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昂貴的夢想:回家種地

任大剛/文

除非斷糧,除非流落街頭,還是堅守在城裡,坦然迎接春暖花開吧。

我有一個昂貴的夢想:回家種地

這塊肉,是石頭。只能看,不能吃。


一個買二手貨的互聯網應用上,有人發現一些北漂準備在離開北京前,甩賣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去看了看,還真有。

隨著瘟疫的影響越發深入,“逃離北上廣”勢必再成話題。但是你想一想,連北上廣都沒有位置了,家鄉的省城和中小城市恐怕更沒有相應的職位等著你了。那麼一返到底,回鄉種地呢?你得先想想,還有地給你種嗎?

種地的殘酷,你還記得嗎?

對很多中國人來說,種地是一種很殘酷的記憶。

種地最讓人記憶深刻的,是肉體的折磨。

春耕、夏種、秋收、冬藏,都是重體力活,一年四季,循環往復,從小到老,直到再也動彈不了的那一天。

中國一向水旱災害嚴重,你以為等到莊稼瘋長或者顆粒歸倉的時候,可以坐在樹下喝茶納涼談天說地搓麻將?錯。

你將被組織起來服勞役,去修理被損毀的水利工程。短則數天,長的月餘,有時候給點錢,更多的時候是自帶乾糧。

你以為顆粒歸倉都是你的了?想得美。如果是佃戶,一年兩熟,大頭秋收是地主的,小頭夏收是自己的。地主拿了大頭,要向官府繳納錢糧,自耕農的稅費,也免不了。

遇上兵荒馬亂,兵匪一家。兵可以將賦稅徵收到幾十年以後,匪可以將你一夜洗白。即便承平時期,年復一年,一成不變,從人生的開頭一眼望到結尾,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折磨?

不要美化過去,誰都不願意種地。這是中國人的基因記憶。


我有一個昂貴的夢想:回家種地

麥芒,能夠讓人渾身奇癢難忍。


但求溫飽,不及其餘?

今天,中國農業仍然靠天吃飯,遇到嚴重的乾旱或長時間的暴雨嚴寒,你的收成無法保證。

其次,農村社會地廣人稀,你的農產品太出色,立刻引起他人覬覦,與捧金過市有多大區別?

再次,農產品的生產計劃與最終產品之間,時間都很長,中間面臨著市場的反覆變化,可能種下去的是金蛋,收穫的是跳蚤。

此外,絕大多數農產品成熟後,必須馬上銷售消費,否則蔬菜變老,糧食黴爛,牲口每天要吃喝,付出很多額外成本。

中國農產品價格很低,做農業賺不到多少錢,很多發達國家對農業都用大量的財政補貼,才能維持這個必要的產業。

大勢如此,就不能指望種地發財致富。除非你但求溫飽,不及其餘。


我有一個昂貴的夢想:回家種地

曬鹹菜


現代種地夢

經過新冠一疫,很多人的想法在改變。

兩三個月以前還風生水起的行業,如今難以為繼;兩三個月以前以為可以幹一輩子的職業,如今面臨失業。

這種幻滅感,誰人說得清楚。有人覺得,今天能夠在鄉下種地,過一種確定的生活,是何等幸福。

種地的作業場所是大地、大棚或者立體種植架。工作場所足夠開闊,人與人之間保持足夠遠的距離,而且,來訪陌生人很少,可以儘可能避免與人密切接觸。

農業機械的大範圍、大面積使用,人力只是起輔助作用,因此今天的農業勞動,勞作強度頂多達到中等強度。

互聯網已經覆蓋農村,農村社會不再是信息孤島。加上現代物流,足不出村,農產品可以銷售出去。足不出村,互聯網可以隨時向你提供技術、產品和銷售信息,同時也滿足你的精神文化需求。

農業仍然是個門檻很低的行業,如果有技術投入,收益會有提高前景。

不過,現代農業對動手能力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能夠勝任的人,恐怕不多。


我有一個昂貴的夢想:回家種地

田園生活夢想,是很昂貴的。


“進步”是幻覺,種地是幻想

瘟疫擊碎了很多夢想。但接下來的事實更堅硬。

過去很多年,我們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工資節節攀升,房子越來越大,道路越來越擁堵,餐桌越來越豐富,服飾花樣翻新,於是沉浸在一往無前的“進步”幻覺中。其實,你抬頭一看,浩瀚宇宙,哪裡有什麼進步可言。有一天,地球第一代霸主恐龍徹底滅絕歸零的事情,會不會再次發生?

天邊的事情可以留給後人,眼前的困難近在眼前。​除了越南暫停大米出口外,據外媒報道,俄羅斯開啟為期10天的穀物出口臨時禁令。哈薩克斯坦是世界上最大面粉出口國之一,該國目前禁止了小麥粉以及胡蘿蔔、糖和土豆等其他產品的出口。塞爾維亞已經停止了葵花籽油和其他物資的出口。減肥大業,會不會終成往事?

現代大農業,也是由一個長長的產業鏈組成的。誰也不知道,這個鏈條的哪個環節會出問題。如果你尚有一畝三分地,又在城裡失去了工作閒著無事,似乎可以考慮暫回鄉下,做幾年農民。疫情終將結束,那時會有很多機會,再出來不遲。

一個夢想呼嘯而出:種地。但是,這個夢想何其昂貴!

有房的,你得還房貸;有孩子的,說不定哪天就開學了;你的社保,還交不交?戀人愛人,天南海北有那麼容易意見統一?

你想一拍屁股一走了之?沒門。

種地,其實是幻想。既然離開,哪有那麼容易重回起點。

所以,除非斷糧,除非流落街頭,還是堅守在城裡,坦然迎接春暖花開吧。


我有一個昂貴的夢想:回家種地

忍住,渡過至暗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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