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紫陌心顏
01
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哪怕已經關燈了，我和兩歲多的丫頭也總要在床上鬧上一陣。有時候是我給她講故事，有時候是她給我唱一些不成調的曲子。
昨晚我們又鬧了很久，最後準備睡覺的時候，我自然而然地說了一句：“愛你喲寶貝！”
丫頭也馬上接了一句：“愛你喲媽媽！”然後還湊過來在我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我的一顆心啊，都快被她暖化了。
可是等丫頭睡著之後，我又覺得奇怪，為什麼我可以那麼自然地對丫頭說“愛”呢？如果你現在讓我直接對我媽說“我愛你”，我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從小到大，我很少看過或聽過有誰當眾表達自己的愛，哪怕是我和先生談戀愛的時候，好像也很少提到“愛”這個字眼。
明明我們都是愛對方的，甚至那句“我愛你”已經在嘴邊了，但就是無法讓對方聽見。
02
我現在還記得我和我爸發生的一件事，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們都不善於表達感情。
當時我還在讀初中，在學校寄宿，兩個星期才能回家一次。
有一天突然降溫了，我又沒有厚衣服，最後凍得受不了了，只好和老師請假回家拿衣服。
我到家的時候才從我媽那裡知道，原來那天剛好是我爸生日。我媽就讓我乾脆在家裡吃完飯再去學校，到時候讓我爸去送我。
我爸下班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在家明顯愣了一下。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我媽就直接在旁邊說：“你女兒知道你今天生日，特地請假回來的！”
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好嗎！我本來想解釋的，可是看到我爸聽完之後很開心的樣子，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那一頓飯吃得還是挺開心的，我爸本來想喝酒，後來想到要開車送我去學校，又默默地把酒杯收了起來。
吃完飯之後，我媽幫我裝了幾件衣服，就讓我爸趕緊送我去學校，我還要上晚自習。
我好像從來沒有和我爸這麼單獨相處過，我在車上絞盡腦汁地想話題，可往往是我問一句，我爸答一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於是我只好放棄，乾脆一直盯著窗外假裝看風景。
其實我當時特別想和我爸說一句“生日快樂”，可話都到嘴邊了就是說不出口。從家裡到學校不過十來分鐘的車程，我一路上都在給自己打氣，最後想著，實在不行我下車的時候說一句“老爸生日快樂”就趕快跑。
可是直到最後，我爸也沒有聽到那句“生日快樂”，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失望，反正我是覺得挺遺憾的。
可能很多人覺得無法理解，不就是一句“生日快樂”嗎？有什麼難的。可是我和我爸的相處時間實在是太少了，我們倆，雖然是父女，卻可以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出生的時候，我爸才二十二歲，他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成為一個父親了。每次聽家裡人說，我出生之後我爸從來沒有抱過我，我都覺得很心酸。
而且那時候他也忙，一開始是開短途班車，每天出去的時候我還沒醒來，晚上回來的時候我早就睡著了。後來他又跑去開長途客運車，一個星期回來兩次，每次回來都是在臥室裡呼呼大睡，因為跑長途常常要熬夜。
我知道他很累，可是為了這個家，他從來沒有抱怨什麼，每次還把公司給司機準備的零食全部帶回來給我們吃。
從小到大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媽幫我操心的，讀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我媽來學校找我，剛好是第四節課下課，我媽讓我先去食堂吃飯，她和我的班主任聊聊我的情況。
我也沒多想，結果一下樓梯就看到我爸一個人等在教學樓外面，如果不是我剛好看見他，我可能都不知道他也來了。我當時就忍不住哭了，他都來學校了，為什麼不來看看我呢？
可是你要說他完全不愛我，我覺得不是的。
他四十歲生日那天喝醉了，當著一桌子的親朋好友說我是他的驕傲；我結婚那天，他那麼高興，可是在婚禮上還沒有開口就已經哽咽了，他說他一直不希望我遠嫁，看到我嫁在本地，他很高興。
哪怕是現在，我和我爸還是不太親近，只有在微信上，我才敢打出那行字——“親愛的爸爸，生日快樂！”
我其實很想靠近他，但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是多年的疏遠，要想跨越，還需要很長時間。
03
我和我爸這樣還算好的，我媽和我外婆大概是我見過的關係最糟糕的一對母女。
她們倆只要一見面就會吵架，不管一開始是多麼溫馨的畫面，五分鐘之後兩個人就會因為一件小事吵起來，而且還是吵到不可開交的那種，每次都要我們去勸架。
她們每次吵完之後又給自己找藉口：“誰讓我們都屬虎呢？一山不容二虎啊！”
但作為旁觀者的我，看到的卻是她們對彼此的關心。
外公外婆最開始回老家的時候，我媽隔三岔五的就開車回去看他們，一發現缺什麼東西馬上去給他們買。
知道外婆怕熱，她趕緊買了空調；一聽到家裡的水喝起來有股怪味，她立刻買了淨水器。在鄉下有幾戶家裡會買淨水器啊？
她關心外婆的身體，可是往往一開口就是：“讓你別幹那麼多的活你不聽，你閒著沒事做是不是？”
外婆自然被她氣得要死，直接就懟回去：“我當然要幹活，不然以後動不了還指望你來養我啊？”其實她心裡清楚，我媽肯定會養她的。
後來我媽去外地開超市了，外婆時不時就打個電話過來問我媽過得怎麼樣，我問她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問我媽，她生氣地說：“我才不給她打電話，一打電話我們就會吵起來。”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念叨著想讓人幫忙帶點土雞蛋給我媽，又說她在家曬了很多紅薯幹，我媽最喜歡吃這個了。
只是等到下次再相見，她們帶給對方的仍然不是訴說惦記，而是互相鬥嘴，這彷彿已經成了她們的相處方式。
04
我們都很愛對方，我們只是說不出口。
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我便開始去尋找我們無法自然地表達愛的原因。
- 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
從古至今，中國文化一直是比較含蓄、內斂的，我們很少會直接表達自己的感受，從古詩中就可以很明顯看到，詩人們最喜歡做的是“借景抒情、借物抒意”。哪怕情感都快爆發了，他們也拼命忍著不會直接說出來。
2、受家庭教育的影響。
為什麼我們不善於表達愛？因為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們該如何表達愛。傳統家庭中父母對子女的愛全都藏在行動裡，他們愛孩子，所以想方設法地為孩子提供最好的物質生活。當你對他們說出“我愛你”，他們會是什麼反應呢？“我也愛你”？不可能的，他們只會下意識地想你是缺錢了還是出什麼事了。
3、受周圍環境的影響。
在我們所處的環境中，大部分人都是不隨意說愛的，所以我們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從來不會去思考這是否不好。
4、受自身性格的影響。
有的人天生內向，讓他們開口說“愛”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們其實都知道，當我們勇敢地把愛表達出來，會讓我們的關係更加和諧。而且有些話，你如果不說，別人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啊。
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把你的愛永遠藏在心底了，勇敢一點，讓你愛的人知道你對他的愛。
一開始可能你們都會有點不適應，甚至會覺得不好意思，但多試幾次，讓開口說愛成為習慣，讓你們的家，永遠充滿愛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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