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風光”的自行車

鄉愁記憶|曾經“風光”的自行車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三轉一響”指的是自行車、手錶、縫紉機和收音機。如果那時結婚有了這幾樣,簡直就可以稱得上世紀婚禮了。在我記事那年,父親給家裡添置了一輛自行車。當時,父親手上戴著一塊“英納格”牌的手錶,家裡有個臺式收音機,母親使用的縫紉機是兩三年後才有的。

自行車是上海產的“永久”牌,俗稱“二八槓”。父親經常出差,所以自行車騎的少。走親訪友的時候,父親才帶上母親和我,騎著自行車“風光”轉一回。每次出門的時候,父親總是把自行車用棉線團擦拭一遍,車鏈條和車軸也不忘抹些黃油。然後用手逆時針轉動腳蹬子,讓車子後輪空轉起來,再用力一甩,待後輪飛速轉動的時候,父親調整身姿,左手迅速緊握車子前把剎車,飛轉的後輪剎那間定住。父親滿意地用右手拍拍自行車座,表情就像是一位古代騎士正要跨上他的戰馬馳騁疆場。

推車出家門,父親先是把我抱到車的大槓上。開始的時候,我總是坐不住,車推不多遠,整個人就“禿嚕”下來。後來,父親買了一個竹子做的車座,形狀像個“T”,上半部分半圓形,下半部分有兩條“U”形腿,可以夾住車子大槓,然後再用繩子固定住。我坐在半圓形車座上,雙腿分開,叉在車子大槓的兩邊,一隻手握著車把,另一隻手揮舞著,像是古代戰車上的將軍,指揮著戰車向前奔馳。父親把車子推到可以騎行的道路上,和緊跟在車後走的母親說了聲:“我要騎上了,你準備好。”然後,父親用左腳蹬在車蹬上,右腳用力滑行,待自行車向前慣性行駛的時候,父親飛身跨上車子,緊接著雙腳驅動車蹬子,讓車子穩穩地前行。這時,母親追隨著自行車小跑幾步,右手緊握車後座的邊緣,然後順勢一躍,剛好側身坐在車子後座上。在母親坐上自行車後座的一剎那,我會感覺到車子往右一傾斜,幾乎同時,父親右手往裡帶了一下車把,自行車顫了一下又穩住了。父親長出一口氣,雙腳緊蹬,自行車飛速行駛起來。

我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學會騎自行車的,但是,母親學起來可是費了不少的勁。別說是騎自行車,就是剛開始學習坐自行車都經歷了千辛萬苦。那時,大街上汽車和行人都很少,選一段平整的路就可以練習騎自行車。父親把剛買的自行車推到街上,先是自己瀟灑地騎了幾圈,然後讓母親練習坐在自行車後座上。一開始,母親說父親騎得快了,她追不上;父親騎得慢了,母親一躍上自行車的時候,車子又就被撞到在地。實在沒法,父親想了個招,讓母親先坐在後座上,父親雙手緊握車把,左腳踏在車蹬上,右腳滑行,先把自行車行駛起來,然後右腳從前面繞過車子的大槓,屁股順勢落在車座上,車子稍微顫了一下就很快穩住並行駛起來。後來等母親適應了自行車的慣性和速度,父親才開始教母親學習怎麼在自行車行駛中坐上車子。

等我的個頭長到自行車車座那麼高的時候,我開始偷偷地學習騎車子。一開始,我只會推著自行車跑;漸漸的,我可以把右腳從車的大槓下伸過去,雙腳一上一下地蹬著車蹬子讓自行車行駛,當然,這時候車子是傾斜著騎行的。再過過,我就可以練習飛身上車等高難度的動作了。在那個年代,自行車既是家庭的貴重資產又是人們做趣味運動的工具。比如,我在學校裡就參加過自行車慢騎比賽,20米的賽道,誰最後一個到達終點誰就是冠軍。我總是第一個衝過終點。

那時,自行車之於家庭就如現在的私家汽車。放在家裡,又擦又拭,呵護備至;出行小鎖大鎖,小心翼翼,生怕被盜。記得,小時候看過的意大利電影《偷自行車的人》,說的就是自行車對一個家庭的重要意義。我有個親戚在鄉下教書,有一年春節騎著新自行車來我家拜年。走時因為酒喝得多了怎麼也騎不上車子,推著車子都東倒西歪的。家人勸他把自行車留在這,改天再過來取,他死活不願意。最後,竟然是扛著自行車步行十幾裡地回的家。

上高中的時候,我終於擁有了人生中第一輛屬於自己的自行車。平時,騎車上學,週末的時候就約同學一起去郊外騎行。對我這個年齡段的人來說,飛轉的自行車伴隨著我們跳動的青春。再後來,自行車很普及了,幾乎家家都有,有的還不止一輛兩輛;再後來,小區裡,樓道里,破舊的自行車隨處可見;再後來,大街小巷突然冒出很多花花綠綠的共享單車。屬於那個年代特有的記憶也隨著家庭自行車的消失漸漸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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