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夏思乡: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本文建议配合音乐食用)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 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不要哭 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

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

回家吧 回到最初的美好”

我戴着耳机侧头趴在桌上,高铁车窗外的景色飞流直下,我逆流而上两千里,想跟着音乐也回到最初的美好。

妈在车站接过我的行李:“哎哟,什么东西这么重?”

“铁。”

也许还有城市灯红酒绿赠送的焦虑吧。

忆夏思乡: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家家,我回来了。”

“诶,来了啊,几么载回来的啊?”

“前天,先在城里看了我奶奶。”

外婆一面笑着答应一面进了厨房,不一会端出一只烤鸡:“你舅舅以为你昨天回买了两只烤鸡,哪晓得你娘儿两个昨天冇回。”

我自是感念舅舅的记挂,但我倒想吃点家里才有的藕带,只消搁点油盐一炒,又清香又爽口。果不其然今天就有,我专赶着嫩的夹了吃。

抬眼见舅舅推门进来,我忙喊了一声,舅舅转头望我:“噢,雅勤回了啊,”又似是想起一事:“烤鸡还可得吧?”我连连答是。

哪晓得第二天舅舅又带回了一整只鸡,还有鸡米花鸡柳鸡肉卷。

忆夏思乡: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外婆拿了一桶新摘的莲蓬来剥,见我搁了碗筷,说到:“吃这一点?来吃点莲子。”我并不饿,只想出去走走,妈在身后喊着:“莫跑远了啊!”

屋旁是一条三米来宽的小径,右面枝繁叶茂,左面沿路错落着大大小小的荷塘。其实右面的树后面也是荷塘,这里到处都是荷塘。

这些荷花都是随意长的,开得并不整齐,有的塘里并没见一朵花,只是一溜的荷叶裙摆;有的塘里荷花正盛放,时有风动荷香吹落几片花瓣,露出里头才一点儿小还带点嫩黄的莲蓬。

忆夏思乡: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我从小径边寻到一条田埂拐了进去。埂上覆着杂枝杂草,我踏一步,除了有树枝断裂的嘎吱嘎吱响,还听得扑通一声——想是路边蛤蟆见我来,入水了。

置身于荷塘田野之中,见落日正坠入地平线,地平线上的平房都散发着彩晖。

麻雀压着嗓子呼喊,远处近处万蝉齐喑。

但我并不觉得比车马更喧嚣些,反倒更添静谧之感。

万籁俱寂的静毕竟是寂寞的,有些祥和的声音反而更加安宁。

四下也无高楼障眼,大地辽阔,苍穹浩瀚。我蓦的想起柳永雨霖铃那一句:暮色沉沉楚天阔。

我并不是凄切的心情,一派田园风光如此慰我心境,纵无人说这黄昏千种风情,良辰好景也不算虚设了。

从田埂出来我意欲再往下走,再往前是什么呢?既不识路也就罢了,免得一会妈又扯着嗓子喊不到我的人。抽了根狗尾巴草胡乱挥着路边的芦苇家去了。

推门进去,外婆正一面给剥完的莲子去皮里一面跟妈闲聊着。

我总觉得外婆讲话有不一样的韵味,好比若一个字略长些,她的音调就会带了些颤动的音调,像弦乐器的揉弦音。

小时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渐渐猜测到:外婆从前是唱戏的,大约和这有关吧。

这边聊得正欢,那边外公也闲着,拉起了二胡。妈也常跟我说,外公一有空就开始“锯胡琴”,倒比我认真,我反问道我五音不全的妈妈:“怎么没见你遗传到一点艺术细菌?”

