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古納河右岸》妮浩|神祕的薩滿,用生命唱響神歌

遲子建寫作的《額爾古納河右岸》講述了大興安嶺鄂溫克族,一個遊牧部落烏力楞氏族,近百年激盪人心的生活歷程。

額溫克族遊牧部落的生活古老而又神秘,他們的薩滿擁有神奇的法力,能讓流血的傷口立即復原,能讓瀕臨死亡的人起死回生,能讓沒有烏雲的天空降下暴雨。

這個部落生活在額爾古納河右岸,妮浩是部落最後一個薩滿,自從被上天選為薩滿,她開始用生命唱響那首神歌。

《額爾古納河右岸》妮浩|神秘的薩滿,用生命唱響神歌

01

妮浩十三四歲時跟著父親來烏力楞找鐵匠打刀,那時她正值青春年少,活潑俏皮,眼睛又黑又亮,梳著一條辮子,辮子上插幾朵紫色的野菊花,笑起來甜甜的。

魯尼是部落裡最出色的小夥子,他一眼相中了妮浩,同族的小夥金得也看中了妮浩,未避免妮浩嫁給別人,魯尼主動出擊,當眾向妮浩求婚。

妮浩的父親覺得妮浩年齡太小,不急著成親。魯尼追隨妮浩,到了他們的部落,用三天的誠心打動了妮浩一家。

三天後,魯尼帶著妮浩和一隊喜氣洋洋的送親隊伍,回到了部落,由尼都薩滿主持了婚禮。

尼都薩滿主持了魯尼和妮浩的婚禮之後,接著主持了魯尼的母親達瑪拉的葬禮。

尼都薩滿在主持葬禮時唱起了一首神歌,妮浩在旁邊聽著,一直打著哆嗦,好像歌中的每個字都化成了黃蜂,一下一下的蟄著她。

也許她前世與這樣的神歌是有緣的,尼都薩滿的神歌在妮浩的心裡撒下了誘餌,把她擊中了。

一個下雪的日子,三個騎馬的人來了,其中一個是日本軍官,他要求部落的人都搬到山下去,不許和蘇聯人打交道,要做日本人的朋友。

日本軍官得知尼都薩滿是部落的神,可以為人治病。要尼都薩滿為他治療腳上剛被樹枝畫出的血痕,讓血痕立馬消失。

尼都薩滿提出,他可以讓日本軍官腳上的血痕立馬消失,但他的戰馬必須死去。

夜幕降臨時,尼都薩滿敲起神鼓,開始跳舞。他時而仰天大笑,時而低頭沉吟。他不像平日看上去那麼老邁,他的腰奇蹟般的直起來,他使神鼓發出激越的鼓點,他的雙足也那麼輕靈。

那是尼都薩滿最後一次舞蹈,舞蹈停止時,日本軍官腳上的傷痕真的不見了,他的戰馬倒在地上沒有了氣息。

所有人圍在死去的戰馬身邊,呆呆的看著尼都薩滿漸漸遠去。

尼都薩滿一邊走一邊扔著東西,先是鼓槌,然後是神鼓,接著是神衣、神裙。

妮浩慢慢的跟在他身後拾撿著,尼都薩滿扔一件,她就拾起一件。

當尼都薩滿身上已沒有一件法器和神衣的時候,他倒在了地上。

妮浩把法器和神衣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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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三年後,妮浩生下一個男孩,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有一天傍晚下著雪,妮浩說要出去看落日,她光著腳跑出去,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過了一段時間,又像旋風一樣跑回來。

妮浩病了,整整躺了七天,她醒來時打了個哈欠坐起來,就像剛打完一個盹似的,對昏睡的7天完全沒有記憶。

尼都薩滿去世三年了,部落該出新的薩滿了。

部落馴養的馴鹿首領瑪魯王去世了,妮浩唱起了第一首神歌為它送葬。

妮浩穿著尼都薩滿留下的神衣開始跳神,正式成為新的薩滿。

時間又過去了一年,妮浩有了兩個孩子,大兒子果格力和二女兒交庫託坎。

這年冬天一個男人騎著馴鹿來到他們的營地,他10歲的兒子得了重病,高燒不退,不能進食,男人請妮浩去救救他的孩子。

妮浩猶豫了很久,同意了,臨走時回頭張望著果格力,很捨不得的樣子。

兩天後妮浩回來了,可是她看到的果格力,卻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果格力從一顆很高的松樹上摔下來,墜落的過程中,像被箭射中的大鳥,呼喊著:額尼啊。

妮浩哭著告訴大家,她離開營地的時候就知道她如果救活了那個孩子,她自己就要失去一個孩子。

人們問她這是為什麼,妮浩說,天要那個孩子去,我把他留下來,我的孩子就要頂替他去那裡。

那你可以不去救他啊。

我是薩滿,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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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時間過了一年又一年,他們獵到一頭熊,全部烏力楞的人都圍在一起吃熊肉,那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候。

