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哲学札记


  1、永恒轮回——自由存在的循环世界

  尼采宣称发现了一个“高出于人类和时间六千英尺”的观念,这就是永恒轮回。他对世界的全部解释,就建基于这个概念之上,世界是不断生成的永恒轮回的世界,在希腊神话里,酒神从生到死,又死而复生。循环往复,无休无止。象征着世界万物永恒的生成变化,用尼采的话来说就是:“万物刚刚苏醒——永恒的道路是螺旋型的。”因此,“永恒轮回的学说就是万物绝对而永远循环的思想。”

  世界的存在方式是永恒轮回的,但轮回必然是有物在轮回。尼采指出,强力意志是永恒轮回的世界之本体。从强力意志出发,世界就被解释为:一种巨大无匹的力量,无始无终,一种长往不变的力量,永不变大,永不变小,永不消耗,只是流转易形。尼采提出的永恒轮回的世界观,与黑格尔辩证法提出的万物由低级到高级,不断上升的目的论世界观是截然不同的。万物循环往复不断生成流变,是超越于任何有目的的、有意义的变化的“生成的世界”,“不知满足、不知厌倦、不知疲劳的生成”。因此,万物是永恒和绝对的。没有永恒的存在者,如理念、上帝和绝对精神等。“从意志到意志”,根本没有别的因果联系。所以,根本不存在绝对的本质和意义,一切皆相对存在,亦终归于尘土。万物无意义、无目的的处于永恒轮回的生成变化中,世界和万物永恒轮回。

  2、永恒轮回世界的明灯——强力意志

  世界是永恒轮回毫无意义和目的的循环往复的世界,尼采如是告诉世人,但是在他看来,在永恒轮回的世界里,我们无需悲观失望。因为“意志是永恒轮回世界的一盏明灯”。作为永恒轮回的本体的强力意志是普遍存在而且永远不会消亡的。其对强力的追求是永恒不息的。因此,才有了世间万物生死往复,新陈代谢。强力意志是永恒轮回的动力,强力意志所丰富充盈的是个体自身,在永恒轮回的世界里,个体从简单状态到复杂状态,从复杂状态到简单状态,丰富充盈自身便是永恒轮回的要求。

  尼采的意志论来源于叔本华,但又超越于叔本华。在尼采看来,“凡有生命处,便必有意志,但不是求生命的意志,而是求强力的意志。”叔本华的生命意志,立足于生命的个体,其意志是求生存的意志。而尼采立足于生命的全体,其意志是求上升、求强大的意志。“生命作为我们最成熟的形式,只是求力之聚集的意志。生命作为个别情形追求最大的限度的强力感。最求无非就是最求强力。最基础,最内在的东西始终是这个意志。”尼采的强力意志与以往形而上学本体论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在传统的形而上学中,无论是柏拉图的理念,基督教的上帝,康德的物自体和黑格尔的绝对精神,都是永恒不变的自在存在的,而尼采的“强力意志”作为永恒轮回世界之本体,是一种主观设定的对世界的“解释”,是主体从对世界的体验中得出的概念。“假如能把我们的全部生活本身,解释为一种基本意志——即我所说的强力意志——的发展与繁衍。那么我们就有权把全部作用力都毫不含糊地界定为强力意志。”因此,与传统形而上学的“自在之物”不同,意志不是逻辑推导的产物,而是评直观体验到的存在所产生。意志不再具有超验的本质和最终有效性。我们可以说,意志是生存论意义上的自为之物,而不是存在意义上的自在之物。

  世界是本无意义和目的的永恒轮回的世界,强力意志的提出,其生存论的价值在于,要在无意义的世界里创造一个自身存在的意义,解放一切并创造一切。生成自身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因此,强力意志在尼采的思想中就获得了一个优先的地位:强力意志不仅是一切价值的源出和最高的价值,而且它同时也是用意衡量其他事物的最终根据和标准。成为了一切价值由之出发又向之归宿的东西,之所以强力意志会被定为一切价值的出发点,是因为尼采“双足稳立于大地上”,他只相信生命自然,“对此土地信守忠实,不要相信那些向我们说起超越地球的希望的人们。”尼采彻底的与传统形而上学先验论决裂,将超越生命自然的先验自在之物统统废黜。“当我们谈论价值时,我们是在生命鼓舞下,在生命之光芒照耀下谈论价值的,正是生命(强力意志)迫使我们建立价值。当我们建立起价值,生命又通过我们对之进行评价。

