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匈百年恩怨小史6—漢帝國昭宣中興與匈奴“五單于爭立”(三)


由於匈奴的名字都挺長,再加上作者一波考證,我猜已經有一部分人看不下去了,所以春哥為了像春哥一樣沒文化的人服務,特別在比較長的段落前面加了太長不看版,短小精悍的把事情脈絡大致說了一下~想謝謝春哥的請在公眾號回覆“春哥我愛死你了”,你將得到春哥的一個新年禮物~



以下這段的太長不看版:根據匈奴的習俗虛閭權渠單于本來應該娶他嫂子,結果強行娶了別的女人,他嫂子就找了個小情夫,等虛閭權渠單于一死,他嫂子聯合了一幫人立了小情夫當單于,名字叫握衍朐鞮單于。



有文化的人從這兒看:

禍端從虛閭權渠單于即位時便埋下了。根據匈奴“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的風俗習慣,虛閭權渠單于在本該娶其兄壺衍鞮單于的顓渠閼氏(《漢書》中載有三位“顓渠閼氏”,分別是狐鹿姑單于、壺衍鞮單于和呼韓邪單于的配偶,由於狐鹿姑單于的顓渠閼氏是壺衍鞮單于的生母,匈奴習俗是可以娶小媽、後媽,沒有變態到娶親媽的,因此壺衍鞮單于的顓渠閼氏與狐鹿姑單于的顓渠閼氏不是同一人。而呼韓邪單于的顓渠閼氏的父親是呼衍王,壺衍鞮單于的顓渠閼氏的父親是左大且渠,二者不是同一人,故以上三個“顓渠閼氏”不是同一人),結果卻娶了別的女人,顓渠閼氏氣得肺都要炸了(跟所謂愛情無關,本來還能當閼氏,這下不僅續不上男人,地位上也是降維打擊)。於是,跟匈奴疏宗、右賢王、烏維單于的耳孫屠耆堂私通(這個“耳孫”不能當九世孫講,因為壺衍鞮單于是烏維單于的孫輩,烏維單于前105年去世,前60年虛閭權渠單于死時屠耆堂至少也得有十幾歲,要不然談不上通姦的問題。若假設屠耆堂前74年出生前60年即有14歲,夠年齡通姦了,即使代代都這麼牛,14歲通姦,那至少也得15歲當爹,往上追九代,至少也得120年,那麼,烏維單于最晚也得前194年出生,至前105年去世時,最少也得90歲,在公元前二世紀生產力和醫療水平都極其低下的蒙古草原怎麼可能實現呢?因此,此處的“耳孫”應作遠裔講,但起碼也得四五代,顓渠閼氏至少是跟自己孫輩甚至曾孫輩的小夥子通姦)。虛閭權渠單于一死,顓渠閼氏即與其弟左大且渠(看來是承襲其父左大且渠一職)都隆奇密謀,立其情夫、右賢王屠耆堂為單于,即握衍朐鞮單于。

漢匈百年恩怨小史6—漢帝國昭宣中興與匈奴“五單于爭立”(三)

說起近親結婚,美國的阿拉巴馬州一直保持“良好”的傳統


以下這段太長不看版:小情夫覺得自己“吃軟飯登基”畢竟有點兒站不穩,所以猜疑心比較重,瘋狂捕獵前朝元老,大家高呼“臥槽,無情”,所以立了老單于他兒子當單于,一波王子復仇記滅了小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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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衍朐鞮單于由於“得國不正”(我推測還有其血脈距前幾任單于過於疏遠的緣故),不得不採取對漢修復和親、對內“大殺四方”的策略。甫一上臺,就把前任虛閭權渠單于的舊部殺得個一乾二淨,將其子弟近親悉數罷官,留下的權力真空由自己的子弟、親信填補。握衍朐鞮單于“暴虐殺伐,國中不附”,一時間,天怒人怨,烏雲遮蔽了草原的天空。前58年,匈奴貴族們擁立虛閭權渠單于之子稽侯㹪為呼韓邪單于,徵發左地(匈奴統治區東部)兵馬四五萬人,向西直指單于庭。握衍朐鞮單于人心喪盡,軍隊不戰而敗,他向自己的弟弟右賢王求救,不料右賢王卻說:“你兇殘暴戾,殺人如麻,混到這種地步,怎麼不去死呢?別往我耳朵裡灌屎!”最終,握衍朐鞮單于羞憤自盡。

