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桌子》:幻想的奧朗茲號與那被遺忘的重量

二十幾歲時的我們,一心忙著成為別人。——《貓的桌子》


偶然的機會,拿到《貓的桌子》,彷彿乘著時光機,穿梭到了曾經生活的大院。有彎轉的道路,有潮溼的青苔,有斑駁的牆,有筆直的路燈,還有狹窄的小巷。


我的童年,是否也有過那艘奧朗茲號般的起航?


當合上書的那一刻,那些以為已經塵封的記憶又回來了。兒時的玩伴現在已經完全聯絡不上,如果以後寫本回憶集,是否也要在開篇目錄前寫上“獻給……”


邁克爾·翁達傑,加拿大小說詩人,著有《英國病人》,《戰時燈火》,廣受好評。今天說說他的另一部小說《貓的桌子》。

《貓的桌子》:幻想的奧朗茲號與那被遺忘的重量

《貓的桌子》講述著20世紀50年代,11歲的邁克爾(外號八哥)獨自登上了人生第一艘,也是唯一一艘船,從錫蘭開往英格蘭。


在船上,他坐在被稱為“貓的桌子”的餐桌上——最沒地位的人坐的一桌。他開始認識和了解桌上各有故事的乘客,以及兩個年齡相仿的好友——拉馬丁和卡西烏斯。


邁克爾最開始並沒有完全把心交出去,用他的話說,他攥在右手裡的東西從來不洩露給左手。但最後,11歲的他終究和他們建立了影響一生的友誼,即便很久很久以後,當電話那頭一聲“八哥”的稱呼響起,他便想到了那時曾經。


如果要說象徵的含義,拉馬丁和卡西烏斯代表著兒時一起相伴的夥伴。拉馬丁保守文靜,卡西烏斯張揚高傲,每個人童年玩伴的身上都有他們的影子。


書裡有這樣一句話

“除了弗拉維婭·普林斯和艾米麗外,我孑然一身的事實,本身即是一場冒險”。

如果把前面半句去掉,這句話有孤獨的味道,也有樂觀的感受。但也正是因為前面一句話,讓年幼的邁克爾有他可以全身心去冒險的勇氣。


普林斯和邁克爾的舅舅相識,答應會照顧他,但是因為在頭等艙,和邁克爾的貓桌差距巨大,因此不能時時照看。其實也正是這樣的機會,既讓邁克爾有自己的冒險,感受那一點11歲獨有的小孤獨,又能有一個託底的背景,告訴自己不用怕。


如前面所說,邁克爾他並不孤單。普林斯的形象是那種不需要時刻出現,但當劇情需要她必然要出來銜接的角色。而艾米麗則是邁克爾的指路明燈。本文開篇說道的“忙成別人的樣子”便是指她。在他那時候的世界裡,所有對於成年人世界的瞭解大多是通過艾米麗,他一直把她的判斷當作做人的準則。


有了普林斯在暗,艾米麗在明,沒有“任何負擔”和“家庭牽掛”的邁克爾開始了他的“獨自”之旅。


三個男孩在船上開始了一場又一場的冒險,他們約定每天做一件被禁止的事,例如協助某位頭等艙成員“偷竊”,調查船上神秘“囚犯”的驚天秘密等等。這二十一天的海上航行,他們發現了許多好玩的真相,也闖下不少大禍。


他與桌上形形色色、各有故事的陌生人相識:有一位溫和的植物學家,一位在北部康提開店的裁縫古納塞克拉先生,說自己“走下坡路”的鋼琴家馬薩帕先生、退了休的拆船工奈維爾先生,還有養白鴿的拉斯凱蒂小姐,她是船上唯一讓他幻象另一種人生脫離自我的人……


如書中邁克爾所發現的:


“有趣而重大的事多發生在暗處,發生在無權無勢的地方。”


邁克爾和其他兩個男孩在船上了展開一場又一場的冒險,他們如野孩子一般自由自在,像被釋放的水銀一樣橫衝直撞。他們約定每天至少幹一件被禁止的事。為了欣賞“災難”,他們偷偷在暴風雨來臨時把自己綁在輪船甲板上;他們偷運一條小狗上船,卻不料咬死了一位被僧侶詛咒的富豪;因為身體靈活,邁克爾被挑選並參與了協助一位頭等艙紳士偷竊……


“在奧朗茲號上,有機會逃離一切陳規。在這個看似夢幻般的世界裡,我脫胎換骨。”


邁克爾從兒童的視角探索周圍成年人的世界,接受了各種各樣的人帶給他的教育。他同樣不斷跳出記憶,來到現在,審視當時的自己和當時的關係。如同電影裡用倒敘結合插敘的手法在描述曾經的故事,像極了《少年派的奇幻旅行》的表現手法,又像是《彼得潘》裡給孩子營造的夢境。


翁達傑說,這部小說雖然有時使用了回憶錄和自傳的筆法及地點,可它是虛構的——從船長、船員、船上的全體乘客到敘述者本人皆然。

《貓的桌子》:幻想的奧朗茲號與那被遺忘的重量


所以,這一切會不會僅僅是個夢,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旅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船,從來沒有那些人物呢?這一切的經歷,只是從貓桌起航,那夥伴間的友誼,那青春的愛情,那船上往來的熙熙攘攘,那渴望將自己捲入大海懷抱的浪花,那珍貴的有情,認識跟中各樣的人,有那不羈的冒險,想到將“友誼”與“深情”交付給遠離她的瑪茜,想到兩朵紫羅蘭,想到艾米麗的夢,想到他自己破碎的心。


他回憶的不再是那幻象中裝潢畫裡的奧朗茲號,而是某種更自給自足、更赤裸裸的東西。


正如翁達傑在文中所回憶的,

“有些事要經過一生才顯示出它們造成的傷害和影響。現在我明白自己和瑪茜結婚是為了貼近一個童年時讓我感到安全,並——我發現——已然是我企盼的群體。”


我又反覆翻閱書裡的蛛絲馬跡,渴望找到邁克爾這趟如他所述幻想遠行的動機,那個他和瑪茜結婚也不過找到更加安全環境的動機,那個無論他飛往何處都會被這童年奧朗茲號所影響改變的原因。


書中對於父母的描寫少之又少,在這個幻象架空的環境內,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被自己掩埋的那段記憶:

“我的父母在放棄他們的婚姻時,並沒有真正承認過,或解釋過,但也沒有隱瞞。”

他又說,

“因此,父母的離異讓我蒙受了多少苦,我不確定。我也記不起它的重量。”


是啊,他記不起來了。他給自己創造出了拉馬丁和卡西烏斯,想象著自己或許也保守文靜,也有可能張揚調皮,但逝去的就是逝去的,那份不再記起的“重量”便輕輕的埋藏在這故事裡,在這奧朗茲號上。


一如最開頭他說他的母親並不知道他抵達的確切時間,之後另起一段,“但願她會在那兒。”


當我們選擇離開家鄉,揹著行囊,


這段回憶與故事便註定會一直在我們的血液裡流淌,


​曾經的自己,曾經的經歷,曾經的幻想,是否會遺忘,


忘不了那時年少,忘不了獨自起航。


那逝去的,終將對我們的現在產生影響,


即便你已忘記了它原本應有的重量。


那經歷過的,一定會烙印在我們的心房,


隨著揚帆起航,這些記憶碎片,帶給我成長,


是人生的縮影,亦能感悟全部人生的漫長,


在那片海里,在那輪渡之中,在那貓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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