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山地方誌-小說連載】高民祥‖《春雨秋陽》(三十三)

【引言】高民祥,男,四川蘆山人,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成都市收藏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美術師。多次在報紙雜誌上發表文章、詩歌。先後出版了長篇小說《春雨秋陽》、《蜀中金三角》。其中,《春雨秋陽》是作者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書中許多故事情節和素材背景與蘆山相關聯。故,“蘆山地方誌”官方頭條號特予轉發,以饗讀者。

【內容提要】春雨貴如油,秋陽照豐收,四時變化,人間滄桑。徐春雨和李秋陽,從改革開放前的迷茫、掙扎到改革開放後的奮鬥、拚搏,由多災多難的小人物脫穎而出,成長為專家級的人才。其中的友情、恩情、愛情、親情,其中的艱難曲折、悲歡離合,可謂催人淚下,掩卷長嘆。

機遇永遠是給那些有準備的人。他們終於抓住機遇,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看完故事後,假如你是打工仔,也許會成為老闆;假如你是老闆,你會不會問自己:沒有改革開放,你能成為老闆嗎?

作者十八年前,採用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結合,設想並描述的那些玄幻情節,有的現在已經實現,有的不久將來,也許能有所發現。

【蘆山地方誌-小說連載】高民祥‖《春雨秋陽》(三十三)

春雨秋陽

高民祥


三十三

徐春雨和卿棟樑報名回來了。徐春雨對吳水月說:“我們公社沒有走的知青大多去報名了,還有不少回鄉知青也去報了名,有的還只是初中生呢,要不是…”他看看吳水月的肚子接著說,“要不是這個原因,你也可以去報考。”

卿棟樑說:“好些人,名是報了,就是沒有信心,他們說功課丟了這麼多年,早就還給老師了,時間又這麼緊,書也沒有,不考大鴨蛋才怪呢。後來聽說徐哥有高中課本,別說有多高興,爭先恐後要來借,可是,就這麼一套,實在不好辦。後來大家商量,莫如集中到你家集體複習,還不知吳姐同不同意呢?”

吳水月爽快回答:“有啥不同意的?衛東走後空了一間屋,隔壁下放幹部住過的房子也空著,再多的人都住得下,他們好久來?”

徐春雨說:“我想你不會反對的,就自作主張叫他們明天就來。”

商量好後,卿棟樑回去準備去了,徐春雨問吳水月:“媽呢?”

吳水月說:“媽這兩天有些不好,在她房裡睡覺。”

徐春雨去到吳媽媽房裡關心地問:“媽,你哪裡不好?去看過沒有?我順便給你買有胃藥回來。”他叫吳水月倒來開水,接著說,“你試試看這藥效果行不行?”

吳媽媽說:“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沒事的。報名啦?好!你就抓緊時間複習複習功課,你們剛才在外面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就叫水月給他們大家煮飯,好讓他們集中精力複習,這些孩子打老遠的來我們這山裡頭,也真不容易。”

吳水月說:“知道了,媽,把藥吃了,好好休息,我會安排好的。”

陸續來吳水月家的知青有七八個,還有兩個吳水月的同學。徐春雨發現他們也許功課丟得太久,也許當年在校時忙於運動,未學到什麼知識,簡直差得沒有底。雖說是和他們一道複習功課,事實是當他們的輔導老師。

卿棟樑,比徐春雨小三四歲,娃娃臉,人很瘦,樣子比實際年齡還小。他雖說讀過高中,可是比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徐春雨怎麼講,他都不太明白,徐春雨生氣地說:“不知你以前是怎麼學的?好歹你還讀過高中,這樣簡單…”見卿棟樑悽楚地埋下頭,到嘴邊的話立刻收了回去。

吃晚飯時不見卿棟樑,徐春雨四處去找,發現他在屋後的樹下坐著發愣,臉上淌著淚水。

徐春雨關心地問,他對徐春雨說:“徐哥,我實在沒有信心學下去了,我知道,我連最後一線希望都可能失去,如果時間長一點,我相信我能學好的,可是,時間這麼緊,怕是不行了。我雖然讀過高中,可是,因為出身不好,當年,一去學校就緊張,他們罵我是‘狗仔子’,經常把我拉到學校僻靜的地方鬥爭,要我低頭認罪老實交待。我哪有心思讀書啊?”

