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人物魏無忌:以自己的人生,無怨無悔地實踐人生意義

魏無忌,東周戰國時代四君子之一的信陵君。我對他的最初的瞭解,是在高中語文課文《信陵君竊符救趙》。後來讀了《史記》,才對他有了更深的認識。

他是魏昭王最小的兒子,魏安釐王的異母兄弟。他生性善良,禮儀端正,不炫耀自己的富貴,也不自恃讀書人的身份而驕傲自大。家中門客眾多,最鼎盛時號稱有三千。也許是這人原因,當時周圍的諸侯國近十多年不敢派兵攻打魏國。


史記人物魏無忌:以自己的人生,無怨無悔地實踐人生意義

魏國大梁東門看門人中,有位年齡七十歲名叫侯嬴,家道貧寒。魏無忌曾經想請他吃飯並饋贈禮品給他,被他拒絕。侯嬴儘管靠看門維護著清苦的生活,卻幾十年來堅持修身悟道,也不曾打算接受信陵君的接濟。魏無忌於是就在家中設家宴,請了許多客人,讓出馬車的上座,親自駕著馬車去東門迎接他。候嬴也一點不客氣坐在馬車上座上,還提出讓魏無忌順帶他去集市見一位屠夫朋友。魏無忌恭敬地駕馬車繞道去集市,侯羸見到屠夫朋友朱亥,故意交談了很長時間,他卻耐心地在一旁等候。在信陵君家中,滿屋子的他的客人舉著酒杯焦急地等待主人的出現。候嬴見一旁等待的魏無忌沒有現出厭煩的臉色,才與朱亥告別,又坐上馬車上座一同到了信陵君的家。信陵君請侯嬴坐在上座,向每一位客人作了一一介紹。信陵君給予侯嬴這種特殊的禮遇,讓在場的客人感到驚訝。接著,趁著眾人酒興濃烈,信陵君親自走到候嬴跟前祝他長壽。此時,候嬴才開口說話:“我只不過是東門的一個看門人,而公子卻親駕馬車,在很多客人已經到場的情況下來接我。我路上順道停下與人講話,花了許多時間,這一切都是為了提高公子的知名度。讓人們看到公子在集市中等候的情形,他們就會了解公子為人忠厚的品行。我就是要讓眾人明白,我是小人,而公子您是長者,因此今天我已經為公子做得非常多了。”就這樣,候嬴成了魏無忌的座上賓。候嬴向信陵君推薦了朋友屠夫朱亥,說他才是賢士。這樣,信陵君前去拜訪,請他來做客,但朱亥一句謝謝的話也沒有說。

史記人物魏無忌:以自己的人生,無怨無悔地實踐人生意義

魏安釐王二十年(公元前257),也就是秦昭王在長平打敗趙國的第四年,乘著大發形勢秦國又圍攻趙國都城邯鄲。趙國國君惠文王的弟弟趙勝(四君子之一平原君),當時家中門客數千人,社會知名度也很高。趙勝的妻子是魏無忌的親姐姐,基於這種關係,趙勝就向魏安釐王和信陵君求援。但此時的安釐王已收到了秦昭王的威脅信。信中說魏國若救援趙國,秦國擊敗趙國後就會攻打魏國。安釐王於是命令前去救援的十萬大軍統帥晉鄙,將十萬大軍駐紮在國境不得前行。趙勝的信使催促不斷,魏無忌也深感說服安釐王同意進軍很難,所以他決定去救趙國,要求門客們幫忙,調集一百輛戰車,駕車去救趙國。

經過東門時,魏無忌去見侯嬴,並告訴他救趙事宜,但侯嬴不願隨軍前往,說自己年事已高,不能再從軍了。魏無忌在去趙國的途中琢磨著:自己之前給了侯嬴挺高的禮遇,但他一直沒有給自己好的建議,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又調轉車頭去問候嬴。侯嬴才說:我料想你會回來的,你什麼計策都沒有,就想去對抗秦軍,這是缺少智謀的表現。如果這樣,你一直供養的門客們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嗎?魏無忌誠懇地請他獻計,侯嬴也給了他一個計策。

在當時的魏國軍隊中有個軍規,使用軍權調動軍隊,合二為一的兵符中,半個在國君後上,另半個由出征帶兵的統帥掌管。與魏軍統帥晉鄙將軍手上兵符吻合的那半個兵符,就保管安放在魏安釐王臥室內。安釐王的臥室,也只有他的寵姬如姬才可以自由出入。恰好魏無忌以如姬有恩,曾替她報殺父之仇;於是,魏無忌可請如姬幫忙,拿到了安釐王的那半個兵符,然後接管晉鄙將軍帶領的十萬人的軍隊。魏無忌按照侯嬴的計謀,讓如姬偷出那半個兵符。當他想要出發時,侯嬴又告訴他,晉鄙將軍即使看到兵符能合二為一,也可能不會交出兵權,應該讓朱亥一起去。他又到集市上去請朱亥。朱亥說:公子好幾次來找我,問及我的生活,我卻沒有一次道謝,現在公子有危急,我正好可以為公子肝腦塗地。他同意一起去救趙。魏無忌一行又一次到侯嬴處告別。侯嬴說:我也應該一起同行的,但年老體衰,已經力不從心。我會心裡數著公子此去的的日程,在公子到達晉鄙將軍的軍營那天,我會面向北面趙國的方向自刎,以示向公子告別。

