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旗鎮刀客》作為內地90年代最受推崇的武俠片之一,至今仍然是借鑑美國西部片最成功的一部電影。當時內地電影人的想法也是拍一部真正意義的“西部片”。不要飄逸的港式武俠風,成就了一代經典,堪稱內地武俠片豐碑之作。
中國西部,男孩孩哥(高偉飾)的父親逝世後,孩哥根據父親的遺囑來到雙旗鎮找尋自己的娃娃親妻子,路遇大遊俠沙裡飛,要走孩哥一半娶媳婦的錢,說有麻煩可以來找他。
孩哥來到雙旗鎮打聽自己的未來瘸子丈人,但村民並不友好。孩哥找到開客棧的瘸子(常江飾)家,女兒好妹(趙瑪娜飾)不喜歡他。瘸子拒絕將好妹許配給他,孩哥只能留下來幫工。一日瘸子讓孩哥分割馬肉,孩哥拿出父親教的刀術,瘸子和好妹對孩哥刮目相看。
瘸子家客棧來了土匪侵犯好妹,但因為土匪是名震雙旗鎮的悍匪“一刀仙”的兄弟,食客無人敢阻攔。孩哥上前喝止惹怒土匪,孩哥雖然恐懼,但出手後一刀殺了土匪,其餘土匪去通知“一刀仙”。好妹被孩哥的勇敢打動,兩人相愛。
三日之內“一刀仙”必到,瘸子為了讓孩子們活命,讓孩哥和好妹拜了堂,讓他們逃出大漠。但卻被村民包圍,害怕孩哥逃了“一刀仙”會報復雙旗鎮。
孩哥去找沙裡飛求救,沙裡飛又要了孩哥一大筆錢,承諾當日來雙旗鎮。然而 “一刀仙”已到,沙裡飛卻失約。“一刀仙”一步步逼近,村裡的鐵匠、醉漢阻攔都被他一刀斬殺。瘸子上前阻攔,也一刀斃命。孩哥恐懼流淚,只得拔刀,在黃沙飛揚中 “一刀仙”倒地斃命。
1、古龍風味
1991年的《雙旗鎮刀客》的臺詞十分簡潔,招式就是出刀的速度,動作沒有華麗的設計,但有獨特的蒼涼質樸的氛圍,高手雲集,不顯山不露水,有古龍小說之風。
孩哥的父親是個通篇沒有出現姓名的無名高手。孩哥沉默寡言,其貌不揚,毫無自信,初到雙旗鎮被刀架在脖子上,嚇得說不出話,但他第一天到雙旗鎮在瘸子家門口睡覺,絆倒了開門的好妹時跳起來的動作顯然有深厚的功底,“小毛孩子,還知道練子時靜身功”,固執地遵守著父親的話,刀不離身。
影片中更沒有男女感情纏綿。孩哥年紀小小,卻一身江湖氣,開頭就被沙裡飛騙走了身上一半的錢。他並不是因為情竇初開喜歡女孩子,而僅僅是因為固執地遵守父親的話,來領媳婦,沒有浪漫的信物,憑證居然是“屁股上有痣”這種事。瘸子和好妹討厭他,但他仍然固執地留下來,甚至為了確認去偷看好妹,被發現了老實捱打不反抗。
孩哥並不是無畏的老刀客,第一次殺土匪甚至被嚇到,連聲說人不是他殺的。但最後決戰中已知沙裡飛爽約,孩哥坐在旗杆下看著一刀仙一個個斬殺了熟識的人,嚇得流淚,嘴唇乾裂,雙手顫抖,但仍然視死如歸。加之一刀仙舟車勞頓,連殺三人費了體力,又過於輕敵。
雖然鏡頭先給到孩哥流血的頭,但最終倒下的是一刀仙。
觀眾們一般都會對一個鏡頭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孩哥和一刀仙決鬥的鏡頭。整個過程非常短暫,而且完全就是一個風沙的鏡頭,並看不到兩個人的動作。是的你沒有看錯,這就是決鬥的畫面,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這可能大概是當時劇組實在是經費有限,或者沒有像樣的武術指導的權宜之計,反而成就了一個有趣的鏡頭。
事實上本片除了有一個孩哥第一次展露刀法切羊的橋段,其他的出刀全部沒有動作鏡頭,分鏡僅僅是一個類似於彈射的拔刀畫面,然後鏡頭就給到對方倒地,簡直是意識流的作風。
2、殘酷江湖,嘲諷武俠
“這是個傳說中的小故事,據河西的老漢們講,孩哥出現在雙旗鎮的時候,那裡還是片荒漠,有人說那是八十一年前,也有人說是七十一年前……”,渲染出西部的神秘感,開頭拍得唯美,但接下來出現的卻是殘酷江湖,人人為己,在恐懼不安中掙扎生存。孩哥第一次來雙旗鎮這個封閉的小鎮,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村民們用看戲的眼光看著這個孩子,無聲地排斥,掌馬釘的老漢直接告訴孩哥,鎮上沒有他要找的人。