徐春雨安慰他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都是過來人,怎麼不知道嘛?”又鼓勵他,“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現在努力也不算遲。何況沒有試過怎麼知道自己就不行呢?依我看你比他們幾個都要好些,你千萬不要放棄,如果你在思想上放棄了,那才真的無望了呢。走,吃飯去,振作精神繼續努力!”

離高考時間越來越近,複習也隨之緊張起來,經常熬夜到黎明。

這晚和往常一樣,半夜四點過了還在抓緊複習功課。突然,吳水月驚驚慌慌來對徐春雨說:“剛才我聽到媽的呻吟聲,急忙起身披上衣服過去,一看,媽臉色發白,痛得在床上打滾,你快去看看。”吳水月話音顫抖,眼角掛著淚花。

徐春雨立即放下書本,去到吳媽媽房裡。只見吳媽媽痛得嘴唇發烏,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抓住床沿,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重。他慌忙打著手電筒,冒著刺骨的寒風,將醫療站的赤腳醫生請來。醫生檢查後立刻給她打針吃藥,作了一般性的處理後悄悄對徐春雨說:“你老丈母的病很嚴重,必須迅速送縣醫院搶救。”

徐春雨是個能知輕重緩急的人,他明白眼前至關重要的就是搶救岳母的生命,其它諸如複習呀、考試呀,一概都不重要。他對卿棟樑說:“媽這次病得不輕,我要馬上把她送到醫院去,這一去說不定三五日都回不來,我可能參加不成高考了,你們自己安排好生活,繼續就在這裡複習,千萬不要分心。再過幾天就要高考了,到時你們自己去就是了,不別等我。”

吳水月也說:“現在是十冬臘月了,天寒地凍的,你們要注意身體,別凍著了。”

一切安排好後,他請來牛二幫忙,和牛二輪換背病人,吳水月背生活用品,連夜向縣醫院趕去。

到縣醫院檢查,岳母患的是胃穿孔引起的腹膜炎,異常嚴重,命在旦夕,必須立刻手術搶救。

手術後吳媽媽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吳水月和徐春雨就在病床下鋪地鋪守護著,一步也不敢離開。有天,吳媽媽突然睜開眼睛,彷彿預感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示意要吳水月給遠在南洋的妹妹寫信。信寫好念給她聽後,她微微點點頭,徐春雨立即拿去郵局交了。晚上吳媽媽便安詳地去世了。

文革後的第一次高考,徐春雨就這樣錯過了。一道複習功課的知青有四個考上了大學,一個是僅僅上過初中的吳水月的同學,另兩個是其它大隊的知青,卿棟樑考取的是一所大學的建築系。他們接到通知後不約而同來河邊村。

卿棟樑握著徐春雨的手說:“徐哥,要不是你的幫助、你的鼓勵,我哪會有今天,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你!”

擺談中他們說,如果徐春雨參加了這次高考,一定能考取,可惜耽誤了。

吳水月到代銷點打酒割肉,慶賀幾位高考中取。正在喝酒時,郵遞員送來一封李衛東的來信。信裡告訴徐春雨他考上了重慶大學,並問徐春雨考取了哪所大學。在他看來徐春雨考取是不成其為問題的,問題是考取了哪所名牌大學,他哪會知道徐春雨因故未曾參加高考呢?

送走幾位後,徐春雨一個人來到母親和岳母的墳前。心事重重地坐在地坎上。面對著擋在眼前的座座高山,心裡問道:“兩位母親大人,為什麼命運老時要作弄我啊?他們個個前程似錦,而自己面前卻坎坎坷坷,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天啊!我做錯了什麼?”

河灘上的流水聲被陣陣寒風送來,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彷彿是一首憂傷的歌,訴說著遠古至今綿延不盡的故事。

徐春雨皺著雙眉仰望蒼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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