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日記 (壹)· 無處安放

早在一個星期前,當我得知室友訂好機票回國的時候,人生第二次斬獲了「無助」的感受色。

或起於對疾病的恐慌,或在於對孤身的緊張,或之於視野的模糊,或憂於不明情境的迷茫。

今天,他終於還是踏上了歸國的旅程。"


獨 食


儘管澳洲的疫情相比而言,遲到了許多日子,但該來的終究不會缺席。

早已半禁足頗多時日的我,本已漸漸習慣於這樣日常在家的生活。

吃飯、睡覺、遊戲、娛樂,似無樂不歡;

微博、公號、Twitter、News,常攪動心房;

學習、寫字、讀書、英文,亦日漸平常。

其實每天的早飯或午飯,大多數情況下,都只我一人。因回國,室友提前結束了自己兼職的工作,這也使得這過去的一週裡,很難得地我們有了共進早午餐的為數不多的幾天日常。


疫情的爆發,讓西方世界的「雜貨」生意日趨緊張,被無限放大的「囤積」慾望,狠狠地刺激了本無太大必要的日用品的「超超前消費」;而很無奈地,這也影響到了我自己本就不豐富的生活。只是,所幸亞洲超市裡還有不少「特色」的方便食品,所以很諷刺地,第一次在西方國家裡,感受到了身為亞洲人民的「腸胃優越感」。

這幾天的日子裡,我們在小心消耗著冰箱和壁櫥裡,實際還很多但感受上卻很少的糧食配額。

原本狹長的餐桌上,似再未見到過多樣的顏色,原本就餐時擁簇的一角,也變得單調和寂寥;這個時候,才發現,其實家裡的這張桌子,原來這麼大。


今天一早,我並沒有聽到室友離開時的動靜,但卻意外地,在僅睡了不到六個小時後便醒了過來。當照著與昨日幾乎原封不動的菜譜,將今天的早午飯搬到餐桌上時,卻絲毫沒有挑動雙筷的慾望。

熟悉我的人,大約都知道,我是個視浪費糧食如仇恨的人,可當這麼一盆味道上還算誘人的“方便麵火鍋”料理擺在面前時,我卻有種想要倒掉的衝動。

你知道那種明明不想吃,硬逼著自己下嚥的感覺麼?我想,我知道。


來澳洲的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裡,生活的色彩,並無想象中那般斑斕。文化的差異和人與人之間的禮貌距離,或多或少,淡化了這裡生活的溫度。

不同於國內的是,在澳洲,其實小地方的趣味往往是大於都市的。即便人煙較稀少,但生活不打折,而溫度卻大不同。

I used to recollect the days that we made friends with our neighbors. —David (My first host and friend in Melbourne, who is beyond my father’s age)

所以,做飯——在某種意義上,成了我在這裡生活的最有煙火氣的一部分。我喜歡推著手推車,在Coles(當地最大的連鎖超市)裡一排一排地逛:瀏覽每一個標籤,尋找每一個特價,思考和想象著每個“面孔”背後的飲食、生活和故事;我亦享受於拉著小推車,往返於超市與家之間的旅程,感受著這不長不短一兩公里內的人、事變化;我同樣保持好奇,在廚房間裡探索和驗證一個又一個“網紅菜譜”的可行性。

只是這一週裡,我彷彿喪失了所有對於烹飪的興趣。儘管肉蛋糧儲備還算充裕,方便食品卻成了座上賓。飯菜,或迴歸家常,或落於平淡。

我或許遺忘了更重要的事情,烹飪者或好或壞的心情,會滲透在每一道自己做的菜餚裡。這幾日機械般的飲食,亦讓我忽略了,潛藏在飯菜裡的那些慌亂與不安。

想到這一點,我終於還是笑了。


成 績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昨日Marketing的成績打破了我學業的最高記錄,29/30;而今天放出的Procurement & Logistics的成績也刷新了我的最低紀錄,68/100。


中文詞“喜好”,在英文裡的很多情境使用中,對應的是“preference”,即在選擇時的偏向或傾向,的確,更直白。

之前的Decision Making的課上,Danny講,任何做決策的過程,都很大程度上受到偏見(biases)的制約和影響,而其中過度自信 (overconfidence) 以及時近效應 (recency) 是最突出的兩個方面。

