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的日子——童趣 玩彈弓

我的老家在香格里拉格咱鄉阿更村,現年近40歲,成年成家了,我帶著我的女兒回老家,母親去逝已近7年,除了走親戚,看望一下村裡的老人和媽媽生前的朋友給了我濃濃的歸宿感。更重要的是在他們那裡有我快樂童年的軌跡。

村裡人每每看到我帶著我的女兒,總會忍不住說,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天天逃學打假、抽菸喝酒、舞刀弄槍,組織村裡的娃娃今天這裡“野炊”,明天那裡畫畫,後天把人家地裡的洋芋葉子全部割了,外天掏鳥窩……三天兩頭被村裡的人告狀被媽媽毒打的,納吉·此裡央宗如今都當母親了……

香格里拉的日子——童趣 玩彈弓

他們關於我小時候的“調皮搗蛋”事兒可以講上一籮筐,搞得只會玩手機遊戲的女兒,席地依偎在老人邊,聽得半天入神,那表情比“看抖音”時多了些現實的快感。的確,我的童年是一個刺激快樂的假小子童年。

最刺激不過玩彈弓。因為受表哥的影響,我喜歡上了玩彈弓,表哥打彈弓的技術可以說無以倫比,只要他瞄準的目標,彈子射出,百發百中,無一虛發,他打下的獵物——麻雀可以說數不清,多少初學彈弓的孩子和剛會跑的小屁孩子成群眾結隊跟在他後面,每接近獵物,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團隊在表哥凝神拉伸彈弓的一刻迅速鴉雀無聲,大家屏住呼吸,聽到表哥從彈弓中發射的子彈在划向目標“嗖”的聲響,傾刻間孩子們一下又沸騰起來“剛才那只是你撿的,現在輪到我了……不,是我,是我,……不對,扎西哥哥(表哥)說讓我撿……”,一番爭輪後終於勝出的孩子像箭一樣飛奔到田野邊,那速度不亞於劉翔跨欄,被擊中的小鳥往往從田邊密密的高原柳樹林、野李子樹或是沙棘樹掉進密密的帶刺的籬笆,孩子們任隨那刺兒把自己弄得渾身戳出血也樂此不疲!

香格里拉的日子——童趣 玩彈弓

這些“獵物”被男生們三下五下拔毛,用棍子穿腹,將早已從家裡偷出的酥油塞入,在路邊燒起火,大家吃上美美的烤鳥,這吃也有自己的秩序,先滿足最小的“饞貓”,也有因為僧多粥少而有人只能咽口水的時候。但隨著戰線長、時間久,一些小的娃娃因體力不支或家人呼喚就此“掉隊”。

喜歡刺激的我,漸漸加入了這個隊伍,因為表哥是名副其實的隊長,而我是他妹妹,打下的“獵物”第一時間會讓我去取,這也許算是我們的“江湖規則”,然而我卻沉醉於他打下獵物那一刻淡定的“英雄氣概”和夥伴們敬佩的目光,於是我不再滿足於為他們跑腿。從學習製作彈弓開始:找一棵有兩叉的樹枝,只要距離合適,木質結實,經得起拉動,不容易斷就行了。找好了這種樹枝,颳去樹枝上的皮,讓其光滑,用起來順手,有一定的彈性,並且美觀,好看。

刮好了樹杈後,開始找一條舊車子內胎,把這種內胎用剪子剪成條狀,這種條狀不寬不窄,既能拉得動還不能被拉斷,經得起發射,經得起長時間的使用。如沒有彈性的內胎不能用,所以,選擇這種條帶也很關鍵,既能經得起拉,又能使用長久,再找一些細鐵絲或粗線,用來固定皮條,把兩條皮條固定在樹叉上。然後,製作一個小包,用來兜住彈子。這個小包一邊有一個小孔,每個小孔能插過皮條。皮條插過後,再反饋過來,用細鐵絲和粗線擰結實,這個彈弓就算做完了。