一刀仙來了,就意味著有人要死了。村民怕得要死,喊著“有好戲看了,有好戲看了”,紛紛在路邊看戲。
一刀仙的兄弟土匪侮辱好妹,食客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年老的瘸子撲上來哀求,連跟著哀求的人也沒有,完全不顧鄉親情。
村民阻攔孩哥是十分精彩的一段。孩哥是唯一有希望抵擋一刀仙的人,但村民防他如防賊,無論是和好妹兩個孩子逃走,還是去找沙裡飛求援,都被村民拉扯阻攔。
所謂的“大遊俠”沙裡飛張口不離“殺富濟貧、除暴安良”,來了卻躲在城頭看戲,坐收漁人之利拿走了一刀仙鑲金的刀。
最後,孩哥帶著失去父親的好妹離開了雙旗鎮。兩個孩子之後的生活,讓觀眾們憧憬又擔憂。
3、借鑑美國西部片的中國西部片
故事開頭只提到了西部,沒有任何確定的地點。故事情節簡單,人物很少,所有故事都集中在雙旗鎮這個小鎮裡,是對成熟的美國西部片的借鑑。美國西部片孤獨的無名槍手,在中國改成了刀客,拯救了小鎮和農民的冒險故事,已經有很多成功的先例。
美國西部片中的槍手在中國換成刀客,是具有現實依據的。刀客是清末西北的民眾組織,出身貧寒,行仗義之事。現實中的招式是為了自保,出刀沒有好看與否,僅僅是拼速度。影片中可以看到一刀仙和兄弟的脖子上戴著骨哨,用鷹翅骨或者狼骨做成,清朝時陝甘寧青藏的土匪用它來傳遞信息或者叫馬。
槍手,在中國變成了刀客,到水井旁取水,餵馬,這樣的場景在美國西部片中屢見不鮮。
美國西部小鎮,變成了中國西北的虛構地點:雙旗鎮。陌生人來到鎮上,總是被各種人注目。
美國西部片中的酒吧,變成了中國瘸子的客棧,在這裡會爆發衝突。
4、美術極有特色轟動一時
電影的美術效果轟動一時,橫掃許多重量級獎項:1991年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美術獎,1992年東京第三屆夕張國際驚險與科幻電影節最佳影片大獎,1992年第五屆《中時晚報》電影獎商業映演類年度大陸優秀電影獎、1993年柏林電影節國際影評獎。1993年,本片的導演何平獲得了柏林國際電影節青年電影導演獎。
開頭處一望無際的沙漠,濃重色塊對撞。
蠻荒的小鎮,皮襖髒得發亮,黝黑的農民,拍出了真實和厚重的力道。
皴裂的雙旗鎮城牆,帶來西部片特有的粗糲質感。
影片構圖極其注重對稱,有大量的雙旗鎮的中軸線的鏡頭。一刀仙與兄弟們立於村口,對稱的壓迫感。
孩哥坐在雙旗鎮中軸線的旗杆下,面對著村口的一刀仙一眾。
好妹是整部沙黃色調裡唯一的一抹亮色,大紅棉襖她從頭穿到尾。
好妹的鏡頭不算多,但她作為男主角孩哥的精神支撐,這一抹紅色是孩哥生髮鬥志的關鍵。
影片中反覆出現的拴馬樁等雕塑,也烘托了影片西北質樸剛硬的氣質。
5、周星馳致敬
何平導演說,周星馳當時曾跟他說,《雙旗鎮刀客》的結尾對他啟發很深。而我們從星爺的《國產007》中也能窺探一二,看得出星爺對《雙旗鎮刀客》的致敬,比如剁肉、半夜坐禪練功、以神乎其神的刀法吸引到開始看不上他的女主,最後刀劈反派大boss,大boss走了幾步跪地死去等情節。
誰能想到取景、攝影如此講究的一部電影,當年只有120萬元預算。雖然有通貨膨脹的因素在,但在電影成本過億已經不再稀奇的今天,這樣的電影實在廉價到驚人,但卻成了中國電影史上的里程碑。片中的街景是隻花了20萬搭建的,可惜的是最後電影超支20多萬元,許多人為此丟了工作,連西安電影製片廠的廠長也被免職。
事實上本片導演何平的心血是在另一部電影《天地英雄》上,但當時的西安電影製片廠條件有限,所以他就把其中的個別情節拿出來,拍了實驗性的《雙旗鎮刀客》。此後何平多次籌拍《天地英雄》,最終成片,並請來了姜文,趙薇等大咖主演,但再也拍不出本片這樣的神韻了。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栽柳柳成蔭”。
(撰文:Mankei Wu)閱讀更多 香港電影懷舊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