  3、人的本质——一种可能的自由存在

  永恒轮回和强力意志,是尼采思想的核心概念,是理解尼采所有思想的基础,也是尼采对人的看法的根据和出发点。尼采对“人”的理解是从本体和自然两个方面界定的:

  A、从本体论方面来看,世界是“无目的无意义的永恒轮回的世界,万物作为自在的存在,本身并无价值。只有作为自为存在的人可以对其进行评价、理解和赋予意义。

  B、从自然生命来说,人是能自我支配意志的。即“在自己的律令之拘束下犹能体验到最高的愉悦的,那便是他们强烈的傲慢之天性。

  因为人存在于永恒轮回的世界里,因此生活于无意义的世界,面对生存的痛苦和衰亡,人生不可避免的是一出悲剧。人是悲剧命运的承担者。但人可以凭借强力意志创造价值和意义,为自己创造快乐,人的生命是悲剧中的喜剧。

  尼采对人的理解和评价,立足于永恒轮回和强力意志,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固定的,而是未完成的。人具有未完成的发展可能性。因此,在尼采看来,人是“作出判断的动物”、“尚未定型的动物”、“超越于自然的动物”、并且“最终以世界的创造者自居,引领万物朝拜。”人是超越于动物的生命存在,但是还不是最高的生命存在。“人是非动物和超动物,上等人的非人和超人”。因此,在尼采看来,人只是一种过渡性的在,通向超人的桥梁。

  4、“上帝之死”——人的自由存在的前提

  尼采的“上帝之死”和对基督教道德的批判,成了他有思想中最振聋发聩的声音,对整个20世纪的思想文化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尼采认为基督教创造了一个超验的“不朽灵魂”所居住的天国。而这个“天国世界”的存在,与柏拉图所宣称的理念世界一样,重彼岸而轻此岸,重精神而轻肉体。让人“蔑视肉体”和“轻视生活”。人的生存的目的,不是在活生生的现实世界里为了尘世的幸福而生活。而是为了来世能在超感性的永恒天国永生而放弃现实的世界,进而敌视生命,否定肉体的存在。尼采所指的上帝,不单单是基督教的上帝,而且包括“自柏拉图以来,更确切的说,自晚期希腊和基督教对柏拉图哲学的解释以来被欧洲人当作真实和真正现实的世界的超感性的世界的。上帝是表示理念和理想领域的名称,而超感性世界就是形而上学的世界(海德格尔)。因此,从尼采的超人出发,上帝只是一个假定罢了。进而,他认为一切宗教都是“贬低了唯一存在者的价值的——是为了不让任何目的,任何意义,任何事业留给我们地上的现实世界”。

  上帝以及其他宗教的说教,在尼采看来,不过是一个纯粹的虚构。但就这样的虚构的光芒,不但照耀着奥古斯丁的“上帝之城”,托马斯的经院哲学教义,而且还间接的照亮了莱布尼兹的单子世界和康德的绝对命令王国。因此,上帝之死就意味着“超感性世界没作用了,它没有生命力了,形而上学终结了,对尼采来说,就是被理解为柏拉图主义的西方哲学终结了。”(海德格尔)与尼采以前的哲学家从认知和理性,以及科学方面了来否定上帝的存在不同,尼采是从唯一存在的强力意志永恒轮回的无意义世界生成流变的世界出发,认为上帝曾经存在过,作为一种圣化了的精神和超感性世界的代表,一直存在于自柏拉图以来的形而上学之中,并且“上帝之死”,是“最近发生的伟大事件”。这件大事影响深远,与人自由密切相关。因为上帝“不是别的,而是对我们的一种粗劣命令:“你不应该思想。”

