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文弄墨者裡面,古往今來都不缺附庸風雅之人。無才者為了博取虛名,幹得最多的就是抄襲剽竊的勾當。這裡面影響最大名聲最臭且最落得慘的,是大唐國的一個縣處級幹部張懷慶。人們嘲笑張懷慶等人抄襲剽竊當時文壇大碗王昌齡和郭正一的詩文,稱其為“活剝王昌齡,生吞郭正一”。由此生生地把他和生吞活剝這一個成語緊緊地綁在一起揚名了 一兩千年,以至於直到今天還讓那些靠假論文混博士頭銜嚐到大甜頭的官員學者們竊笑不已。
關於抄襲和剽竊,愚意以為其實就是把人家的作品整篇或者整段整句拿來當自己的作品發佈。當然,用得巧妙且能別出機杼,那就是化用和借鑑了,用得笨拙才是生吞活剝。
不過活剝的另一種方式就是以打油的方式改寫前人名作,如魯迅就曾經“剝崔顥《黃鶴樓》詩”整了一首諷刺詩:
闊人已騎文化去,
此地空餘文化城。
文化一去不復返,
古城千載冷清清。
專車隊隊前門站,
晦氣重重大學生。
日薄榆關何處抗,
煙花場上沒人驚。
我們武漢人人皆知的黃鶴樓詩,在這裡被魯迅以其獨有的冷幽默,用現代口語戲仿過後,便有了他所處的時代獨有的意蘊。這種活剝其實也是符合白居易的文學主張的:
“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
這些年來,灑家到處採風抓回來一些懵懂小老虎,把它們憨態可掬的樣子一個個單獨拿出來,幾乎都可以直接作為藝術作品展示給世人。
這些小老虎的命運常常讓灑家想起自己不堪的童年,畫時不免唏噓,既有所感,興之所至,不免技癢,除了用古人詩意題畫外,偶爾也題上幾句自己寫的打油詩。
比如灑家畫這一幅荒野中的小老虎,題了一首五言詩:
幼虎性痴憨,
不知世事艱。
蕩志隘八荒,
壯心擁萬山。
短短四句20個字,就有兩句來自於陸游和蘇軾。
陸游的書憤五首·其一 :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和陶擬古九首其一
蘇軾
少年好遠遊,蕩志隘八荒。
九夷為藩籬,四海環我堂。
盧生與若士,何足期渺茫。
稍喜海南州,自古無戰場。
奇峰望黎母,何異嵩與邙。
飛泉瀉萬仞,舞鶴雙低昂。
一首小小的配畫打油詩,區區二十個字,竟然活剝了南宋陸游與北宋蘇軾這兩位大家,當然沒陸游老年壯志未酬的憤懣與蘇軾效陶淵明的那種灑脫,整個應該是重新營造了全新的意境吧?這種說明來歷的活剝,權且算學習吧,而且將其題在畫裡,還只是畫裡的一個組成部分!
春節前買的新鮮牛肉,今天只剩最後一塊了,精瘦的部分生爆,帶筋的部分煲湯煮土豆。生爆牛肉還有點心得,本來想仿效蘇東坡寫豬肉頌那樣再打油一首的,感覺最近這樣的打油詩寫多了,作罷!
這真是:早歲哪知世事艱?如今只有牛柳、芹菜、蘿蔔絲。
陳謝 2020年4月1日寫於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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