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引言:讀越多的書越發現我們今天所面臨的很多困境,所做的掙扎,所思考的辯題在歷史的長河中,已經有無數的先賢很嚴肅地討論過,很多我們以為的新鮮,流行,思辨,只不過是偉大思想的重新發聲。就好似“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那些先哲熠熠生輝的思想,凝聚為月亮的光輝,照亮我們前進的道路。今天記錄在周濂的《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中,讓我驚豔的文字。

為什麼我不願談紅十字會?因為不相信,一如今日的大學,無非官場,無非官僚。我的不相信,還包括對歷來監督它、改變它的所有可能,深深地不相信。——陳丹青


周濂著作的序中提到陳丹青當年對紅十字會的看法。這番文字寫於2011年,9年之後的2020年,紅十字會的在抗疫過程中的表現再次將它推到了風口浪尖。紅十字會的監督、管理、運輸、機制,在這9年中有變得更為完善嗎?如今的現狀是否驗證了陳丹青老師的“不相信”?我同樣不相信紅十字會,但我相信周濂所說的“每個人的自我改善是改善這個世界的必由之路”,我相信通過社會上每一個普通人的努力,會建設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疫情期間,我們也可以看到,紅十字會不值得相信,但是在全中國人民的努力下,有其他的渠道,有其他的方式,將我們每一個普通人的善意更好地傳達給武漢人民。

每見是非當表態,偶遭得失莫關心。百年恩怨須臾盡,作個堂堂正正人。——楊憲益《自勉》

沒人知道我們去哪兒,你要寂寞就來參加,你還年輕,他們老了,你想表現自己吧!太陽照到你的肩上,露出你靦腆的臉龐,你還新鮮,他們熟了,你擔憂你的童真吧!——張楚《光明大道》

我在工作的過程中常被人說太過理想主義,太年輕了,想法太天真。但朝氣蓬勃,對事物保持敏銳,對不平的事發出聲音,不正是年輕人的特性嗎?一個大學畢業生何必著急著變得圓滑,變得世故,變得不年輕?一個高中畢業生何必在進入大學之後就著急著把自己變成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保留赤子之心,多去思考吧,不要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也許有一天和你會與現實媾和,但那也應該是在經歷無數迷茫和困惑之後。

可問題在於,當公民缺乏獨立的政治渠道和司法渠道去影響或者改變政府決策與行為的時候,單方面地強調地方官員的“責任”與“問責”,只會激化問題本身,這是因為地方官員為了規避責任,要麼採取高壓手段絕不示弱,要麼不惜一切代價收買民意,無論是哪一種行為,都只會激勵民眾在下一次採取更加極端而不是理性的行動。於是在這種惡性循環的局面下,一個患上“暴露焦慮症”的國家越是注重它的“回應”職能,就越有可能成為布萊爾所說的“空虛的、裝模作樣的木頭人”。表面上的高效率,換來的卻是資源的高度透支和信用的高度透支。——周濂《射象者布萊爾》

““不就是”與“又怎樣”的邏輯看似深刻,但仔細想想錯漏百出。誰說五十步和一百步沒有區別?“西紅柿是水果”和“西紅柿是板凳”,都是錯,但此錯與彼錯何止五十步之遙。類似地,自由主義是意識形態,法西斯主義也是意識形態,同為意識形態,二者當然有雲泥之別”——周濂《“不就是”與“又怎樣”》

事物都是複雜的,人的認知也往往有限,“不就是”和“又怎樣”正是將事物簡單化並納入自身已有的知識框架下來進行分析的不二法門,通過“不就是”和“又怎樣”,人好像能夠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減少思考同時避免顯得無知。在跟他人討論事情和觀點的時候,儘量不要預設立場或者編排陣營,並且保持包容的心態,避免將一切自己不理解的事物都用自己熟悉的知識體系來解釋,因為二者看似相同,但往往千差萬別,久而久之,我們可能也會因此喪失思辨的能力。

那是最好的時代,那是最壞的時代,簡而言之,那個時代和當今這個時代是如此相似,因而一些吵嚷不休的權威們也堅持認為,不管它是好是壞,都只能用“最…”來評價它——狄更斯《雙城記》

某種意義上,狄更斯的這個觀點恰好可以為我這位朋友作註腳:每個時代的人都會對自己的時代充滿焦慮,因而常有‘現實是很壞的’乃至‘這是最壞的時代’的感慨,可是這種以‘最……’表達的感慨沒準只是一種幻覺,究其根本,每個時代都差不多——‘現實向來是很壞的’。我們之所以對這個時代特別責備求全,只是因為‘這個’時代和我們息息相關、須臾不分,我們憂心忡忡,並非因為這是最壞的時代,而是因為我們身陷其中,所有的希望和絕望都寄託其上——周濂《“不就是”與“又怎樣”》