  上帝的观念和形而上学的思想,造就了一个人们必须承袭,而不能怀疑的文化模式,人只能在这个模式中思考问题,这是对热的主体性的限制和对自由创造精神的否定。尼采说:“上帝还是由嫉妒心而死的,因为他只允许有一尊神,不许有众神。但众神认为没有一个独尊的神,于是上帝死了”。在永恒轮回的不断变化生成的世界里,本来没有任何的意义,而所谓的“意义”,不过是强力意志对无意义的事物一种“透视”而已。而“上帝”也只是众多透视的一种结果而已,并没有比其他“透视”和“解释”更高的价值,强力意志不断的生成,意义相应的也在繁殖,“上帝”作为一个单一的真理,作为一种权威的观念,必然有其消亡的时刻,而在这单一真理终结之时,正是诸多的意义和价值观念出现和生成之时,多样性和多元化的时代到来了。“上帝之死”是必然的,没有“上帝之死”,就没有“众神的狂欢”。但“上帝之死”,原来为上帝占据的空间被虚无所填充。虚无主义,“一切客人中最可怕的客人”来到了这个世界。

  作为超感性的根据和一切现实的目标的上帝死了,不再有什么东西能够遵循和可以当作指南了。因此,作为存在者的人处于这样的情形和环境中,“他的天性的宿命不能从一个特别意志,一个目的的产物,不能用他去实现一种‘人的理想或一种幸福的理想’或一种‘道德理想’——想要根据某种目的的铸造他的天性是荒谬的。”在人的面前,不再有什么必然要承担的使命和实现某种被预先规定好了的目的,也没有任何超验的罪恶以及赎罪的责任。永远生成变化,循环不已的世界无意义无善恶。“上帝之死”,让人摆脱了形而上学强加给人的超验本质、“绝对命令”和道德律令。人因此超越于善与恶的二元对立之外,超越于超验的单一真理之外,人面对的是一个充满虚无,没有意义,但是等待着人去自由创造和赋予意义的世界,非超验的自由地平线展现在了人的面前。人的自由的可能性正在向世界敞开。

  5、发现自我——自由的先决条件

  “成为你自己”。是尼采在《查》提出的观点,查虽然是一位预言者和导师。但是如果一个人只甘于成为查的门徒,并跟随其后。那么,这恰恰是违背查的说教的,因此,也就远离了尼采的本义。在尼采看来,虽然每个人都有其独一无二的自我,但是者并非是人人都可以发现的。因为,在一般情况下,我总是受外在于自己的文化模式所影响。爱上帝的引导,受传统价值观的引导,受邻人(公众和他人)的引导。“自我”被周遭的文化符码所掩盖,从而将真实的自我遗忘。因此,一个人如果不能首先发现自我,发现自己的生命本能和强力意志,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自己的主人,自己去创造自己的本质。而只能按照上帝、传统和公众意见来生活,使自我发展的多种可能性被固定成一条由外在思想和文化规定好的轨道上,按照他人的规划来生活。因此,在尼采看来,只有发现自我,才有可能实现自我,成为自己的主人,自由的去创造自己的本质。

  6、自由的实质——创造和给予

  在尼采的思想中,世界万事万物的价值都是按照强力意志的等级来划分的,而人比动物的高级之处就在于动物只是“盲目地疯狂地紧紧抓住生命,却没有任何别的更高目的。”因此,动物是不可能具有自由的。而人不仅是紧紧的抓住生命,而且要给生命以目的和意义,也就是说,只有求生存的意志,在尼采看来,是被动的,只能处于受奴役的状态,只有求强力的意志,才能主动的去进行创造,才具有实现自由的可能性。因此,只有人才有可能实现自由。“最终以世界的创造者自居,引领万物朝拜。”但是在尼采看来,只有“实现自我的人”,即那些能“发现自我”,并且将自己的原始生命本能升华为创造的动力,否定原有的文化模式和价值体系,并创造新价值的人,才可称得上是自由的。人实现自己的本质的过程,就是不断的进行否定和创造的过程。人在赋予本来无意义的世界以意义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生命赋予了独特的意义。才真正的“成为你自己”。人成为自己和实现的过程,不是一个封闭的完成性行为,而是一个不断的生成和开放性的行为。人的自由就在于不断的创造和给予。人不仅要不断的否定外在的、传统的价值,而且还要否定自己,并且不断的超越自我。自由是自我的不断的可能性之生成,任何固定的目的和意义,任何的自我满足和停滞不前,都是阻碍自由前进的绊脚石。“人每天应该和自我战斗,战胜和攻克不再是你关心的,战败也不是你关心的,你所关心的是真理。”在尼采看来,真正自由的人,就像一个战士,当生命存在时,要让意志像战士一样死在战场上,这就是尼采带有悲剧精神的自由人生的意义之所在。

