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十初回眸之三:搬家

人生四十初回眸之三:搬家

90年代在老房子的全家福

家,就其外形式來看,就是磚瓦堆徹的巢穴,供人生老病死。但殊不知,家也是生命的組成部分。那一山一水、一磚一瓦、一茶一飯,無不鐫刻著一段段的生命故事。

生命的過程就是遷徒的過程。有人停留,有人趕路。走得倦了,就在某處傍山涉水的地方停下來,築一巢,蓋一屋,起一竹,挖一壟,灶火生起來,炊煙冒起來,子子孫孫就此繁衍開來。

這一停,就是風花雪月的幾十年、幾百年。我們漂流,我們流浪,我們的根還在那停下的地下守望著,我們還可以回到一個叫故鄉的地方。當我們被迫起程時,我們會知道故鄉在哪裡。

當一切全部拆完了,當一切的歷史都被湮滅了,故鄉只能變成記憶中的畫面。

我們都是漂泊者,我們原都沒有故鄉。“其實,所有的故鄉原本不都是異鄉嗎?所謂的故鄉不過是我們祖先漂泊旅程中落腳的最後一站。”(楊明:《我以為有愛》)

於是,我們重新起程,邁向下一站,尋找自已最後的歸宿。而這個歸宿,將變成另一個故鄉。

我自己就曾在某一年冬天的大雪天搬過一次家。那是2008年的第一場雪,特別的冷。本來父親是要來合肥的,但在這樣的天氣裡,他沒有辦法過來。那天,母親打電話來說,雪太大,父親去不了了,你自己好好收拾東西吧。她的聲音哽咽。這樣的時候搬家,腳踩著冰冷的雪地,從南國花園來到三里庵,放棄了那個曾充滿希望、為之奮鬥的家。

租的房子是一個狹小的空間。一室一衛。牆紙已泛黃,似乎經歷了幾個世紀。傢俱也是非常破舊。行李更簡單,除了隨身衣物,就是一堆書。唯一的綠植,是在大夫弟時買的一盆蘭花。其時,蘭花也是病懨懨。房間裡沒有空調,怕它凍死,每天白天搬出去曬太陽,晚上搬回來。終於,它還是活了下來,直到今天。

2001年剛到合肥的時候,住在大夫弟的宿舍。那是一幢破舊的小三樓。我住在一樓的中間一間,房間的西北間隔出了半間,這樣就安排了兩個人合住。同事幫我一道搬了傢俱,一床、一桌、一椅。宿舍是狹長的南北走向,靠南的窗戶有些光亮,到北邊的窗戶就已經很暗了。唯一的電器是一臺收音機,天天一大早用來聽中國國際廣播電臺的英文節目。後來考慮到洗澡不方便,又在衛生間裝了一臺熱水器。

在大夫弟的時候,一大幫單身的人在一起沒心沒肺地瘋。漸漸的,人群中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當年的兄弟們都各奔東西。於是,我走到了搬家的日子。

來合肥之前,我住在馬鞍山湖北路郵電局的老宿舍。房子在二樓,一室一廳,45平方。房子雖小,但功能齊全,有廚房、衛生間、儲藏室。那是自己第一個獨立的窩。記得拿到鑰匙後,帶父母一道去看,父母特別高興地感慨:“你終於在城裡有房子了!”

從大夫弟到南國花園,心情是高興的。南國花園的房子在五樓,兩間臥室朝南,客廳南北通透。朝北的一間房子裝滿了我的各類圖書。有一間自己獨立的書房,那可是兒時至其時的一個夢想。裝修房子時,父親到合肥來幫忙,他吃住都在新房子裡,吃了好多苦,受了好多累。

人生四十初回眸之三:搬家

2006年二伯、三伯、四伯、父親和侄子在南國花園

記得在三里庵的一天,一覺醒來已到中午了,看到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家裡的號碼。打電話回去,立即聽到母親的聲音。她的聲音略微有點顫抖,你怎麼了?有沒有出事?怎麼打了那麼多電話都不接?

前一晚上,應該是喝醉了。我告訴她我在睡覺。她才平靜下來,問我有沒有吃飯了?睡覺熱不熱了?有沒有換席子了?有沒有瘦了?每次通話,這些都是她必問的問題。而我剛剛睜開的眼睛,已經溼潤起來。

住在那裡的時間並不長,那裡有痛,也有愛;有冰雪,也有陽光;有失望,也有希望。“三十而立何以立”正是那時的彷徨,但總相信會有個人在下一站等著我的出現,等待陪伴我到終點。

時光荏苒。

記得小學的時候就懂得在作文裡模仿這樣的句子,卻並不知這四個字裡的滄桑。隱隱淡淡,帶著無奈和世俗意味的滄桑。只覺得一回頭,頭髮白了;只覺得一首歌,青春沒了。子曰“四十不惑”,我豈能聰慧如斯?終於,用十年寫成一聯:“三十而立何以立,四十不惑正惑之!”

每一次搬家,總有刻骨銘心的感受。每個家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每個家都留住了我生命的一部分,讓我此生,隨著時光的流逝,越來越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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