我妈怕是要敲我脑壳。

外公在农活之余总要练练,偶尔还演出,外婆如今倒不大唱了。不过在我小时,我也是见过他们演过一出的。

乡下也并没舞台,不过是我和表姐在家门前的空地摆几张长板凳,大人们将家的屋檐与对门的屋檐之间拉上一条条小彩旗,召几个爱唱戏的一起商议起唱哪几出好,屋里是后台,门槛前那几方地就是戏台子。

行头倒是有,水袖凤冠穿得齐齐的,观众也坐了小几十号——左不过是四邻八乡的人。天黑后拉起几盏灯,咿咿呀呀的就唱起来了。

唱的是家乡的楚剧,但我也不大听得懂,妆面也浓,连哪个是外婆我都瞧不准确,还得由妈告诉我:“下一出就是家家唱了。”

外公我倒是看得清楚,在边上拉了一晚上弦子。

我和表姐小孩子家没得坐,但我们不过是图新鲜东窜窜西窜窜看个行头模样华丽,吹拉弹唱热闹,也是快活极了。

散场后凳子仍应是我和表姐收拾,但我们也不急于此,倒是忙着各自找一张长凳枕着手躺着看夏夜星空,闲聊着各自平日的琐事。

我比她还多一件事——忙着赶蚊子——乡下的蚊子见我来就咬。

又大又亮的星子缀满了整个夜空,像一幅艺术画,也像不近人间烟火的仙境;星空之下却是无数阡陌纵横,柴门犬吠。更深了,灶炉下的柴火已熄,仍旧挥不去那股烟火的气息。

我总穿梭在比银河还繁华的街市里,却再没看过那么繁华的夜空。

忆夏思乡: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妈捡着碗筷进厨房,外婆说:“这外头天快黑了,你们娘儿两个早点回去哟!”妈答应着,又说道:“好,我洗完碗先。”妈忙了一阵,在外婆的催促下才领着我准备出门。

如今我只是每日来扰一顿晚饭便走了,而童年时我几乎每一个夏天都是在这里过的。

城里总觉束缚且无趣,我日日盼着有个长些的假期好来乡下与表姐相见。说是表姐,其实也就大我几个月。几个半大小孩在一起总有无尽的乱可以捣,总惹得妈又来骂我,我还自觉委屈,在房间里哭。表姐在外面玩了一阵,带了朋友来,见我只是哭,她们便一个劲的拉我出去玩。她们好生劝到:“大人们就是这样的,别伤心了,我们出去跑步吧,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去跑步,一会就没那么难受了。”我先只是一味缩着不说话,见她们这么执着,我再不答应也怪不好意思的,抹了鼻涕眼泪跟她们出去找新玩意儿了。

我们到可以跑步的路边,见有一池新挖的不知做什么用的水塘,水清清静静,既没养鱼或蚌,也没种荷花,只有岸边铺着很多石子。

我那无聊贪玩劲又上来了,直拉了她们走:“我们去扔石头吧!”当下一拍即合。我为发泄情绪专捡大的石子使劲扔,比谁扔的水花大,声愈响,我们的笑声也愈响。

表姐兴得过了头,连鞋也甩了一只出去,我们仨一愣,也不下去捡,就只见那只鞋缓缓飘远。她急得不知怎样,这下我们笑得更欢了。

忆夏思乡: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半晌还是我冲机灵想了个主意:把石子往远些扔,扔到鞋的前面,荡起的涟漪说不定就能把鞋荡回来。

不知我什么毛病,出了个馊主意还觉得很有科学依据。

也不知她俩什么毛病,竟都觉得这主意好。

于是我们从比谁扔得响转变为了比谁扔得远,边扔还边说:“我觉得它往回来一点了!”

这法子有没有科学依据我并不清楚,只知道这鞋到底还是飘到水塘中央去了。

眼见如此,她们也突然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我是胡扯的。我用无声的语言告诉她们:我的确是瞎说的。但很明显的是你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事实证明,叫外公来下水捡鞋是比扔石头要有用。

外公捡完鞋就由得我们去野了。以我们的兴头可以扔到天黑。

如果不是水塘主人突然出现的话。

我们担忧着水塘主人会告上我们一状,赶紧逃了。

不过无妨,鞋也穿好了,情绪也发完了,又可以回去挨下一场骂了。

看着故乡,说起故事,想起故人,不觉月上梢头,又渐渐西沉了。窗外蝉鸣寂寂复幽幽,夏日辰光悠长而温柔,似乎又给我许多力量。

心境也不再焦虑了。

END

〔本文首发微信公众号:小王多话(ID: swong0615)。已经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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