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醫生說麻醉》第五集:插管敢死隊 保命技更高

在全國馳援湖北的醫務人員當中,有一支大家通過媒體報道熟知的隊伍叫“插管敢死隊”,在抗疫一線,跟新冠肺炎患者面對面、零距離做氣管插管、保障高危病患呼吸通暢的就是麻醉醫生和護士。本期節目嘉賓,北京協和醫院的黃宇光教授說,插管只是麻醉人的看家本領之一,我們更多的是做患者生命的整體調控。麻醉大夫對血壓、脈搏、呼吸、體溫、疼痛五大生命體徵的判斷、監測、調控是行家裡手,“外科治病、麻醉保命”在中外醫學業界已被廣泛認同。


黃宇光 教授

中華醫學會麻醉學分會 主任委員

在協和醫院有70個手術間,我們每年也得做七八萬臺手術,還不包括分娩鎮痛、胃腸鏡等等……每天那麼多手術,每天是250臺到300臺擇期手術,還不包括急診,那有風險的。但這風險怎麼來呢,就要靠團隊。我們當時8萬多的麻醉大夫,麻醉大夫的猝死率達到了三千分之一,所以有時候病人在術前談話,就問麻醉大夫:“我這個手術麻醉有多大的風險?”麻醉大夫有時候也坦誠地告訴他:“你的風險,告訴你,我們麻醉大夫自身的風險比你還大。”因為什麼呢,現在我們國家的手術麻醉的死亡率,一般在十萬分之一,像華西、協和、301(醫院),上海的瑞金、仁濟、中山(醫院)等等,那都是十萬甚至二十萬分之一的死亡率,但是我們的麻醉大夫,前一段時間的猝死(率)達到三千分之一,遠遠高於圍手術期病人的,這種麻醉的死亡率,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當時有很多猝死。我們醫院有一個當時是主治大夫,現在是副教授了叫龔亞紅,她當時發了一個微博,她說:“為什麼協和的大夫沒有猝死。”我當時作為科主任,我(到)網上一看,我趕快給她打電話,我說你怎麼起一個這麼扎眼的題目,就你協和的麻醉大夫不猝死,也太驕傲了吧!但我再把這內容一看,我覺得內容寫得挺好,她就表述了一個年輕的大夫,他在協和醫院的麻醉科,他為什麼不那麼焦慮,還沒有猝死,因為什麼,最後一句話點題,因為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大家都有壓力,但我們要是團隊把壓力分開、分散了,大家一起扛呢?就像這次疫情一樣的,武漢、湖北有這麼多(患者),但是國家一聲號令,42600名醫務人員一起,集結號一下,全部奔赴武漢、奔赴湖北,這一下把它就控制住了。所以我們就是說在這個方面,協和醫院麻醉科有一個規矩是什麼,大家都在做,手術那麼多臺,各自管各自的,只要哪個地方有問題,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手術間有問題,就有一個神器,通播。通播是什麼呢?門衛一通播,他在手術間就可以講,趕快給我通播、呼叫,一般呼叫都呼叫科主任,所以科主任短跑的能力得強,百米衝刺的能力得強,所以一般呼(叫)的時候,就說某某主任速到哪個哪個手術間,速到312手術間、速到316手術間,還是208手術間等等……但是我們科裡的同事們,有一個習慣了,只要聽到傳呼裡面呼主任加一個“速”,就是速到哪個手術間,那大家就知道那房間有事了,然後更好的是什麼呢?等科主任我百米速度衝到手術間之後,我發現手術間全是科主任,為什麼,我們科裡的同事們一聽到這個速,大家馬上,能走的,一定丟下自己的活,全部衝到那個手術間去,救治病人,都把自己當科主任了。所以我今天到這來,我也很放鬆,為什麼,因為醫院裡、科裡,有我沒有我這個科主任在,大家都把自己當做科主任,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不管誰做麻醉,有什麼緊急情況,你都能得到我們的團隊,得到我們同事的鼎力支持。他不管誰做的麻醉,他知道這個房間有事,他需要我們的支持,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協和的麻醉大夫,他心裡有底,為什麼,他有一個堅強的團隊、堅強的後盾。

