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說北碚:四川特色之防區

滇軍首領唐繼堯以西南王為目標,1917年,借靖國名義攻入四川,便視四川為擴張實力的金庫,隨意取用,又令各部將駐地的稅收直接劃為軍餉,還把隨軍帶來的煙土派向各鄉鎮保甲攤銷。這就是防區制的肇始。

1918年,熊克武以四川靖國軍總司令身份,兼任四川省長督軍,本想統一軍令政令,卻只有劉成勳奉令把部屬造冊呈報,其他置之不理,尤其是滇黔軍閥,像滇軍顧品珍,佔據資陽、自貢,把持鹽款,擅自撤換任命知縣,熊克武無法約束。錢收不上來,各部索餉,怎麼辦?況且,熊克武自已也需要擴充實力,便只得承認現狀,各軍按駐防地區,劃撥地方稅款作為軍餉。1919年4月,熊克武明令發表駐防區域表,防區制正式形成。然後,迅速地,從劃餉,變成了籌餉。劃和籌,有什麼區別呢?劃餉,是以稅收為上限;籌餉,是以需求為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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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軍閥靖國軍防區


佔得一個縣,就封任縣長,多的佔數十縣,少的一兩縣,徵稅納捐,向徵收局提用,名目當然要多,有常設的,有臨時的。一年徵稅不夠用,就徵上三次五次,稱為預徵。這就是臭名昭著的“防區制”。

在防區中心,多少還有點秩序,甚至可能像模像樣,防區交界處,便是三不管地帶,經濟蕭條,土匪橫行。軍閥可能對自己屬下也嚴格要求,像楊森,曾因軍需主任花3.2元買四張椅子,報銷6元,查出來被槍斃了。但他們自己,預徵攤派,濫鑄銅元,是算不上貪汙的。

防區割據,給商業帶來極大困擾。你是軍閥的人,能得到照應,自然生意就順,像劉文彩,在六弟劉文輝的地盤,宜賓,敘府,把生意做得紅火,發了大財,回大邑廣置田地,暴發成為全川響噹噹的大地主。你給軍閥分了好處,也能有所收益。但要想擺脫軍閥,那是不可能的!

政令不出省城,全憑武力說話。防區還需爭奪,何顧民眾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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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軍閥的防區


四川的軍閥有一個共同的“慈悲寬容”心理:有飯大家吃。交戰之時,一般不會斬盡殺絕,擊潰對方則收手,任由對方出逃,還善待對方家人。甚至給點錢、槍,劃點地盤,作為防區,讓人家也有口飯吃。像劉存厚、羅澤洲、楊森都享受過這種待遇。

還有依附。王陵基,本算四川老牌軍閥,被打垮了,就老老實實在自己軍校學生劉湘手下當師長。範紹增,袍哥起家,獨立山頭,跟過熊克武,楊森,最後依附於劉湘。連楊森,幾起幾落,終於也只得依附於劉湘。

這活像幾個人在打電子遊戲,死了,重來。只不把士兵、百姓的生存放在心裡!更像用幾把鋸子,在四川的大地上狠狠地拉來割去,今天屬劉,明天歸楊。還各自帶起鏟子,在地皮上反覆刨刮。反正沒錢就徵,自立名目,一年數徵。比如鄧錫侯的部下陳書農,在1931年因順慶事變,被劉湘以武力調停,偷襲老窠,被趕出合川,市民就通過新的縣政府向重慶的21軍軍部聯名上書,要求追認陳書農已收至1945年的稅收。1957年陳書農以起義將領身份列席全國政協會議時,遇見合川代表蘇漢臣。對方痛恨說:“你就是從合川起家的呀!”然後嘆息一句:“你一年徵兩年糧,比他們總算要好一些!”因為有最狠的軍閥,收稅已經收到了1995年!而徵收歷來寬鬆的北碚鄉,在1932年,被21軍收了十次糧。

即使這樣收了,還是不會夠,那就推廣鴉片,定義為“特貨”,強種強收,美其名曰“寓禁於征”,於是全川鴉片氾濫。若是不願種鴉片,那肯定是想偷懶,就收你“懶捐”。還設立了各種禁菸機構,所謂禁,只是維護自己的專營權。甚至自鑄銅幣,導致全川幣制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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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軍閥自行鑄造的錢幣


防區,實際是一種更缺乏制約的割據。在防區制下,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有田稅,有物捐,有關卡,有攤派,有抽丁,有拉伕。軍閥,就是防區的土皇帝,對境內一切都可以由著性子來。

所謂天高三尺,那不是一鄉一縣,而是整個四川,都天高三尺了!

被颳走三尺地皮的四川,成了什麼樣子呢?我們下次接到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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