
聊聊选择。
⒈
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是不是就等于没有选择？
——喜好选择题
邻家有个小女孩，每天在我打开电脑的时候，就准时开始弹钢琴。
一个周过去了，《虫儿飞》依然弹得断断续续、全无起伏，令人听之烦躁，不自觉地想要剔牙打嗝，丧失斗志。
有一天早上我爬上楼顶，朝着苍山翠绿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那个小女孩也在阳台上叉着腰中场休息，叼着棒棒糖，趴在栏杆上，瘦瘦高高，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竹节虫。
突然她回头望向我，好像也注意到了我指点江山的撩人站姿，便咧着嘴朝着我笑。
我站在屋顶小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弹钢琴？
我知道，隔着这大老远的时空，她断然是听不见我说什么，可我就是好奇。
小女孩伸手挠了挠丸子头，神奇地朝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摊了摊手。
我突然意识到，她虽然听不到我在说什么，可她依然可以向我准确传递她对人生的束手无策。
看到她便想起来夏令营时认识的一个小女孩，老师让大家选书去读的时候，别的小孩都在精挑细选，一排书架一排书架的看，有模有样，只有她，闭着眼睛从书架上抓了一本，找了个藤椅就坐下来乱翻一气。
过了一会又去便利店买了一根冰棍，递给我，要跟我聊天。
这么一个9岁的小女孩，问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是不是就等于没有选择？
我脖子一凉，说，小同志，你问的这个问题有点衰老啊。
我反手把自己腿上的聂鲁达诗集递给她。
她信手翻开一页就看到这样一句：
当黄昏靠岸，码头格外悲伤。
她欢喜地跳起来把诗集抱走了。
你看，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选择反而更多。
2.
嫁给金钱还是嫁给爱情？
这道题难做只是因为你想多了
——婚姻选择题
31岁的姑娘相亲相了一年多，结婚对象还是定不下来，被她娘隔着电话线骂成了饼干屑。
她说她最大的纠结就是，不知道该是嫁给金钱，还是嫁给爱情。
我喝了一口82年的芒果汁，告诉她，你想得有点多，很多女人最后既没嫁给爱情，也没嫁给金钱，而是嫁给了穷逼逼、还整天跟自己干架一点让步都没有的老公。
《霍乱时期的爱情》里说，我去旅行，是因为我决定了要去，并不是因为对风景的兴趣。
奔赴一场婚姻，其实也得有点这种落子无悔的劲头儿。
你以为旅行路上好风景，其实有可能景区门口排个队都能跟人干起来。
你以为婚姻尽头必是得此失彼，其实有可能日子过到最后才发现他一样都沾不上。
婚姻之是婚姻，是因为你不能把它量化成爱情或者金钱的天平。
梁实秋说，人之最馋的时候是在想吃一样东西而又不可得的那一段期间。
过了某个阶段，你彼时钟意的小哥哥午夜梦回的时候，吃起来有可能也会不觉得香。
对的人这件事，遇见了好好把握，错过了就该释怀。
⒊
眼前的欢愉想要，
未来飘忽不定的高处相逢也想得到
——早恋选择题
统一给我后台里偷着跟我聊初恋的少年少女们，讲个故事。
尤其是那几个初中生，你们认真听。
我高中时，因为个子小（现在也特么没长高），坐第一排，不知道为啥，老师给我安排了一个身材高挑、特别会穿搭的同桌，她学习特别废，但家里条件好，偏就喜欢上了班里总是考前三的一个男孩子。
我们每天下午第三节课，是自习课。
为了维持秩序，老师会把一些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同学安排成值班班长，人模狗样地坐在讲台上，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纪律。
但通常情况下，那些成绩好的学生，都对管人没兴趣，他们只对名次上碾压了谁感兴趣，所以他们坐在台上，基本就是个摆设。
但我同桌，每天喷上呛鼻子的香水、准备好甜美挠人的盛大微笑，就是为了等来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那男孩子坐在讲台上的每一分钟，都是这辈子离着我同桌最近的时刻。
一开始，我同桌满足于这样近距离看着小哥哥侧颜的意淫，后来就忍不住动手给小哥哥写信了，当时她碍于面子问题，不好意思让写作文有点牛逼的我帮忙润色，后来她求爱失败后，拿着那封信来找我总结经验来了。
我看着全篇平淡无奇、语句不通的信，连连叹息，直到看到了最后两行娟秀飘逸的字体：我们应该在更高的地方相见，再回忆，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学霸小哥哥字写得非常好看，还用极简单的句子，回绝了学渣的追求。
这是我当时的理解。
可学霸小哥哥第二天就给出了鬼畜的神操作，他约着我同桌放学一起走了。
放学路上还摸了我同桌的手。
给我同桌高兴坏了，误以为人生第一春如期绽放，上课听讲的时候满脸都挂着沉迷爱情无法自拔的姨母笑。
可小手才拉了一个周。
我同桌就被甩了。
我同桌找了一个无人的午后拉着我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嚎啕大哭了一场，她不明白为什么爱情来去都这么快就像是龙卷风。
我打量了她的手背一下，发现她的纤纤玉手简直堪称完美，所以断定一定不是因为我同桌手感奇差而导致小哥哥这么快就跑路了。
我问她，小哥哥跟你分手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她说，小哥哥说我从来没有好好读过他的回信，让她回来再读一下。
她掏出皱巴巴的信纸，要我看看其中有何没有参透的玄机。
我使劲搓了搓眼睛，把小哥哥简短的几个字又重新读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藏头诗之类的秘密。
我同桌当时难过了好一阵子，甚至一度陷入了自己不够貌美的自我怀疑中去，自习课上背着背着单词，都会突然叹气。
后来听说她一毕业就嫁人了，门当户对，男方家里也是有钱人，不知道她想起这段过往，会不会望着斑驳树影，绵延起一阵年少时美好遗憾的想象。
多数有关年少时的喜欢，都是后来天各一方再无联系，徒留一人在世俗的儿女情长中偶尔惦念起少年坚毅的背影。
狗血的是，老娘后来偏就在北京遇见了已经参加工作了的学霸小哥哥。
学霸小哥哥听说我工作的地方离他很近，满腔热情地约我一起吃饭。
忆往昔峥嵘岁月的觥筹交错中，我忍不住问了问他记不记得某某（我同桌的名字）。
他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想起了我同桌曾经追求过他，小哥哥坦然一笑，嗨，我当时跟某某试着交往了几天，就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一个叫“某彩云”的姑娘。
我日。
你能想象吗？
这就是，“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的全部浪漫所在？
你以为，你曾许一人以偏爱，尽过此生之慷慨，对方也会在宇宙长河中永远记得你的存在。
但他只是带着他爱的姑娘，在东南亚冲浪，在魁北克滑雪，抖动着长毛的大脚丫子，从未片刻停息。
你以为，他偶尔也会半夜醒来想起你，发现亏欠你好多。
其实他一开始就混账，后来也混账。
年少时喜欢的人，是融化在人群中的姑娘，是奔流在世俗中的少年。
我们只是在身体里装满爱的年纪里，偶然遇到了谁。
当时情真意切，便情真意切。
当时人仰马翻，便去他妈的。
不必过于美化最初的一切，不必过于沉迷缅怀忽略了眼前人。
就像毕淑敏说的：
有些东西，并不是越浓越好，要恰到好处。深深的话，我们浅浅地说，长长的路，我们慢慢地走。
君不见，人生路，一回来，一回老。
请保持初心不改，奔赴下一场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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