70後,80後,90後,00後,每一代人大概都會覺得自己所處的時代感覺特別艱辛,當事物與我們息息相關時,一切快樂和痛苦都將被放大,換而言之,我們很難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我們所經歷的一切幸福和苦難,我們的先輩,我們的後代都將經歷,人類的情感從本質上來看是相同的,只不過語言體系有所差別罷了。但珍惜當下吧,無論你對生活充滿感激還是滿懷失落,無論你對這個時代頌以讚歌還是惡語相向,你都身陷其中,也只有它是屬於你的時代。

現在的形勢並沒有迫使我們只可能在良民和暴民之間做非此即彼的選擇,這個社會還有許多的空間可以去拓展。作為公民,我們可以用法律做擋箭牌,如果法律是惡法,還可以“公民不順從”。關鍵是,我們有沒有在日常生活中持之以恆地去行使一個公民的權利和義務,而不是在常態生活中以良民心態逆來順受,在情緒失控的瞬間又以臆想中的暴民面目罵娘。在良民與暴民之間,我們還可以有另外一個更好的選擇,那就是做一個真正的公民。——周濂

歌頌我們的國家是愛國,對我們國家的不滿也是愛國,這是我的看法——季羨林

就像季老先生所言,愛國有很多種方式,沒有標準,作為公民,我們也並非只能在良民和暴民中做選擇。我們歸根結底是公民,我們希望我們所處的環境得到改善,我們希望我們的國家更加強盛,我們希望我們在建設國家的過程中有所貢獻,但我們並非只能選擇歌頌她,抑或是包容她,我們也可以通過觀察,通過批評,通過反思,讓她更好。你可以以你的方式愛國,但你不能要求愛國有統一的方式。

我在相當程度上接受這個留學生的觀點:要做淡定的一小撮,而不是狂熱的大多數。我所不同意的是就此放棄“指手畫腳”和“說三道四”的權利。事實上,只要不試圖代表人民去宣判,不抱著唯我獨尊的天朝心態去睥睨,在善意批評他人的時候也能夠接受他人善意的批評,這個世界就不只是“政治正確”意義上的多元,而是富有差異性乃至趣味性的多元。——周濂《我們都是一小撮》

在一個充滿著差異性和趣味性的多元主義社會里,我們應該把“人民”放進中國失蹤人口檔案庫,把“審判我就是在醜化人民”以及“代表人民審判你”這樣的說法放到微博笑話語錄裡。——周濂《我們都是一小撮》

現在是一個多元的社會,這個多元也體現在認知領域的不同和價值觀的差異上。認知方面,隨著推薦算法的優化,每個人都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中越鑽越深,一件你以為大家天經地義應該知道的新聞,可能被人根本沒有聽說過;價值觀上,自媒體表達的旺盛,讓觀眾聚集在讓自己舒服的圈子內尋找認同。跟周濂寫這段文字的時候相比,我們越來越成為一小撮,我們的視野和價值觀也越來越窄,同時我們慢慢地卻變得更加狂妄,對於異議往往容易口誅筆伐。做個淡定的一小撮吧,也不要隨便就代表任何人,保留自己的觀點,接受富有差異性乃至趣味性的多元。

互聯網剛剛興起的時候,曾有人盛讚將實現“自由人的自由聯合”,好像一個打破一切壁壘、抹平一切差異的理想世界很快就要實現。但是現在看來,網絡雖然拓寬了我們的視野,卻沒有真正拓寬我們的世界,它所實現的聯合更像是“有限人的有限聯合”。我的意思是說,這個看似四通八達、互相鏈接的網絡實則被細化、斷裂成有著不同趣味、取向、話語習慣乃至行為規範的小社會:彼此壁壘分明、界限森然。在有所選擇地看待世界和接收信息的過程中,人們被分解、打散在各種小社會里,在這些林林總總的小社會中,人們追求的不僅僅是自由的聯合以及理性的溝通,更重要的還有趣味的相投以及幻覺的相互支持。——周濂《我們都是一小撮》


2020年再看這段文字,不得不佩服周濂對網絡世界的洞悉,在微信公眾號和頭條的推薦下,我們已經聚集在與自身價值觀一致的KOL(關鍵意見領袖)下尋求“趣味的相投和幻覺的相互支持”,並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強化對自我的認同,減輕自我懷疑。現代的社會,舒適區變成了生活區,我們在選擇多樣的情況下已經完全沉浸在自身的舒適區中無法自拔,畢竟有刷不完的頭條和抖音,又何必在舒適區外找不自在呢。話雖如此,世界那麼多元且精彩,有時候不如走出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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