  7、自由的道德——生命的自然主义与主人的道德

  在尼采看来,只有能“发现自我”,并且通过不断的进行自我否定、自我提升和自我超越,不断的以战斗的精神向“成为你自己”的本质迈进的人,就是一个自由的人。而自由在尼采的思想里,是超越于善恶的道德价值的一种崇高境界,自由,就是个体自然生命的充分体现。就是对生命自我的最高肯定。自己的人,是能够创造价值,给予事物以意义。支配和主宰自己和他人,发布命令的人,即主人。而与之相反,那些没有个性和创造性,病弱和从俗、不能肯定自我与生命的人,只能被统治和奴役,不可能有自由、即奴隶。因此,自由的人与不自由的人,分别有两种不同道德,即主人的道德与奴隶的道德。

  主人的道德基于生命自然主义。尼采说:“我制定一个原则,道德中的每一种自然主义,也就是每一个健康的体现,这些都是受生命本能支配的——生命的任何要求都用‘应该’和‘不应该’的一定规律来贯彻,生命道路上的任何障碍和故我事物都借此清除。”因此,主人的道德是以强力意志为最高价值标准,以生命自然主义为基础,将自然看作生命的本性,自我视为生命的表现方式。自主是生命的作用方式,而自由,就是在肯定个体自然生命的前提下,以自主的创造,来不断的超越他人和自我,以大无畏的战斗精神,以世界和自我的主人的姿态,对旧价值和旧道德进行估价,超越于善与恶的彼岸,以自己的意志来重新为世界万物设定价值的一种人生境界。因此,真正的美德,真正的自由,不可能为人人所有,而只有主人、上等人和贵族才能拥有。按照尼采提出的上升的阶梯和下降的阶梯,最能体现主人道德,自由意志的存在,“处于人类之上殿堂里的神灵”,就是他思想中最复杂、最难以让人理解的“超人”。

  8、自由的目的与意义——大地上的超人

  在尼采的思想中,最能体现自由精神、自由人格和自由境界的自由人,就是超人。超人就是作为抽象的“自由”境界的隐喻和象征。超人将酒神精神、自由意志和悲剧人格的内容,融为一体。表征着尼采超善恶彼岸的对永恒自由的追求。超人是现代人的超越者,歌德笔下是不断超越自我,永不放弃自由追求的浮士德,赫尔德林悲剧主人公许佩里翁,瓦格纳最伟大的歌剧《尼伯龙人的指环》中的齐格弗里德,都具有超人的特征。然而又不能完全称之为超人。但无论如何,超人不再是彼岸天国的神灵,而是大地的意义。代表了人类自身的不断发展与完善。

  尼采是自由的,因为超人是有着健全生命力和强大自由意志的强者,他不仅能支配弱者、奴隶,并且能不断的超越自我和其他强者,最充分的发挥自己的创造力,体现自己的价值。他能以大无畏的战斗精神来与命运抗争,主动的承担命运,因此不受命运支配,反而能主宰自己和他人,乃至世界和人类的命运。

  超人具有酒神精神、强健的生命力和意志力,敢于面对人类最大的痛苦,因此是生之痛苦的超越者,站在顶峰,笑看人生的一切悲剧和喜剧,是生的欢欣的享受者,是酒神的再生和自由意志的最高体现。

  尼采是强力意志的主人,同时具有批判精神和创造精神,即是形而上学自明真理的批判者和旧价值的破坏者,又是新价值的创造者和善恶的立法者,既否定又肯定,既破坏又创造,是历史的创造者和目的本身,既是自由的最高目标和归宿,又是自由的源泉和本体。

  9、自由与审美的人生

  尼采认为,只有把人生作为一种审美现象,才是有意义的。他的这一思想影响深远,不但改变了人们对艺术与人生的看法,而且对福科的生活美学产生了直接的影响,海德格尔、德勒兹和马尔库塞,也不同程度的受这一思想影响。

  自由的人生,就是美的人生,创造和赠予的人生。自由不仅意味着摧毁和批评旧价值,更在于敢于承担创造新价值的重任。自由在形式上是轻盈的,而在内容上是沉重的。自由摆在人的面前,但是只有敢于面对人生悲剧的人,才有可能达到自由的彼岸。

