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結弦,一個被花滑“耽誤”的“音樂家”

在我看來音樂和花樣滑冰基本是等同的。而對我來說,嗯怎麼說呢,就像是生存意義。這也是我從事花樣滑冰的原因。"

羽生結弦,一個被花滑“耽誤”的“音樂家”


羽生結弦,一個被花滑耽誤的“音樂大師”。

一個靠自己表演過的作品,能開起一場純音樂演奏會的花滑運動員。

羽生結弦,一個被花滑“耽誤”的“音樂家”


這其實也是一個雞架我一直想要寫的話題。羽生結弦的花滑和音樂、羽生結弦和音樂。

因為有了音樂,花滑才能夠產生

“我非常熱愛花滑,想要一直投身花滑、依存於花滑,但大概,這些的根源,都是‘我想要表現音樂’吧,我是這麼認為的。”

在羽生結弦看來,正是因為有了音樂,花滑這一運動的表現形式也好、藝術與技術也好,才能夠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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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也可以解釋,為什麼羽生結弦的花滑,可以成為“羽生結弦式的花滑”。

那是冰刀、指尖、表演、甚至是頭髮絲,都可以完美合上音樂的花滑;是在喧囂的冰場上瞬間營造出音樂所構建的另一個時空,讓人瞬間進入平行世界的花滑;是永遠不會放棄音樂的藝術性,但同樣追求更高更快更強的技術的花滑;是為了配合音樂,而編排上更具難度的進入、更具流暢性的跳躍的花滑。

“因為有了音樂,花滑才能夠產生”。

有多少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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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音符都經他本人薰染一般

或者說,一些人意識到了,但是做不到。

擔任日本寶塚編舞的菅沼伊萬里先生從專業舞者的角度解析過羽生結弦的節目。他的結論是:“一音一音すべてに彼が薫る”(每一個音符都經他本人薰染一般)是那樣的節目。

“即便是舞者,沒有樂感和韻律感的人也有很多。恐怕花滑選手們也是同樣。未必所有人的樂感都很好。在我看來,羽生的‘敘一’,超越了此前很多選手的經典。這個曲子中,彷彿每一個音符都由他本人薰染過。他的表演讓我感受到,就像是鋼琴與小提琴,羽生選手自己也化身為樂器,融入到了旋律和樂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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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曲在冰面上彈奏出的鋼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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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生結弦的"肖邦第一敘事曲”,在GOE+3時代創下諸多榮耀紀錄,經過重新改編後,在2020年的四大洲錦標賽上一出手,就又刷新了由羽生結弦自己保持的新規則下的短節目世界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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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技術之外,節目本身和音樂的高度融合,是敘一成為“神作”的根本。

“敘一”音樂進行到高潮階段的情緒爆發,和最開頭長達十幾秒的靜默,形成的鮮明對比,讓人對“一曲悲鳴舞到極致”有了深刻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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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大概聽了幾百回這首曲子了吧,是不是也和作曲者肖邦交流過了呢!”菅沼伊萬里先生甚至這樣略誇張地評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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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音樂的敏感度堪稱“天才”

羽生結弦當然是不可能和肖邦大師交流過,這不過是藝術家對於這曲節目的表演和音樂契合度的誇張評論。但對於能夠直接交流的音樂家,羽生結弦是有很強烈的與其交流、掌握音樂的內核的慾望的。

而他也在自我的學習中,掌握了更多讓音樂家們也為之感慨的音樂專業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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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春天,來吧》的演奏家清冢信也,對於羽生結弦對音樂的領悟和理解,以及專業能力,清冢桑曾在多次採訪中都有所透露。而在此前他的講座中,也提到這樣的細節:2018年Faoi的某場彩排上,清塚桑在彈奏春來最後的滑音時事先沒有跟羽生溝通就把白鍵換成了黑鍵,羽生剛滑完氣都還沒喘勻,就過來跟清塚桑說:“最後黑鍵的滑音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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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清冢桑大為震驚!因為羽生並沒有專門學過音樂,而黑鍵與白鍵彈奏琴音的區別,如果不是專業人士,是很難聽出來的。於是,也是出於惺惺相惜,雖然彈奏滑音時用黑鍵手指會很疼,但清冢桑自那之後,都決定挑戰極限,換成羽生認為“太棒了”的黑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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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於音樂,有著堪稱“天才”的敏感度和敏銳度。這一點,幾乎是所有和羽生結弦合作過的音樂家、編曲師的共通感受。

但是這樣的“天才”,在實際的工作中,還是會對音樂家、編曲師,給予最大程度的、充分的尊重。還是清冢信也,他說,因為《春天,來吧》的合作,覺得羽生對鋼琴和音樂充滿熱情,還很內行,懂專業用語,像是和音樂家交流一樣。” 清塚桑於是建議他,不如自己試著做編曲?但羽生結弦的回答卻是:“編舞也好音樂也好,有像清塚桑這樣的專業人士在,雖然想要向他們學習,但不想輕易涉足。”