族人馬糞包因為經常虐待女兒,不被大家喜歡,他卻故意的大聲說話,縱情的飲酒。

他一邊說話,一邊吃肉,忽然他被一塊熊骨卡進了喉嚨,他的臉瞬間變成了鬼臉。

人們想盡了辦法,用各種方法試圖把那塊熊骨弄出來,但那塊熊骨就像打定了主意,要馬糞包的命。

大家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放在妮浩身上,只有她能救他了。

妮浩顫抖著,什麼也沒有說,她的舉動大家都明白,如果救了馬糞包,她可能會失去可愛的女兒交庫託坎。

最終妮浩還是披掛上了神衣,那些神衣對她來說一定比一座大山還要沉重,她戴著的神帽一定是荊棘編就的,扎得她的頭顱滿是傷痕。

妮浩一旦跳起神來,她就不再是她自己了,之前的柔弱看上去充滿激情。

妮浩跳了兩個小時後,忽然颳起一股陰風,聚集在馬糞包的頭上。妮浩放下神鼓停止了舞蹈,馬糞包坐了起來大叫了一聲,兔出了熊骨。

馬糞包死裡逃生,低聲的哭泣著,妮浩沉默了片刻,唱起了神歌,她是為那朵過早凋謝的百合花─交庫託坎而唱的,交庫託坎撞上了大馬蜂窩,被蟄得面目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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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時間來到了1955年,妮浩相繼有了兒子耶爾尼斯涅和女兒貝爾娜。

妮浩和魯尼去參加酋長的葬禮,回程途中,經過一條窄窄的石壁,另一側是深深的溝谷。妮浩和馴鹿一起掉下了山崖,馴鹿沉入谷底死了,妮浩卻被掛在離路面只有一人多遠的一棵黑樺樹上。

妮浩得救了,她的生命是兒子耶爾尼斯涅換來的。

妮浩和魯尼悲痛欲絕,他們多想有個兒子,兒子才能保護部落的族人。為什麼他們的子女一個一個的不見了,他們留不住他們。

妮浩又一次懷孕了,魯尼顫抖著告訴大家這個消息,懷孕在別人來講是喜事,而他們卻是被深深的恐懼所籠罩。

那年冬天是個異常貧困的災荒年,三個外族人到部落偷馴鹿,他們實在太窮了,飢餓讓他們生出了偷竊之心。

偷了馴鹿之後,他們迫不及待的殺了一隻馴鹿幼崽。填飽空空如也的肚子,其中16歲的少年吃的太急太多,昏迷了過去。

任憑怎麼摳他的喉嚨,給他灌瀉藥,他都毫無反應。

即將臨盆的妮浩,艱難的穿上沉重的神衣,繫上神裙,唱起了神歌,跳起了舞蹈。

昏迷的少年得救了,而她的孩子生下來是個死胎。她的孩子還沒有看到這世界任何的一點光亮就沉入了永遠的黑暗。

後來,妮浩又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馬克辛姆。

當族人哈謝需要救治時,當魯尼淚眼汪汪地看著妮浩,又看了一眼一雙兒女,妮浩猶豫了。

女兒貝爾娜逃走了,她怕厄運降臨到自己頭上。

妮浩不敢救了,族人也不讓她救,哈謝70多歲了,他掙扎了幾天,痛苦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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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時間來到了1998年,那年春天,天氣異常乾燥,山中發生了大火。兇猛的火勢蠶食了一片又一片樹林。

沒有雨,這火怎麼滅?

妮浩最後一次披掛上神衣、神帽、神裙,手持神鼓,開始了跳神求雨。

妮浩老了,她的腰彎了,她的腳步也不像過去那麼靈活,她跳著跳著,就會咳嗽一陣。

妮浩艱難地跳著,她跳了一小時後,空中開始出現陰雲;又跳了一小時後,濃雲密佈;再一個小時過後,閃電出現了。

妮浩停止了舞蹈,雷聲和閃電交替出現,大雨傾盆而下。

妮浩在雨中唱起了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支神歌,可她沒有唱完那支歌就倒在了雨水裡……

額爾古納河啊,

你流到銀河去吧,

乾旱的人間……

山火熄滅了,妮浩走了。她這一生主持了很多葬禮,但她卻不能為自己送別。

妮浩走完了她悲壯的一生,薩滿的使命就是用生命在跳舞。

魯迅曾說:

​在人生的路上,將血一滴一滴的滴過去,去飼別人,雖自覺漸漸瘦弱,也以為快樂。

妮浩薩滿,用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換來了別人生的可能,把悲傷留給自己,把幸福帶給世界。

一代又一代薩滿,譜寫了一首又一首生命的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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