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经典剧《火舞黄沙》有一幕——
佘诗曼饰演的春分,和同伴在沙漠里逃亡时候遇到马贼,马贼要实施强奸,把她逼到了悬崖边。同行的女人在自己惨遭凌辱之际,冲她喊叫让她跳下悬崖以保全自己的贞洁清白。
那个年代,贞操大概比生命和很多其他东西都来得重要。
贞节牌坊是女人一生的追求和最沉重的枷锁。
她站在悬崖上命垂一线,跳下去,用死亡保护所谓的清白;
不跳下去,面前穷凶极恶的马贼不会放过自己。
如果是你,你如何选择?
电影《杰罗德游戏》里,
某天女主角杰西和丈夫杰罗德到乡村别墅度假,丈夫突发奇想要玩一个疯狂的性游戏,结果心脏病突发死亡,而杰西则还被铐在床头不能动弹,面对杰罗德尸体被野狗一块块撕嚼,杰西必须想法脱身。
杰西在生命的困境里开始了自我的心灵自救。
她在命悬一线之际,回忆起多年前,在日食的一天,父亲对自己做出可怕的猥亵行为;更可怕的是罪恶发生之后,父亲又是威胁又是哀求自己,只求逃脱责任。
这些遭遇对女主造成了难以磨灭的精神伤害,她逃避一切,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一切都是一场梦,浑浑噩噩地搞砸自己的人生——不然她活不下去。
《信笺故事》女主角詹妮弗长大成人后,以成年人的观点回顾13岁那一年,她与一位年纪大很多的男性“发生性关系”亦或是“被性侵害”的往事。
事情发生之后,她只能选择把“被侵犯”在自己的记忆里修饰成一段“情窦初开的爱情”——不然她活不下去。
她甚至需要在记忆里,把自己想象得比真实“成熟”一些、“高大”一些,才能让自己更好地接受当时发生的——她完全没有准备好面对的恶心事情。
然而尘封的记忆随着被保留下来的日记记录一起打开,她还是要面对自我。
“原来那时候我这么小。”
女孩儿(男孩儿)被性侵了就是“一辈子毁了”吗?
单纯从生理上来说,有些性侵犯罪造成的伤害是可以痊愈的。
但是心理上,那种“耻辱感”、“我的一辈子毁了”、“被别人知道太丢人了”、“别人会对我指指点点”、“我再也不能相信男人/女人/大人”的崩溃感,才是性侵犯罪带给人的摧毁性烙印。
然而心理的耻辱,
是受到的教育、道德环境、社会习俗、他人的态度带来和影响的。
所以从受害者和旁观者,都要努力摒弃这些观念和想法。
受害者的悲惨是事实,但是不需要过多的被强调;被性侵的受害者的人生不会“毁了”,他们会好好的继续自己的人生;
这就和被狗咬了、被打劫了、被深井冰莫名其妙揍了一顿一样,在有效的医治和心理援助下,这个伤可以痊愈。
被毁掉的更应该是加害者——性侵犯罪者的人生,他们才是丧尽天良、脸面无光、丢了祖宗十八代的脸、应该永远记住自己加害别人的罪过——余生夹起尾巴、用尽全力好好重新做人的人。
你的身体非常不幸地被混蛋伤害了,
但是不能、不要让他摧毁你的心灵和余下的人生。
黄子华栋笃笑里面有个梗,
香港很长一段时间都对乱丢垃圾管得好严格,乱扔垃圾罚款几千,广告和标牌甚至会直接说“乱丢垃圾害人憎(粤语,令人厌恶的意思)”,
但是如果你不环保,你会被怎么说呢?
就是“你不环保”,
不环保的人被骂“你不环保”,在文学上,称之为白描。
性侵受害者可能会被别人指指点点:“荡妇”、“不自爱”、“水性扬花”、“可怜”?
性侵犯罪者呢?“强奸犯”、“恋童癖”、“色魔”、“变态”——TMD大部分是白描词语。
如果有一天,性侵犯罪者可以和“罪犯”、“丧尽天良”、“令人厌恶”多划等号,
性侵受害者在站出来抗击罪恶之后,可以多和“斗士”、“勇士”、“惩治犯罪的战士”多划等号,
世界会更加美好一点。
《火舞黄沙》里的春分不信命,
她在悬崖边上面对恶贯满盈的马贼们,毅然决然的撕开了自己的衣服。
她不要为了所谓的“贞洁”枷锁去死。
她要活下去,为了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那一刻是属于「人性」的觉醒,
是被压迫已久的女性宝贵的「自我」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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