這個聲音應該用這個動作

不過這個“不想輕易涉足”,不意味著置身其外。 對於一些自己投入了特別大關注的節目,比如《SEIMEI》,他也會有比較深入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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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月初羽生結弦的MWW音樂會的場刊中,羽生結弦也親自解釋了自己嘗試參與《SEIMEI》編曲的過程:“使用了電影原聲帶中的幾首曲子,我自己也嘗試了一下曲子的增刪等剪輯工作,覺得自己比以前更加對音樂敏感了。我本來就是持有“這個聲音應該用這個動作”這種強烈意識去滑冰的,但《SEIMEI》時對聲音的關注更高了,我覺得這也使得自己更享受音樂、深化了節目的表演。 最開始我說希望使用電影的主題音樂,然後是希望有龍笛,太鼓和龍笛之類能強調和風的部分。但剛製作好時對於曲子的哪個部分要怎麼使用非常煩惱。最煩惱的地方是慢音樂部分裡4T結束之後的部分,那原本是有1分40秒左右的,太長了所以必須剪輯,但是很難決定要剪哪一部分。然後是因為鋼琴曲很適合我現在的滑冰風格,所以通過試錯製作了慢節奏部分。最開始是鋼琴獨奏,然後覺得好像缺點什麼,只有鋼琴的話缺少厚重感,所以就把其他地方的龍笛獨奏加到了這裡,這個過程非常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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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SEIMEI》編曲的是羽生結弦長期合作的音樂剪輯師矢野桂一, 兩人反覆磨合,《SEIMEI》的編曲從初版到完成版前後修改了33次(當然不算這次4CC規則所限,節目時長縮減後的新編曲)。

矢野桂一披露,這33次的修改中,發生過諸如“全部加起來有4分41秒,多了1秒”這樣的情況。所以把最後編排步法時使用的主題曲壓縮剪短1秒。但因為這裡是音樂最重視的地方,原本是把太鼓的聲音一個一個粘貼上去的。要把這個部分直接壓縮1秒的話太鼓的聲音就會全部亂掉,所以是一個一個再重新粘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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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當中,羽生也不斷提出著他的意見:主題曲的部分,他希望“在鮑步的地方加入金屬系的聲音”。一般來說是會使用西洋鐃鈸的,但我覺得《SEIMEI》的話要用銅鑼那種聲音比較好,所以是對中國鐃鈸的音程進行加工之後加進去的。就是鮑步時候那個“鏘!”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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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那個最廣為人知的“開頭的呼吸聲”。矢野桂一說,最終成型的時候,他說“想從開頭太鼓的聲音開始滑,所以想在那之前再加一點提示音,類似於呼吸的聲音”,我覺得這樣的話,比起我的聲音來說不如用結弦自己的聲音更好,所以就跟他說“用手機就行,在晚上安靜的時候錄幾個版本給我可以嗎“,然後用他錄了發過來的聲音進行加工之後加在了開頭,然後他說“就用這個了”。

羽生結弦,一個被花滑“耽誤”的“音樂家”


這一切遠超一個運動員應該做、的專業的、深入的對音樂的參與程度,其實說到底無非是這個原因——這是我想要達到的花滑,羽生結弦式的花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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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理解曲子,化身為人物本身的能力

如果說,以上種種,都是從技術角度,探討羽生結弦對音樂、與音樂之間的關係。那麼對於音樂的“共情”,大概就是一種可能只有“天賦”才能解釋的能力了。

羽生結弦,一個被花滑“耽誤”的“音樂家”


如果說《天地安魂曲》是羽生結弦投諸最多情感的一曲表演滑曲目,相信很多人不會反對。

這個節目在幾次不同場合的表演,表現出的悲傷、苦痛、堅強、振作等每一次都不同、但每一次都會以各種不同的情感狀態讓人有流淚衝動的節目,真正達到了“在每個人心上濺起了一片冰花”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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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家鹽入俊哉和羽生結弦在20105年的冰演上合作過這曲《天地安魂曲》,他在今年1月的MWW音樂會上講述了兩人這樣的合作細節:花樣滑冰裡時間軸非常重要,也要讓表演能夠合上已經定好的旋律。因此現場演奏的時候,我們也會非常注重節拍感。但是那時羽生卻對我說“希望您能自由發揮”。羽生說,這首天地安魂曲是將人們面對地震時的無力感和絕望感全部灌注在其中的一首曲子,所以只要是能將這些表現出來,“怎樣的節奏我都能滑”!

羽生結弦,一個被花滑“耽誤”的“音樂家”


​這是在詮釋音樂。“與其說是跨越之後前進,不如說是和苦難一同前行,這種感覺一直沒有變化,就是這樣一個節目。雖然每一個音色都非常悲傷,但也滿懷著祈禱,我想要表演出那種飄渺的祈禱。”羽生結弦自己在闡釋這曲《天地安魂曲》時,這樣說。“我聽創作了原曲的松尾泰伸先生說‘彈這首曲子就會變得很痛苦’,我在滑這首曲子的時候,各種東西壓到身上那種沉重的感覺很強烈,感覺非常痛苦。但是我覺得這也是包含著與那些東西一同前行、生活下去這種決心的曲子和節目。”

羽生結弦,一個被花滑“耽誤”的“音樂家”


來自於天賦的共情能力,賦予了他對音樂的理解和闡釋。而對於藝術和技術的追求,又讓他能將這份難得稀有的共情能力,通過最美的花樣滑冰的形式,表現出來。

羽生結弦,一個被花滑“耽誤”的“音樂家”


這也就讓羽生結弦的作品有了一種特別的魔力——哪怕是同一個節目,時過境遷,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時間再看時,都會有不同的觀感和體驗。

《Notte Stellata》,星降之夜。俄羅斯的花滑傳奇教練T太為羽生贈送的“特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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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T太看來,能把這首曲子交給羽生, 是有特別的原因的:“《Notte Stellata》的原曲《天鵝之死》是由偉大的芭蕾舞者們演繹過的曲子,所以如果要使用這個曲子,必須擁有一種權利,那就是理解曲子、表現化身為天鵝的人物命運的能力。而我認為,他擁有這樣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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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那套節目本身就是帶著靈魂的,特別是哪個時候,因為我希望讓自己的表演和音樂完全融合在一起。”這是羽生結弦曾經說起自己表演《天地安魂曲》時的感受,這,也應該是他對自己的花滑的至高追求。

有靈魂的節目,和音樂完全融合的花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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