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武強《中原飯場》

淺議武強《中原飯場》

郭廣林

2018年平遙國際攝影大展武強的《中原飯場》實至名歸獲得大獎。應該說從內容到呈現以及在平遙古城這一文化符號的襯托下,讓《中原飯場》的展出成了一個經典。尤其那幅爺孫倆的巨幅影像,強烈刺激著每個觀看者的視覺——老人明顯鬆弛的皮膚下筋骨血脈盡顯力量,身子略有前傾,全身上下只一條短褲、手舉一隻飯碗,在堆著麥秸的場院邁步向前的同時側目望天,膝下的孫子手拿飯碗跟在身後,這一形象深刻地表達了“民以食為天”的象徵意義。


淺議武強《中原飯場》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造就一方文化、人與文化相互作用造就那一方的人文歷史。河南中原那一方的自然與經濟成就了“飯場”這一特有的人文風俗景象,對《中原飯場》可以進行歷史、文化與生活的解讀,反映中國傳統農耕背景下人們的生活狀態。

在學者吳慧《中國曆代糧食畝產研究》裡有這樣敘述:“……不必否認目前我們每人平均佔有的糧食數量,以及其中的口糧數字,還有每個農業勞動力的糧食生產數量,水平還不是很高的,確是低於唐宋明各代的盛時,甚至也低漢代(直到1982年還是如此),而不是隻和漢代盛時的數字相仿。”以前常聽一句話,舊中國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國家。但實事求是的講,由於歷史原因、發展的侷限、國家政策的偏差,即便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的前後,中國也還基本上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國家。


淺議武強《中原飯場》


武強拍攝的《中原飯場》,起始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期,那時中國執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政策已有七、八年時間。這期間,正確的政策,讓整個中國煥發了活力,城市與農村生活都有了很大的改觀。由於在農村實行包產到戶的政策,調動起了農民生產積極性,農民們終於可以過上溫飽無虞的生活。但鄉村面貌依然、一樣的土屋土牆、一樣的“飯場”,農民們除了獲得生產的自主性解決了溫飽,生活還是傳統的自然經濟形態。


淺議武強《中原飯場》


《中原飯場》在直接或如實影像記錄上,同樣不乏歷史文化上的意義,把《中原飯場》與費孝通先生的《鄉土中國》進行對比,無疑這組影像與那部文字之間具有互涉性。《鄉土中國》圍繞對中國鄉村的社會調查進行的敘述、邏輯推理或抽象論述,都能在《中原飯場》裡找到十分具象的畫面。最為突出的就是《中原飯場》的那些土房土牆,乃至蹲守在飯場的男男女女,他們一如從土裡生長出來的一般,它是對《鄉土中國》裡“鄉土本色”的呼應或明喻。類似“飯場”這種生活模式,是形成中國熟人社會、親密社群等等民族文化內容的環境與行為機制。費孝通在“文字下鄉”裡說,在親密社群裡有他們的“特殊語言”:“……眉毛一皺,嘴角向下一斜,面上的皮膚一緊……對方也就明白”。再看看守候在“飯場”的人們,連吃飯都要聚在一起,他們之間一舉手一投足,乃至誰的腳步聲等等都會彼此熟稔在心。在“飯場”的影像裡,我們完全理解了費孝通在“文字下鄉”裡說的熟人之間的交流為何可以免去語言簡化到一個動作。《中原飯場》與《鄉土中國》是兩個具備同樣意義的文本,而《中原飯場》以影像特有的直觀性,無形中為《鄉土中國》的論述提供了實證意義。


淺議武強《中原飯場》


從《中原飯場》“如實攝影”的內容裡還能感受到,在中國從農耕社會開啟向現代社會邁進的步伐之際,中國還處在傳統的惰性,現實的焦慮和對未來不確定的動態性、矛盾性之中。中原河南是中華文化的發源地,也正因悠久的歷史,人們世世代代把恪守傳統視為超越道德的宗法圭臬。但是現在開始改變了。在經歷改革開放後,舊的生活節奏、生產方式、群體秩序在經歷了現代分工、現代技術、現代商品,乃至現代時間與空間觀念的衝擊或者吸引後,正在漸漸改變,具象的“飯場”最終將會消失。所以,這組影像不僅應該是對傳統農耕社會消失前的的記錄,也是對正在進行文化變革的社會形態的一個文獻性的備案。

寫於2019/3/16


淺議武強《中原飯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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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議武強《中原飯場》


淺議武強《中原飯場》

1994年1月臺灣《中國時報》刊登的“中原飯場”被冠以“吃飯滿街跑”


以上插圖所用攝影作品由照片創作者武強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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