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半年的銷售算是完了。”
3月27日，在接受21tech採訪時，楊敏（化名）苦笑道，“1月份銷售略有下滑，2月份同比下跌八九成，個別超市還完全沒有銷售，3月份又供不上貨，換季上新算是沒戲了。”
楊敏是某內衣品牌在湖北宜昌地區的經銷負責人。自新冠疫情爆發之後，她對銷售業績的擔憂已經持續了兩個月。
早在1月28日（正月初四），她便出門去附近的超市賣場看了一下自己商品的陳列，不出意外，貨架上滿滿當當的——換在往年，過年期間正是銷售旺季，據她透露，正常情況下過年時銷售能比平時高出20%以上。
不過這已經算好的。疫情愈發嚴重之後，宜昌當地超市從縮短營業時間改為“閉門送貨”，只接受社區團購。試問有多少人會在非常時刻，想要去買內衣內褲襪子這樣的“非需品”？
如今，隨著復工復產的逐步推進中，楊敏的擔憂卻仍在繼續。這半個月來，儘管湖北超市賣場開始逐漸恢復對個人營業，但人流量並不如從前；物流供應鏈也尚未完全恢復，“有換季需求卻無貨”的情況讓楊敏心急如焚。
疫情“黑天鵝”的裹挾下，諸如楊敏這樣的供貨商，更多隻能靠“自救”。他們背後的湖北超市賣場系統，也還在艱難重啟的過程之中。
各方“自救”
在前期與不同超市採購負責人通過電話之後，3月26日，楊敏在宜昌市內幾個超市看了一下自家商品的貨架陳列。
“現在我們工廠那邊走不成貨，我想在不同的店內逛一逛，看看有沒有特別著急需要上貨的店，有沒有必要在店內互相調貨。”楊敏告訴21tech。
據瞭解，楊敏所在公司總部在武漢，該公司是某內衣品牌在湖北地區的總經銷商。在過去，位於廣東的工廠將商品發送至武漢總部入庫，再由武漢公司配送揀貨人員負責分發至湖北各地。
不過3月以來，楊敏武漢總部的公司還基本處於停擺狀態。“我們武漢那邊許多員工都是黃岡、孝感、襄陽等地的人，目前還沒有回去，倉庫裡只有兩三個武漢當地的員工。”
同時，武漢對外的省內物流也未完全恢復。楊敏告訴21tech，從武漢到宜昌的物流，公司通常會選擇龍安捷和西南物流，但暫時還未恢復正常。“聽武漢公司物流負責人說，武漢物流完全恢復可能要到四月中旬。”
26日當天，在易購超市秋雨臺店內，楊敏發現，儘管大部分商品依然銷售一般，但也有兩三款商品出現了空架的情況，“有些襪子賣得一雙都不剩了，”楊敏向21tech無奈道，“這種時候就很焦慮，希望能立刻把貨補上來。”
目前，楊敏想到的解決方案是，在自己負責區域範圍內自行調貨。“過年期間銷售不好，部分店面應該還有富餘的貨，我只能從有貨的店面調一些，補給缺貨的店面。”
除了日常補貨之外，還有上新的問題。同日，楊敏從超市採購人員處瞭解到，有到店顧客諮詢了薄襪等換季商品。“現在只能先把去年的商品從武漢公司走快遞，發出來應付一下，”楊敏無奈道，“今年的新品就別想了。”
21tech瞭解到，所有的“癥結”還是在於武漢尚未解封。“武漢那邊什麼時候開工（我們）也不知道，要等通知，”3月27日，一位西南物流宜昌工作人員告訴21tech。據瞭解，目前在武漢運營的物流要復工，需辦理一系列手續，西南物流仍在申請中。
龍安捷則在3月30日終於完成申請，可以正式配送。“不過龍安捷的一些服務不如西南物流，”3月31日，楊敏向21tech表示，“比如他們的配送時效通常會拖得長一些，不過這也總算好過沒有。”
艱難重啟
楊敏的處境，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湖北當地供貨商的遭遇，而難以及時供貨的現狀，又在影響著下游環節。
從3月11日開始，隨著湖北省內復工復產的一聲令下，宜昌市的超市賣場陸續恢復對個人營業。
3月12日起，宜昌市開始對大型商超、農貿市場、公交站等21類場所進行集中消殺。3月14日，宜昌城區實行低風險期間小區管理及人車流動管控措施的第一天，宜昌本地大型商超如北山（除葛洲壩片區店外）、雅斯、沃爾瑪、國貿等已開門營業，中小型超市賣場也逐漸迴歸正常中。
那麼，時隔半月之後，宜昌當地超市賣場的經營情況如何呢？
“比前段時間封城時要好一些，但總體來說還是不行，”一位宜昌本地超市人員告訴21Tech記者。
“生意”之所以不行，一定程度上還是由於沒有貨，物流不通暢。“我們貨架上很多都空著，”上述工作人員向記者表示，“現在我們一些供應商武漢的商品過不來，只能從別的地方倒，一些食品供應商甚至從河南等省倒貨過來。”
此外，即便順利完成了供貨，但由於慣常使用的物流不通暢，只能使用如順豐這樣的高價物流，再加上異地遠距離調貨，導致成本增加。
高到什麼程度呢？一位商超行業人士告訴21tech，過去走普通物流，一件貨的配送費僅需要10-15元，而走順豐物流的話，一件貨需要40元。
據瞭解，在供貨難的時候，宜昌當地一些超市會採取現金採購的方式，找當地批發客戶進行現款現貨的商品採購，但物流成本需要超市承擔，對後者形成了較大的壓力。
“做現款現貨的批發客戶提供給超市的是裸價，是不含任何稅費和其他費用的價格，也就意味著物流成本需要超市自行承擔，”前述人士向21tech表示，“在過去由於物流成本很低，超市能夠承擔，但現在這塊的費用太大了。”
一方面是供貨問題，另一方面，疫情期間業界所預期的“報復性消費”，並未在非食品領域如約而至。
“現在主要是食品和生鮮賣得比較好，其它的百貨基本很少有人買，”多位超市工作人員告訴21tech，“與去年同期相比，現在的銷售也不如從前，許多人依然宅著不願意出來，人流量還是偏少。”
3月28日，在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新聞發佈會上，商務部消費促進司負責人王斌介紹，截至3月27日，全國大型連鎖超市、品牌便利店的復工率分別達到99.5%和95.4%，銷售已超去年同期水平。
不過，對於傷痕累累的湖北而言，商超零售等“有機細胞”的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想呼籲的就是，儘快恢復物流，以及人員能夠儘快到崗。”楊敏向21tech坦言道，“現在武漢當地復工需要復工證明，外地員工抵達武漢需要集中隔離，一天500元，再加上物流不通暢，這一切都在影響我們中小企業的正常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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