香格里拉的日子——童趣 玩彈弓

每天上學放學路上,我沒功夫也沒心思與女生同伴討論哪種顏色的紗巾扎出來的頭花好看,也沒興趣採路邊的花朵,而是一門心思觀察學校到家沿路的高原柳樹,尋找可以製作彈弓的樹杈,也常常繞過大路而沿河邊撿既規則又好看的“子彈”(河水沖刷過的小石子),課餘幾乎沒空跟女生跳格子、打少包或跳皮筋,就跟著表哥他們津津有味地欣賞男生們精心雕刻的彈弓,有的刻有花紋、有的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聽他們近期出獵時的精彩故事。

男生們常常打麻雀,因為地域文化,再頑皮的孩子對諸如烏鴉、鷹等都敬而遠之,對剛出巢還飛得“踉踉蹌蹌”的幼鳥手下留情,但也免不了遠射學校的玻璃,電線杆上絕緣的瓷器,事後的電線杆久久沒人問津(題外話,今天若能借鑑“110或114”這樣立竿見影的管理模式的話這些問題或許就解決了)。

老師責問教室玻璃被打碎的事時,幾個傢伙常常以“子彈走偏”為由而撓頭致歉,賠錢或讓家長買來換上都只是理論而已,那個時候大家都貧窮但絕不會“賴賬”。家鄉離州府僅30裡,但那時玻璃等現代物質匱乏交通閉塞,出不去、進不來、買不到是“硬傷”。那些打壞的玻璃窗一直伴隨我們畢業也沒能換上,代價就是冬天裡大家坐在被彈弓弄得“千瘡百孔”的教室,大家都得付出迎著寒風、拖著鼻涕,打著哆嗦上課。

無論我怎麼扮演假小子但始終是女娃,不敢打那些公共的東西,彈弓玩得再瘋,看到打中的小鳥將死之前還撲騰掙扎或是死後幾秒拿在我手裡能感受它身體的溫度,圓溜溜的眼睛似乎巴望我的時候,我會不自覺地想起奶奶讓我去砍燒香用的松葉時怕我把整顆樹砍倒,於是經常跟我說砍了神山的一棵松樹就相當於殺了一個和尚,我一直納悶,和尚沒頭髮,我雖然沒砍倒樹,但摘下它的葉子也至少算砍了他的手吧……

香格里拉的日子——童趣 玩彈弓

沒殺“和尚”但我的確殺了小鳥,於是心生“敬畏”,自此我不太喜歡以彈弓玩“血腥”,而是喜歡參加男娃們約12米射程打酒瓶比賽,我們的賭注輕則是幾顆紙包裝印有“囍”的硬糖,多數時候是一籃豬草或是牛草,因為放學後家家孩子都要完成大人們交辦的找一籃豬草或是牛草的任務,我一向怕勞動,所以有這樣的賭注很用心。

打酒瓶的“子彈”必須是質地很硬的鵝卵石,否則就算打中瓶子也不會碎,這樣的比賽其實更多需要心理素質,心穩了,呼吸勻稱,彈弓皮條才拉得遊刃有餘,當打中酒瓶中央,瓶子“啪”地一下“開花”,成就感爆棚,興奮之情難以言表。因賭輸被割許多豬草或牛草的人其實也不孤單,因為有大家照樣陪同,只是他要多割一些或背重一些。在這些比賽中我曾經戰果累累,也有過因皮筋突然斷開,“子彈”反彈,險些把自己門牙打下的窘相。

香格里拉的日子——童趣 玩彈弓

聽說,現在的彈弓價值因為材質、做工等,有幾萬甚至幾十萬元的,有所謂的俱樂部,有玩的固定場所和嚴密規則,分職業選手和非職業選手,也有專屬炒作彈弓本身而賺錢的行當。2020年,與我玩彈弓時隔30多年,那時彈弓是就地取材自己製作的,場地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田野或是青青草原,規則適勢而定,參與者從幼兒到少年不等,一場比賽中他們有的是射手,有的負責跑退,有的自由觀看,有的是炊事員,但絕沒有一個人無聊,自成一種秩序,那個時代孕育了一個人把快樂建立在別人也快樂的情懷,也培育了一個人能夠為別人的成就而由衷喝彩的胸懷,簡單的快樂在今天看來承載的卻是這一方的精神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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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香格里拉丨文章授權轉載自公眾號「香格里拉陳俊明」ID:xgllc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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