而我想再加一點,個人喜好(personal preference)在很多情況下是極難規避掉的,而這一點在我的學習生涯中,屢見不鮮。

因為我對學問沒有太強的功利心,所以通常,我不是一個特別偏科的人。

極其有趣的是,如果把我從初中到現在,相似學科的成績做成曲線圖的話,會出現非常明顯的此起彼伏的現象。

但直到昨天,在我發完有關marketing成績的朋友圈後,我才有意識到,“個人喜好”對於我學習本身的巨大影響,而這個影響,或許左右了我前三十年裡多數的抉擇,而這個“個人喜好”往往來源於老師。


譬如,我自以為,自己對於諸如歷史、地理、政治類的知識不敏感,所以分文理時,選擇了“邏輯性更強”的理科。

面對著高一非常不突出的諸如歷史等的文科成績,你很難想象,我在初中時,歷史曾經一度拿到高分。而其緣由,只因初二時換了歷史老師,她思維敏捷、語速奇快,並且常常能把歷史紀年與事件發生的邏輯關係闡釋得條理清晰,在她的引導下,所有特定時間上發生的歷史事件都有其相對的偶然性和絕對的必然性,那個時候,歷史不再是枯燥的文字和紀年,而是活生生的有趣的。

這樣的例子,之後還發生在高中的語文、高二的化學、大一的英語和數學、大三的發酵工程以及最近的Decision Making和Marketing for Managers。

老師的思維敏捷性以及邏輯魅力,極大地影響了我的個人喜好,從而帶來了截然不同的結果以及成績,最終引導或影響了後來的人生軌跡。


所以對於某種事物,或許並不存在絕對的喜好或厭惡,影響個人偏好設置的原動力,只在於能否通過最恰當的外界刺激,激發出自我本身最大化的求知慾。於我而言,縝密邏輯以及語言魅力便是可以影響我最深的外界動力。

從這一點上講,不帶有感情色彩的“preference”或許是最精確的表達。


鳥語花尚香


地處南半球的澳大利亞,在地球上是個獨特的存在。生態環境的多樣性,在最南端的墨爾本(除塔斯馬尼亞外),這個面朝北冰洋的城市裡顯得尤為奇特。

墨爾本行政上隸屬於維多利亞州,簡稱維州。


初來墨城,飛機落地之時,機場裡就有人在討論維多利亞妖風的故事,不以為然。

然則妖風,實不辱其名。大約是因為獨特的洋流和季風的影響,在這裡,七八級的大風總光顧,五六級風是日常。尤其當氣溫在20度左右時,如果你能看到有陰雲,那基本必有大風。

由於大多數的房子(house)是木質框架,牆體中空,大風颳來時,時常會引得房體產生呼嘯般的共鳴。

所幸,維州沒有荒漠地貌,大風“妖”得純粹,幾乎不摻雜沙土或陰霾。


澳洲動物界,除了獨特的有袋動物外,還有一怪:鳥。

在澳洲,多數的鳥類都是保護動物,獵殺鳥類屬於違法行為。長久以來對於鳥的縱容,使得人與鳥的“食物鏈”關係在這裡表現得截然不同。

這兒的鳥不怕人,愛挑釁,亦攻擊。

在室外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各色鳥類,他們不因人類的存在而逃離,不為人們的驅趕而慌張;時常地,當路過路旁的電線杆或路燈的時候,棲息於其上的某黑羽大鳥,會張開“血噴大喙”,衝你嘎嘎亂叫;如果你是一名騎行愛好者,請在頭盔、揹包、儲物箱上插滿吸管,藏好食物,天知道哪隻鳥或者哪群鳥會相中你姣好的面容而“臨幸”你。

當然,鳥也分知識分子和流氓混混。

這不,屋後的院子裡,杏樹上,桃枝旁,青草間,零落著神態各異的幾隻,說著話,四處張望。


來此已八月有餘,至今我仍困惑於這裡迷離的四季。即便春夏秋冬與北半球相對,但除了溫度的變化外,其他在北半球時對於季節的常識和認知,在這裡絲毫不起作用。

這裡,冬天是雨季,夏天是旱季,雖季節不同,旱澇時間卻與北半球出奇一致。

初春時節,蛇鼠蚊蟲繁榮甦醒,植物的表現卻各異:小麥成熟了,草地枯黃裡,楓葉飄紅了,十一月,墨城的山區與郊外,儼然一副秋意漸濃的即視感;而此刻三月這入秋時節,民舍前的草皮又煥了新綠,遠望這疫情籠罩下的長街,反倒一片春意盎然。

而我飽受花粉症困擾的鼻腔,也在無意中告訴我,花要開了。


墨城日記 (壹)· 無處安放


COVID-19澳洲確診情況(截止至2020年3月27日3:00pm ):

澳大利亞全境合計3,166例,維多利亞州合計574例。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