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有時,我會很極端,為一點小事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命換一命

她的口氣似乎在等我感謝,我噁心得幾乎想吐,也不想想是誰逼我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何況還有沈遙,唱歌很好聽的沈遙。

一輛卡車正並排行駛在我們右側;小多沒系安全帶,車裡的提示音正一聲一聲地響著,像在催命。真的可以催命,我想。副駕駛是車上最危險的位置——我爸從小就這麼告訴我,雖然後來還是死於車禍——一旦發生危險,駕駛員會本能地做出決定,將副駕駛的位置先撞上去。小多沒系安全帶,如果出了事,我也許會斷胳膊斷腿,但她一定會死。有的時候我真是極端,為一點小事就可以恨一個人到咬牙切齒,寧肯一命換一命。

我握方向盤的手在抖;車子離卡車很近,幾個路口之後,卡車右拐,開遠了。

我把小多送回家,將車停進她的小區裡,她感謝我,說,今天真是倒黴,你可幫了我大忙。

“車禍太多了,不能開玩笑,”我淡淡地說:“我爸就是死在副駕駛上的。”

小說:有時,我會很極端,為一點小事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命換一命

她露出吃驚的表情,像美劇裡說了句抱歉,又握住我的手,說:“年會唱歌的事情你放心,你換好歌就告訴我,包在我身上。”

“謝謝。”我擠出一個微笑,回家洗了好久的手,然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小多的眼鏡,放在地上踩碎,粉碎。

通過試用期之後,我開始有公司福利,除了年假、體檢和餐補車補之外,還享有一年二十個小時的心理諮詢,是公司合作的一個心理診所,有十幾位心理諮詢師可選擇,進行語音諮詢。

我預約了一次,心理諮詢師是個中年男性,叫陳啟河,資料顯示是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臨床工作經驗超過2000個小時,有在中美培訓精神分析聯盟(CAPA)長期培訓的經歷,看起來很專業。我們約好時間,他如期打來電話,聲音低沉,有種讓人信服的力度,於是我對他說了被迫要在年會上唱歌的事情。

“什麼是你最大的恐懼?”他問我:“你是否上學的時候當眾出過醜,或者被迫上臺表演?”

“我不明白這有什麼關係。”我語氣生硬。

陳啟河說:“童年對一個人性格的形成至關重要,可以說我們成年後的許多行為,都是在無意識的重複或模仿原生家庭。你和父母的關係怎麼樣?”

我想到一些事情,四隻被摔死的小鴨子、一塊沾著鮮血的石頭,我爸的怒罵以及我媽冷漠的拖地的背影。

“挺好的。”我快速地說:“我需要換一首歌,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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