呼韓邪單于稽侯㹪贏得了“初賽”,入主單于庭,將在握衍朐鞮單于“大殺四方”時期散落在民間的哥哥呼屠吾斯接來,封其為左谷蠡王。隨後,稽侯㹪下令右地的諸貴族誅殺右賢王(即前述握衍朐鞮單于之弟),右賢王得知後,於是年(前58年)冬擁立日逐王薄胥堂(握衍朐鞮單于從兄,原日逐王先賢撣於前60年歸漢,被漢廷封為歸德侯,握衍朐鞮單于立薄胥堂為新日逐王)為屠耆單于,發兵數萬,擊敗稽侯㹪,屠耆單于入主單于庭。

漢匈百年恩怨小史6—漢帝國昭宣中興與匈奴“五單于爭立”(三)

匈奴也有王子復仇記


以下這段太長不看版:由於兩位單于的鬥爭,搞得草原政治生態紊亂,一時間冒出來好幾茬勢力,都說自己是單于,形成了“五單于爭霸”的局面,經過幾次戰爭,呼韓邪單于脫穎而出,成為草原名義上唯一的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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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57年秋,屠耆單于派原日逐王先賢撣(與虛閭權渠單于平輩,比稽侯㹪長一輩。其父左賢王與狐鹿姑單于同為且鞮侯單于之子,狐鹿姑居長,且鞮侯死後,左賢王“讓國”,狐鹿姑曾許諾左賢王將來即單于位。但數年後左賢王病死,其子先賢撣不但失去了單于繼承權,連左賢王都沒法世襲,狐鹿姑只封了他個日逐王,地位在左、右賢王之下。看來,當年狐鹿姑對左賢王說的話一點都當不得真。但畢竟是單于親口說過,事情也捂不住,於是乎匈奴人都覺得“世界欠先賢撣一個單于”,虛閭權渠單于死後,立先賢撣的呼聲很高。血統疏遠、“得國不正”的握衍朐鞮單于對這一點極為忌憚,在其對內大開殺戒之際,先賢撣率部萬餘騎降漢,宣帝封其為歸德侯)之兄右奧鞬王與烏藉都尉各率騎兵兩萬,屯駐東方,以防備稽侯㹪來攻。這時,西方的呼揭王向屠耆單于誣告右賢王有當單于的野心,於是屠耆單于殺掉了右賢王父子。不久,屠耆單于回過味來,呼揭王很害怕,於是乾脆叛逃,自立為呼揭單于。在東部地區防備稽侯㹪的右奧鞬王聽說此事,有樣學樣,自立為車犁單于。同在東部的烏藉都尉也“複製粘貼”,自立為烏藉單于。於是乎,暫居單于庭的屠耆單于、西部地區的呼揭單于、東部地區的呼韓邪單于稽侯㹪以及原防備稽侯㹪的車犁單于和烏藉單于,五單于爭立,草原一時間好不熱鬧。

自居“正統”的屠耆單于欲一統草原,於是率兵親征車犁、烏藉,擊敗之。車犁、烏藉兩單于向西北方向逃竄,與西方的呼揭單于合兵一處,聚眾四萬。呼揭、烏藉二人主動放棄“單于”稱號,共同輔佐車犁單于(我推測是看中車犁單于的血統和人望,車犁單于是且鞮侯單于之孫,與壺衍鞮單于、虛閭權渠單于是同祖父的叔伯兄弟,為單于近宗。再加上車犁單于之父前左賢王、弟前日逐王先賢撣都有很高的人氣。而呼揭王只是匈奴一部的首領,烏藉都尉只是一個匈奴貴族,二人都不一定有匈奴單于的血統)。屠耆單于聞之,分兵四萬在東部地區,以防備稽侯㹪來攻,本人則親率四萬騎兵西進,攻打車犁單于。車犁單于戰敗,向西北方向撤退。前56年,呼韓邪單于稽侯㹪遣其弟右谷蠡王突襲屠耆單于在東部地區的守軍,殺萬餘人。屠耆單于聽說後,急忙又從西南轉進東北,親率騎兵六萬與稽侯㹪四萬人交戰。結果,屠耆單于兵敗自殺。在西北的車犁單于見稽侯㹪勢大,即向這位族侄投降。看到草原是如此地亂,就連前99年浚稽山之戰後投降匈奴的右校王李陵之子也想插一槓子,他復立烏藉都尉為單于,但不久後即被稽侯㹪捕殺。至此,稽侯㹪終於又回到了單于庭,草原上也只剩下一位單于——呼韓邪單于。