  在强力意志和永恒轮回构成的无意义的不断的生成和流变的世界中,人生的悲剧性质是注定的,传统的基督教要求人信仰上帝,以期得到救赎,但允诺的是一个超越尘世的彼岸天国。而叔本华让人们放弃欲望,不再在尘世的欲望任何欲求之物,但是由于他在接受东方佛教人生无常的本体论时,没有同时继承其超越轮回和痛苦的涅磐观。因此,只能陷入悲观主义之中。无论是基督教和叔本华都教导人们回避人生之痛苦,蔑视肉体的价值和遏止生之欲望。但尼采在肯定人生之痛苦的基础上,提出要把自然界、人类社会和人生看作艺术品。“在没有艺术家的情形下所出现的艺术品。”即世界和人生都是艺术品那么人们不妨用审美的眼光去欣赏和观照。尼采所提倡的自由审美人生,首先是要敢于承担人生之永恒痛苦的悲剧,不仅是一种摆脱,更是一种承担。面对人生之悲剧,人不应该被吓倒,去求助上帝的拯救和放弃一切生之欲望,而是要肯定这悲剧的人生,将人生之痛苦当作审美现象进行观照。在面对一切生之艰难险阻时,将人的生命的本能提升,激发自我的强力意志,与之相对抗。即我们肯定人生是一出悲剧,肯定人生是一件艺术品,那么我们就应该去投入到这出悲剧之中,让这出悲剧演得慷慨激昂、可歌可泣。

  在尼采看来,最具有价值的人生,不是在于战胜与攻克。得与失、成与败、而在于在与人生之痛苦与悲剧相战斗时,在追求真理的过程中,自我的生命本能是否被激发出来,意志是否不断的自我增强,进而去面对一切个体生存之痛苦,而此时,人在痛苦中就会感觉到一种同生命力的增强而出现的陶醉感。这就是尼采所说的醉境。在醉境中,一种形而上的慰藉使我们脱离世态变迁的纷扰,在短促的瞬间成为原始生灵本身,从而感到不可遏止的生存欲望和生存快乐。而这种以大无畏的情怀去面对存在的一切必须准备异常痛苦的衰亡。并与之相抗衡的精神,就是酒神精神。有了酒神精神,悲剧就是不仅是悲观,而具有喜剧的性质。“悲剧并不排斥欢笑,正如喜剧并不排斥哭泣。”酒神精神,使人的生命力量得以提升,从而“笑对一切悲剧”,而这“乃是人生肯定的顶峰”。人生也因此成为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人得以从注定的人生痛苦中解脱出来,自由的创造生命自身的欢悦。这样的人,就是具有酒神精神的审美人生的人,站在最高的山巅,笑看戏台上生命里的一切真假悲剧。

  10、精神超越的自由之路——骆驼、狮子和孩子

  在尼采看来,在强力意志的永恒世界里,人只有在面对个体生存的永恒痛苦时,以大无畏的酒神精神,与人生的悲剧相抗衡,在肯定人生、肯定自我、肯定创造、肯定欢乐的生命圆舞曲中,超越于善与恶的彼岸,与作为生命力整体的强力意志合为一体,才能站在大地的最高山峰之上,笑看人生的一切悲剧和喜剧。

  人的自由是要求大创造与大毁灭,的肯定与大轻蔑的。

  首先,他必然要同骆驼一样能够负重,能够接受和面对人生的一切苦难。并且有坚强的毅力,在沙漠中孤独的前行。

  其次,人的自由要求人超越仅能负担一切人生之痛苦的骆驼阶段,他因此需要变成狮子,狮子具有大无畏的精神和否定一切旧价值的力量,敢于与大地上的沼泽、凝重的悲愁、人生之悲剧的必然相抗衡,而成为其自己。但是,狮子也还是一种过渡,因为在这个阶段,虽然具有大无畏的否定精神和力量,但是不能创造新价值。所以,人尚且没有达到真正的自由。而只有孩子,才是集破坏和创造于一身的自由的最高阶段——超人。如尼采所说:“儿童天真无邪,健忘,是个新的开始,一个游戏,一个自转的轮,一个原始的动作,一个神圣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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