史記人物魏無忌:以自己的人生,無怨無悔地實踐人生意義

魏無忌一行到達晉鄙將軍軍營中,對過兵符,並謊稱是安釐王的命令接管他的兵權。如侯嬴所料,晉鄙並不同意:稱自己擁有十萬大軍的兵權,擔負著國家的重任,不能輕易地被人取代。見晉鄙不能接受要求,朱亥拿出事先藏在袖中的四十斤得的鐵錘,擊殺了晉鄙。魏無忌向全軍發佈命令,規定父子同在軍中的,父親回去;兄弟同在軍中,兄長回去;沒有兄弟家中獨子的,也回去贍養父母。於是他帶領著八萬精兵向秦軍發起進攻。秦軍這時也只好放棄圍攻邯鄲,打道回府。

史記人物魏無忌:以自己的人生,無怨無悔地實踐人生意義

候嬴按照與魏無忌的約定,在估計魏無忌抵達晉鄙軍營時自刎身亡。魏無忌雖然取得了勝利,因為擔心以欺騙手段奪取兵權而被治罪,安釐王也因魏無忌殺了大將晉鄙非常生氣,魏無忌只能讓魏軍回國,自己與門客一起留在趙國。

魏無忌在趙國聽說有兩位無官職賢士,一位叫毛公,另一位叫薛公,想去見面結交。但在賭場的毛公和在酒家的薛公都不想與他會面。他就主動地悄悄前去拜訪,與他們交談甚歡。聽聞此事的趙勝對夫人(魏無忌姐姐)說:信陵君是天下沒有比得上的賢人,但他跟賭徒和酒館夥計交往,看來他是個狂人啊!夫人將此話告訴了弟弟,魏無忌說:“毛公與薛公二人,我在大梁時起就聽說他們是賢人,到了趙國我唯恐不能見到他們,怕他們不願與我結交。平原君羞於與二人交往,那說明平原君不是真心地招賢納士,不值得結交。”於是,魏無忌整理行裝打算離開趙國。夫人又將這話傳給了平原君趙勝,平原君為自己失言而道歉,並挽留魏無忌。這個事情傳開後,平原君的門客中有半數人離開他投奔到了魏無忌(信陵君)的門下。不僅如此,天下的士大夫也都稱頌他,從此信陵君魏無忌的名聲在當時越來越大。

史記人物魏無忌:以自己的人生,無怨無悔地實踐人生意義

魏無忌在趙國住了十年。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元前247),秦國向魏國發起進攻,安釐王要求魏無忌回國。魏無忌擔心安釐王還在為過去救援趙國的事情生氣,並不打算回國。這時,毛公和薛公出來勸說道:公子在趙國這樣受重視,原因還是你有自己祖國魏國的存在,如果魏國被滅亡了,公子又有什麼臉面在這世上立足呢?聽罷,魏無忌就直接回國,安釐王授予他上將軍的職位。他率領前來援助魏國的五國軍隊一舉擊潰了秦軍,一直追到函谷關外才收兵返回。此一役,成就了他“公子威振天下”的榮耀。

秦國不甘心自己的失敗,為了打擊魏無忌的名望,採用了離間計,在魏國國內散發了一萬斤的黃金,散佈謠言,說魏無忌想要當魏王。安釐王也相信了謠言,撤換了魏無忌的將軍職務。魏無忌知道自己被魏王罷職的原因後,不間斷地舉辦通宵酒宴,四年後,即安釐王三十四年(公元前243年),他死於酒精中毒。

史記人物魏無忌:以自己的人生,無怨無悔地實踐人生意義

我以為,在當時,信陵君對慕名而來的門客並不太看重。他對社會上公認的賢人好像看得更重一些:遠離權力中心的地方卻又擁有自己的天地。你看,這些人一旦發現對自己真正禮遇的人出現危急,就能為他表忠義,且無怨無悔。侯嬴、朱亥他們對魏無忌禮遇時的表現,是不是說明他們對向財富和名聲跪拜者的一種天然的自傲?自尊心過強的人,一旦從內心接納了別人,就會超發越理性和是非曲直,不顧生死地為對方鞠躬盡瘁。比之“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用”,有過之而無不及?侯嬴信守許下的約定、朱亥聽從擊殺晉鄙,都是對為自己信賴的“知己”無條件地獻身,這獻身卻又蘊含了“以自己的全部人生,無怨無悔地實踐人生意義”。觀魏無忌的結局,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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