漢匈百年恩怨小史6—漢帝國昭宣中興與匈奴“五單于爭立”(三)

呼韓邪單于


以下這段太長不看版:雖然呼韓邪單于贏了,但是也是慘勝,對草原的統治力並不強,這就又有人要搞事情,於是演化成了三單于爭霸賽,草原內亂,需要尋求外部力量,所以呼韓邪單于臣服於漢,漢朝總算出了一口惡氣。呼的對手們雖未稱臣,但也開啟了對漢的舔狗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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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就在稽侯㹪要贏得“決賽”之際,又有人出來裹亂。稽侯㹪雖然重新入主單于庭,但也是場慘勝,此刻與他分享榮耀的部眾已不滿萬人。正是看到這一點,屠耆單于的從弟休旬王在西部地區自立為閏振單于。稽侯㹪的哥哥、左賢王(兩年前稽侯㹪第一次入主單于庭是封其為左谷蠡王,左賢王應是後來晉升的)呼屠吾斯也在東部地區自立為郅支骨都侯單于(後世一般簡稱為“郅支單于”)。於是,草原上又形成了西有閏振、東有郅支、呼韓邪居中的三單于並立之勢。

前54年,閏振單于發兵東向,攻擊郅支單于,雙方交戰。結果郅支殺閏振,將其部隊收編,合力攻擊稽侯㹪。稽侯㹪戰敗,手下四散逃奔,呼屠吾斯入主單于庭。自此,草原上基本上只剩下呼屠吾斯和稽侯㹪哥倆了,態勢嘛自然是兄強弟弱。

稽侯㹪打不過哥哥,一時也沒什麼好辦法。這時,有人勸其徹底向漢廷低頭,“入朝侍漢”,但絕大多數人不同意。吵來吵去,最終還是形式比人強,生存總比臉面重要。前53年,稽侯㹪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郅支單于一方也派兒子右大將入侍。

前52年,呼韓邪單于稽侯㹪到五原郡(今內蒙古包頭)款塞,表示願於明年(宣帝甘露三年,前51年)正月入朝覲見漢天子。

前51年正月,漢甘泉宮(遺址在今咸陽市淳化縣北,距長安城80公里)。匈奴呼韓邪單于稽侯㹪正式朝見漢天子劉詢,劉詢賜其殊禮,“贊謁稱臣而不名”(即“贊拜不名”,上朝時贊禮官喊“匈奴呼韓邪單于進見皇上”,如果沒這個待遇,那就得喊“匈奴呼韓邪單于稽侯㹪進見皇上”,後世快要篡位的權臣才有這個待遇),位在諸侯王之上(也就是隻在皇帝一人之下,但畢竟是“稱臣”,有這個就夠了)。稽侯㹪在漢地住了一個多月才回國,臨走時還要求待在漢帝國河套邊塞以北不遠處,說是要為漢朝守衛邊疆,其實是怕回到草原挨他哥哥的揍。漢廷對此也表示理解,同意其請求。從此,呼韓邪單于所部正式成為漢帝國的藩屬。這一年,是漢帝國揚眉吐氣的一年,也是註定要在史冊上大書特書的一年。漢、匈之間自前200年高祖劉邦時代“白登山之圍”到前51年宣帝劉詢時代的呼韓邪單于入覲稱臣,150年血與火的較量,匈奴終於向漢帝國低下了原本高昂的頭顱。如果黃健翔穿越回那個時代,一定會這樣說:“劉詢立功了,不要給匈奴人任何的機會!他繼承了漢帝國光榮的傳統!劉邦、劉盈、劉恆、劉啟、劉徹、劉弗陵等五代六帝在此刻靈魂附體,劉詢一個人,他代表了漢帝國悠久的歷史和傳統,在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看到呼韓邪在漢朝這邊“得了寵”,郅支單于也遣使帶了些土特產過來,漢廷加倍奉還。

