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尚高|少小時的“洘溝頭” 童趣

我生於農村,長於鄉野。我的少小與城鎮孩子的玩樂、情趣、頑劣等有諸多不同,那是受地域、環境、條件、見聞差別所使然。比如,鄉下小囝的“洘溝”,是城鎮同齡所全然陌生的了。

洘溝,一般都在盛夏三伏天,又大都是男孩子的童趣。大約在我上小學三、四年級時,就結伴小夥伴們去洘溝了。因為年齡小,我們都用面盆洘溝。在水面狹窄、深度適中的溝浜,選一段長度不算太長的溝段,在有老壩腳的地方兩頭築個壩,就開始洘水了。因為“工程”小,因此斬獲甚微,但也總是弄得一身泥水,一臉大花。

鬱尚高|少小時的“洘溝頭” 童趣

年齡稍大,尤其上了初中後,串聯三四個或四五個小夥伴,就象模象樣的幹起了那個勾當。

首先得估計溝裡要有“貨”(指魚蝦蟹蚌),另外要選擇打壩方便,再則要考慮能在預定時間裡比如半天或一天裡能洘得乾的溝段。兩頭築好壩後,就用糞桶洘水,條件許可的就兩頭同時洘水。

糞桶洘溝,崇明人俗稱“犟”,即在一隻糞桶的上下各系一條擔繩粗細的繩子(大都直接用擔繩),上口繩也稱前繩,系在糞桶耳朵上;桶底繩稱後繩,在桶的一側打個半結。洘水時兩人為一個組合,分站於水壩內側約1米左右的兩溝腰,每人兩手各拉一根繩頭。犟水時,前繩放鬆,後繩拉緊,身體稍微前傾,糞捅舀水後前繩拉緊後繩放鬆,身體馬上站直且後仰,同時把糞桶稍作前蕩,待桶口略有過垻,立即變為前松後緊,把桶內水傾倒壩外。如此不停重複,連續操作,把水洘向壩外。操作犟水,兩人必須都得用力適當,動作協調。

到溝裡還剩一二分水量時,常常會來個分小段洘水,即中間另築小壩,先把近大壩的一段洘幹,捉盡所需後,然後在小壩上開個小口,把另一段水放進來,等到水面相平後重新築好小壩,洘幹另一段,崇明方言稱之謂Shu(音曙,第三聲),這樣可以省時省力。Shu水的做法有時會多段使用。

洘溝最令人開心的是“收穫”時,尤其是捉大魚時的人、魚相趣相博,那才真叫其樂無窮,此時一定是忘乎所以,誰還顧得了濺泥濺水呢,即使被溝底銳物刺痛甚至流血也都無暇顧及。有次,正當我樂此不疲的追捕一條大鯽魚時,忽見溝腳上有條不小的水蛇橫穿而過。我怕蛇,急忙丟下籃子後退。爛泥中退走很有難度,一腳高一腳低,才沒幾個退步,就一屁股跌坐在濃泥裡,口中哇哇直嚷:“蛇、蛇、蛇……” ,我已語無倫次了。自此之後,我雖喜於“收穫”,但總要兼顧四周旮旯,以防長蟲再現。俗話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就是此種心理也。

鬱尚高|少小時的“洘溝頭” 童趣

洘溝是甕中捉鱉的事,其實也不盡然,也有許多折難。因為打壩不牢固,倒壩是常有的事。有時毫無一絲先兆跡象,突然間轟隆一聲,“飛流直下”;有時水壩先是出現線狀漏水,繼之大洞漏水,因為很難補救,最終還是倒壩。我當然也有過這種“白辛苦”的經歷。倒壩之水嘩嘩而下,它是濃縮了的“一瀉千里”圖。夥伴們唯有一臉惆悵,然則也有人會發出一二聲尷尬的笑聲,那就是“苦惱人的笑” 了。

那時期,正是農村生產隊集體所有制年代,生產隊長是絕不允許有人作踐莊稼和蘆葦的,所以我們只能“悄悄的”。一次被隊長髮現,他唬著臉,大聲呵斥著,還親自動手開了壩。那是另類的“白辛苦”,我們只能付之無奈的不平。算是少小的頑劣,我們都會百折不撓,安靜幾天後,我們又一次“悄悄的”了……

而今,我早屆古稀之年,少小時的洘溝童趣,依舊讓我回味無窮。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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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尚高 筆名一冰,1947年出生,崇明豎新鎮人。漢語言文學專科畢業。上海第三十五棉紡織廠退休。現為崇明文史研究會會員,十多餘年間撰寫地方文史資料40餘萬字。在市級與本地刊物發表文藝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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