現在除了手術麻醉,我們能給我們的患者提供哪些服務呢?我先講我自己,我自己等於是1976年高中畢業,最後一批、最後一撥上山下鄉,當時在安徽的蕪湖市,就上山下鄉,插隊到安徽省的當塗縣,烏溪公社金莊大隊後塘生產隊,種了兩年的水稻,大概不到兩年、一年半多一點,接著就恢復高考了。恢復高考,趕快回來之後複習半年,考上一個醫學院校,考上皖南醫學院,畢業之後做了兩年麻醉大夫。1983年做麻醉,1985年考研究生到協和(醫學院)。1983年畢業的時候,那時候沒有現在的,一定要面試、找工作,那時候你能留校最好的了,我們305人前50名可以留校,最後留16個,我們就已經很驕傲了,那選專業是什麼,你在輪轉,住院大夫輪轉,就通知你是什麼專業,不是說你來選什麼專業。通知我兩個專業,一個是什麼,婦產科,還有一個是什麼,是麻醉科。我就記得我當時在實習的時候,這婦產科當時在安徽蕪湖,病人在婦產科,一看到實習大夫進來了,一看是男生馬上就跑掉了,就是特別的尷尬。當時麻醉科那時候沒人幹,那時候的工農兵學員和我們當時的護士、技術員在做麻醉,沒有什麼正規的大學生在做麻醉,是一個輔助的科室。當時我沒辦法,我就為了避免婦產科大夫的尷尬,為了逃避婦產科,然後我就選擇了麻醉科,那麼也不知道麻醉的發展,從1983年到現在,我覺得發展得已經讓我們很驚訝!今年的麻醉、現在的麻醉,讓我們感覺到自己還是很有榮譽的,至少是什麼呢,生命的調控、這是我們看家的本領。當然我也有點後悔,就是說當時有點誤判,婦產科當時沒幹,像婦產科,當時的病人是這個狀態,現在病人的觀念就改變很多了。看到婦產科,我們協和醫院那麼多婦產科大夫,包括郎景和、沈鏗、向陽、吳鳴等等,都是男性的婦產科專家,孫大為等等都幹得非常好。當然我就覺得,我也不後悔也不吃虧,為什麼,我做麻醉我覺得也很有境界。我說為什麼呢,你要知道我們在講,人有五大生命體徵,作為一個人我們得活著,我們得有五大生命體徵。哪五大生命體徵呢?第一個血壓,你得有血壓,沒血壓就休克了;第二個有脈搏,你不能心律失常吧,你的竇性心律你得跳;第三個是什麼,呼吸,你得有呼吸,不喘氣不就沒了嗎。這次疫情那呼吸功能肺都白了,呼吸衰竭了,那(患者的命)就沒了。血壓、脈搏、呼吸、體溫,你說這個病人要是在爬山,在山上嚴重的低體溫,他就會有問題;你要疫情嚴重的高燒,持續不降他也會有問題。所以這個呼吸,還一個什麼,疼痛,第五大生命體徵就是疼痛,按理說病人要沒疼痛、沒有痛覺,那這個人活不長。你想想,疼痛幹嘛?就說這有一杯水,這一摸了之後,燙,趕快就回來了,這用腦袋一碰趕快就躲開了。痛覺是人類一個自我反射、一個保護的作用,因為有疼痛他就知道規避這樣的風險,所以我們就說,血壓、脈搏、呼吸、體溫、疼痛。但是我覺得作為麻醉大夫是什麼呢,比起很多其他的專業,麻醉大夫對五大生命體徵的判斷、監測、調控是行家裡手,這是我們特別驕傲的。在臨床當中包括在我們很多的多學科合作當中,麻醉大夫,這次大家從疫情當中知道,插管先鋒隊、插管敢死隊,但是這不全是,只是我們的看家本領之一。我們更多的是什麼呢?需要的是做生命的整體調控,所以我的老師羅愛倫教授教導我們,麻醉是幹什麼的?麻醉大夫是外科領域裡面的內科大夫。就是說你不光是知道這些操作,這些麻醉的操作,跟外科大夫一樣的操作,你還要有內科很多的基本功。你想什麼樣的病人我們都會遇到,什麼病人你都得要麻醉,你都要給他用藥,你都要把他生命指標調控了,他所有的疾病你要是不知道你敢麻嗎?那你麻得過去(患者)可能就醒不過來了。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的知識面要非常的厚重,我們對病人生理的調控,那也是非常的在行。所以我們就有一種預判,這個病人他會是什麼樣的走向,他的預後會怎麼樣,然後我們怎麼樣去幹預他,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這個專業我覺得越做越有意思。

那麼給我們的病人,你包括現在這次的疫情,我們有醫療隊的(醫生),因為戴了防護屏,看也看不清楚,增加了很多的困難,戴了多少層手套。心臟停了,趕快心肺復甦,然後緊急狀態下,再把氣管導管給他插上,所以你要知道我們咽腔,下面兩個腔道,一個是呼吸道、一個是消化道,一個是氣管、一個是食管,非常緊密。很多的病人最後的死亡,就是因為上呼吸道的梗阻,或者是胃內容物反流上來之後,再吸到氣道里面去、叫反流誤吸。就是說氣管插管,為什麼是麻醉大夫看家本領,我們天天做麻醉,全麻的(患者)都得插管,叫熟能生巧,你天天在幹這個事,你就幹成行家裡手了。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你要知道,不光是為什麼,你還要考慮為什麼的為什麼,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麻醉不光是要會動手,更多的是要全方位地去思考。

視頻文字提供:新華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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