漢匈百年恩怨小史6—漢帝國昭宣中興與匈奴“五單于爭立”(三)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前50年,郅支單于呼屠吾斯和呼韓邪單于稽侯㹪哥倆都派出使者給漢廷快遞草原土特,不過畢竟稽侯㹪是正式稱了臣的,屬於“搶先註冊”,漢廷給稽侯㹪的回禮要更重一些。

漢匈百年恩怨小史6—漢帝國昭宣中興與匈奴“五單于爭立”(三)

匈奴西遷


以下這段太長不看版:從此匈奴分為兩支,一支歸附於漢,作為漢的小弟繼續存活;一支不願歸附,只得離開曾經的家鄉向西遷徙,從此之後漢朝再無匈奴擾境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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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49年,稽侯㹪本人又跑到漢廷領賞。郅支單于呼屠吾斯既不敢招惹漢廷,也不願稱臣,看到弟弟稽侯㹪待在河套塞外不遠處已有三年,並沒有回漠北“大幹一場”的意思。於是就想先收復西部地區再說,碰巧這時原屠耆單于薄胥堂幼弟不願跟著稽侯㹪向漢廷點頭哈腰,收羅殘兵數千自立為伊利目單于,呼屠吾斯正好拿他“祭了旗”。至此,自草原“暴君”握衍朐鞮單于屠耆堂始,各種明目單于並立時代基本結束。草原上只剩下附漢的稽侯㹪和首鼠兩端的呼屠吾斯。我們稍作盤點,這一時期,各類單于兵敗身死者5人:握衍朐鞮單于屠耆堂(前60-前58,敗於稽侯㹪)、屠耆單于薄胥堂(前58-前56年,敗於稽侯㹪)、烏藉單于(前57年立,同年自去單于號歸於車犁單于。前56年被李陵之子復立,同年敗於稽侯㹪)、閏振單于(前56-前54,敗於呼屠吾斯)、伊利目單于(前49自立,同年敗於呼屠吾斯);歸附他人後不知所終者2人:呼揭單于(前57年自立,同年自取單于號,歸於車犁單于)、車犁單于(前57-前56,歸於稽侯㹪);出於無奈附漢稱臣者1人:呼韓邪單于稽侯㹪(前58-前31,善終);真正有獨立地位、入主單于庭者1人:郅支單于呼屠吾斯(前56-前36,終被漢軍所殺)。想想這一切都緣於握衍朐鞮單于屠耆堂藉助情婦顓渠閼氏之手登上單于大位,真是“一場通姦引發的血案”。

郅支單于呼屠吾斯滅掉伊利目單于後,合兵五萬人。見漢廷支持稽侯㹪,一時沒辦法下手,便放棄漠北向西域一帶發展。沒幾年,攻滅堅昆、烏揭、丁零三國,屢敗烏孫,將單于庭設在堅昆(葉尼塞河上游一帶),一時間竟打出了個局面來。

至此,匈奴基本上分為南、北兩部分。南匈奴一部在稽侯㹪的帶領下附漢稱臣,屯居漢帝國塞外不遠處,時不時向漢廷要糧、討賞。北匈奴一部在郅支單于呼屠吾斯率領下,不得不放棄漠北,向距漢統治中心更遠處的西域遷徙。匈奴為禍邊境的時代終於一去不返了,這裡面有武帝時期河南、漠南、河西、漠北四戰的奠定的基礎,有武帝晚期及昭、宣時期恢復生產、富民強國的努力,也有匈奴內部的天災不斷和分裂動盪。不論怎樣講,前51年呼韓邪單于稽侯㹪附漢稱臣是漢、匈關係史中的里程碑事件,基本結束了漢、匈150年來的戰爭狀態,促進了漠南廣大地區與中原文化的進一步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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