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 城 春 旅


泉 城 春 旅

泉 城 春 旅

胡春雨


题记:一组小文,非一时写成,游历之余,随手记录,风格或异,汇聚成篇。古人云:“优哉游哉,聊以卒岁。”


尧天舜日,历山之巅

——春雪寻踪千佛山

泉 城 春 旅

千佛山,古称历山。历山的名字,也许它的子民早已陌生,而真正让这座小山扬名天下、铭记史册的,则是历山——舜耕历山。在这座名城诞生的前夜,华夏先君曾亲自经营这片土地,留下了中华文明开基的坚实足迹。如果说趵突乃泺水之源,明湖乃众泉之聚,我想历山,应是泉城的文脉之根。历城,历山之城;历下,历山之下——莫非追寻古帝之遗踪。至于千佛山,只是隋唐已降佛教勃兴以来的名称,千百年来寄托着历山之民心中的神佛,承载着祈福的愿景。但先君奠基之功必将与世无极,舜与娥英二妃的神像,被后世子民永远敬奉在历山院中。

而今站在历山之巅,向北眺望,一座现代都市横亘汤汤黄河、岱北余峰之间。瑞雪满山,岭栖白云。鹊华突兀,历历可数。遥想百年之前,黄河如金丝之带,明湖如澄碧之镜,煌煌大明府城,雄踞苍莽之野;千载之上,湖波浩渺,浮荡华山,齐烟九点,次第相望,自一片图画天成。四千年前的尧舜时代,泺水发源,济水清明,山环水绕,草木丰饶,无怪乎文明的种子在这片大地上生根发芽,虽几经兴废,终将这座名城定位于诸夏之奥区。前世今生,一脉相承。

其辞曰:

历山寻踪古帝微,瑞雪照野白云飞。

耕耘三载都邑宏,开辟万古功德巍。

思絮悠悠春风里,望尽河山相绕回。

奠基华夏垂一统,尧天舜日生光辉

春明水秀,满园风光

——新大明湖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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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乃天地之生机,像初生的孩子,无处不是新的,一天一个样子。冬日里萧疏的枝头,悄然间由枯而润,由润而茂,转眼间已是鸟语花香,愈发的葱茏茂盛。莫不昭示着蓬勃的生机,演示着造化的轨迹。

春日的清晨,骑行在明湖之畔,恰似一张花团锦绣、疏密有致的翠屏,遮掩不住满园的湖光秀色。护城河边,到处是柳枝婀娜,临流顾盼。青翠的柳丝,参差披拂,好像姑娘们的秀发,长者披肩,短者齐耳,散发着青春芬芳的气息。清明小长假期间,不过短短的几天没有路过明湖,满园的风光,眼见着愈发繁茂起来。连日的大风,吹散了都市满面的尘埃,一片蓝天白云之下,愈发的清新祥和。于是在去律所上班的途中,忍不住丢下车子,一亲园中,春的芳泽。

太白“影入明湖青黛光”的诗句,如果用在明湖,也是同样贴切。泰岱之北、泺源之畔的明湖,不仅是湖光之“大明”,以浩荡齐鲁之邦,富甲省城之地,自古亭台之盛,独步江北。晚清刘鹗的《老残游记》里,便有“不是江南,胜似江南”之说。近古以来,明湖早已由历史上的湖波浩渺、远吞华山,变成了大明府城的城中之湖。她诚然没有杭州西湖那样的湖山交融,没有南京玄武那样的境界开阔,但不妨碍以其“众泉汇流”,得天独厚。明湖之畔,宋代风格的超然台,在茂树的掩映中耸入云天,愈发的清新峻拔。从不同的角度来看,自成不同的风景,俨然新大明湖的坐标。湖畔的土地上,清流环绕,石桥相连,以城中有限之园地,营造出无限之风光,莫不展示着天地之化机,中式造园之精巧。一派春明水秀之中,积淀着的,乃是齐鲁之邦深厚的历史与文化底蕴。

我们的明湖,饱蘸着清泠的碧波,写满了浓浓的诗意,恰似一幅山水的画卷,令人移步易景,流连忘返。站在濯锦桥上,望着迎面扑来的春光,不由的诗情荡漾。于是暂别之际,信手留下了这样的诗行:

玉鉴轻拂杨柳风,鸥鹭点点穀纹生。

谁展歌喉晨曦里,清音百转闻啼莺。

一 元 复 始

——春归泉城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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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泉城公园,即昔之济南植物园,其园去千佛山北麓不远。余谓此园,方之济南百花公园,非以花卉之繁取胜;方之趵突明湖诸园,非有园林之胜可比。然以其植物科目繁多,汇集各地物种,与济南动物园相颉颃,于省城规划之格局中,当并属城市中心公园。余少时,或每年游园数次,及血气方刚,年长事烦,兼之心性褊躁,才短疏狂,不知恬淡安静所以自适,虽有佳景在侧,十余年间不复游览。宋濂溪先生云:“动极而静”。今历经十余载颠簸劳顿,常觉身心憔悴,欲得休息,遂因春和之日,于周末来园赏花。时逢太平,海内无事,士女相携,少长咸集,幽径花蹊,游人如织。园中花繁木茂,莫不生机盎然,百花争艳,春意方浓,往昔冬日之萧条景象,忽已杳然无寻。于是感慨造化之神奇,赞叹自然之伟力。先儒所谓“有感必有应”,余游明湖,想到的是诗;今游此园,悟到的是“理”:天然之机,自然之理。

吾国文化中,“元者,始也”,“春者,岁之首也”。近读《近思录》,窃闻之程子云:“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斯所谓仁也。”又说:“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天下之理,终而复始,所以恒而不穷。恒非一定之谓也,一定则不能恒矣。”今于园中所见,莫非圣贤发明之理。春发之日,万物竞荣,所谓“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最宜于此时“观天地生物气象”,有以见天地好生之德。昔圣人云:“优哉游哉,聊以卒岁”。窃谓“君子不忧不惧”,而后从容若此,无往不乐。故横渠先生云:“心大则百物皆通,心小则百物皆病”。至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则吾岂敢。优游之余,体会观察,余虽不敏,也勉强算作“格物致知”的工夫罢。

于是归而形诸笔端,非敢无知乱作,哗众取宠,所以为咀嚼经典之一助。程子云:“古之学者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今之学者为人,欲见知于人也。”濂溪先生云:“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何取何去,亦当思而后得,勉而后中。

后记:

过去很多年的日子里,心中只知道工作,以为人生的唯一价值便是工作,否则便是浪费生命。十几年如一日,除了办案就是读书,除了读书就是写作,从不知休假为何物。案要办的最好,书要读的最好,文要作的最好——自持年轻力壮,不知深浅,实则意愿无穷,难免劳悴不堪。想想也是“过尤不及”之失,有乖圣贤“执两用中”之道。先儒《近思录》云:“志道恳切,固是诚意,若迫切不中理,则反为不诚。盖实理中自有缓急,不容如是之迫。”又云:“动以天为无妄,动以人欲则妄,无妄之义之矣哉!虽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则妄也,乃邪心也。”是故近来颇事优游,吟诵不辍,所以全性葆真,培本固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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