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巖有兩個“臺灣府”,流傳至今無人知

文|董茂慧

從福建長汀出發,沿廈蓉高速公路前行數公里有座大橋,橋上有牌:“臺灣府大橋”,甚為醒目。

龍巖有兩個“臺灣府”,流傳至今無人知

此橋位於長汀縣策武鎮策星村,得名於一個小自然村“臺灣府”。閩西山區的一個小小自然村命名為“府”,且是“臺灣府”,令人無比好奇。這個村子與福建一衣帶水、隔海相望的寶島臺灣省有怎樣的故事和淵源?

“臺灣府村”很小,200餘口人都姓黃,和無數客家村莊一樣以血緣聚族而居。小村靜謐安祥地坐落於山間盆地,盆地三面清溪環繞,汀江波光粼粼,穿村而過。“臺灣府大橋”橫跨汀江,岸邊樹木蓊鬱,河灘上錯落有致地分佈著小塊小塊的菜地,一畦畦青菜綠油油地裝扮著小村,充滿生機。

宋恭帝年間(公元1275年),連城縣黃宗禮趕考途中經過此地,被青山綠水牽絆住腳步,在此開基立祖繁衍生息。逐漸人丁興旺成為策武的地方望族,宗禮公十代孫黃維獻時尊稱為“黃府”。

因族中人口不斷增加,距今200年左右,黃氏四兄弟中最小的一房分家搬遷至汀江對岸生活,與三個兄長隔岸而居。

自宋以來,汀江一直是閩粵贛三省航運要道,到明代成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組成部分,貨船“上三千,下八百”,江面恢宏寬闊、風高浪急。鄉村橋樑稀少,過江需繞遙遠的路程到集鎮才有橋樑或需要專門僱請渡船水手,交通極為不便。親兄弟遙遙對望雞犬相聞,近在咫尺一水之隔,可見炊煙裊裊可聽孩童哭鬧,卻只能逢婚喪紅白事、清明祭祖才得團聚。骨肉至親不得攜手相扶、相親相助,一江圓月灑銀光,翻卷著思念的漩渦顛簸入海。

龍巖有兩個“臺灣府”,流傳至今無人知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明末清初名將——收復臺灣的功臣劉國軒,福建省長汀縣四都人,被康熙帝喻旨評為“素懷忠誠”“首先歸命”,追贈光祿大夫、太子少保。他15歲獻伏兵計,指揮鄉民結寨自保、大破擾民之兵,後助鄭成功收復臺灣,在清朝統一全國後說服鄭克塽和群僚修表歸順。劉國軒戰功赫赫政績卓著,以智略聞名於世,長汀民間四處流傳著他的傳奇故事。

當年跟隨著劉國軒南征北戰的閩西客家鄉親為數眾多,他們與劉國軒一起浴血奮戰,駐守在臺灣各部。劉國軒封侯任職後,跟隨他的將士們陸續衣錦還鄉,將家人接往臺灣居住。返鄉中的將士有策武黃氏族人,翻湧的汀江以最隆重的儀式歡迎凱旋而歸的親人,震天的鞭炮、收復臺灣的英勇故事、團聚的歡聲笑語響徹雲霄,激動過後才知兄弟中有一房已經分家外遷,急於與親人相見的他們立於汀江邊大聲疾呼,對岸的家人激動不已地隔著滔滔江水回應,見面卻需爬山涉水兩天以後才得如願。翹首以待的親人久久佇立在屋前江邊,等待兄弟歸來團聚,河灘上踩出一串串焦慮的腳印,期盼裡夾雜著苦澀。其中一人看著寬闊的江面潸然淚下,長嘆道:“好不容易在腥風血雨中活下來,從隔水相望的臺灣府回了家,豈知兩岸相隔又是臺灣府!”“正是正是,和我們收復的臺灣府太相似了!”返鄉將士齊聲附和。

自此,“臺灣府”的名稱在軍士、鄉親們中流傳開來,沿用至今。

臺灣設府始於康熙二十三年(公元1684年),與汀州府共同隸屬於當時的福建省,直至光緒十三年(公元1887年)才獨立設省。因為收復臺灣的名將劉國軒的緣故,臺灣府之名在當時的汀州府有很高的知名度與影響力,由汀去臺者亦數量極多,甚至影響改變了臺灣的宗教信仰。

龍巖有兩個“臺灣府”,流傳至今無人知

汀江明珠:羊牯天后宮

從汀州客家分靈帶到臺灣的“媽祖”被尊稱為“汀州媽”,如始建於康熙五十二年(公元1713年)嘉義縣笨港天后宮所供奉的媽祖,以及始建於1981年的臺中縣龍井鄉的龍天宮所供奉的媽祖。臺灣島內再由笨港天后宮和南瑤宮分靈而出的“汀州媽祖”更是多如繁星。

位於臺灣彰化的定光廟、淡水和臺南的定光寺則供奉著汀州客家的地方信仰——定光佛,寺廟又名“汀州會館”或“鄞山寺”(鄞為古汀州別稱),它們都是明清時期汀州移民所建。彰化定光廟中有一對聯,上聯道“古蹟溯鄞江,換骨脫身,空色相乎圓光之外”,明確指出其發祥地在閩西汀州。

無獨有偶,在長汀縣的河田鎮中街村還有一處小地名也叫“臺灣府”,地名的來由與策武“臺灣府”大同小異。在河田的“臺灣府”裡,有位95歲的俞廉老人還能帶著幾絲心酸唱民謠:“臺灣糖、甜津津、甜在嘴、痛在心”。俞家上祖與臺灣結姻,一海之遙家人永隔。臺灣白糖蒸出的客家年糕,甜在舌尖,卻掩不住思鄉思親的苦楚和滾燙的淚水。

福建長汀,一個縣城境內有兩個“臺灣府”,無論是因民眾與臺灣聯姻結親,還是因地形相似,都是汀臺交流、閩臺淵源不容置疑的印記和佐證。小小的村莊,幾百人家,靜靜紮根在青山綠水間一百多個春秋。傳說中慢慢沉澱的故事在這兩個閩西小村,與海峽對岸的“汀州媽”“定光佛”彼此映照。那些被我們稱為同胞血脈的情懷,在緩緩流淌的汀江水中綿延不絕,側側轉轉呼應著山那邊、海對岸揮刀不斷的滾滾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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