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姑娘:Lan 子

Lan子,是春裡的漂亮姑娘。皮膚白淨,就像剛點過滷水的嫩豆腐,水潤白嫩。眼睛大大的,裡面裝了兩汪水,清亮不透底。

Lan 子,體態豐腴,是農村人喜歡的體型。她是大圓臉,十分明亮,像,就像十五的月亮。用母親的話說:這閨女是福相,銀盆大臉。她屁股滾圓,胯寬,老人們一看就知道是能生兒子的人。至於胸是否豐滿,還真看不出來。因為那時候農村人還不興戴文胸,都是穿媽媽們縫的裹胸,會把胸勒平的那種短衣服。

村裡的姑娘:Lan   子


Lan 子是附近幾個村子小夥子心心念唸的大美人兒。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改革開放時間不長。那時候農村人還是很封建,很保守的。就算小夥子們,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主動追求。有些小夥子按耐不住,託人上門提親,但都被lan 子及家人拒絕了。這讓那些仰慕lan 子的小夥子更加失落了,有的乾脆斷了這個念想。

然而,有一天早上放學回家。那是一個清冷的早晨,剛開春吧。看到母親和幾個鄰居嬸子大媽,圍站在一起,面色陰沉,小聲嘀咕著些什麼。還看到和lan 子同齡的堂哥,在低頭踱著步,神情很是焦躁不安。

原來,lan子死了,被電死的。這時候我才從嬸子大媽的嘴裡知道了原由。原來,lan子,不顧父母反對和別的村的一個小夥子私奔了。小夥子把她帶到親戚的建築工地去幹活,lan子在工地給工人做飯。Lan子是在洗衣服的時候,被電死的。她用溼手抹晾衣繩上的灰塵呢,誰知道那個晾衣繩是根電線,剛好通著電呢。

Lan子就這樣走了,一屍兩命。據說她已經懷孕四五個月了。

據老人們說,如果不是懷著身孕,應該不會被電死。說是lan子被電著之後,倒地,電線就搭在蘭的肚子上。

那個年代,在農村,敢私奔的青年男女是需要很大勇氣的。農村人還是信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如果哪家姑娘和人自由戀愛,那就大逆不道,是要被吐沫星子淹死的,連帶著整個家族都會在村裡抬不起頭來。

想不到,lan子有這個勇氣!怪不得,一個冬天都沒見過lan子了呢。

印象中,很少聽到lan子說話,但她的嘴角,眼睛裡總是掛著笑。見了長輩們,也不打招呼,總是笑,笑盈盈的,看著就讓人喜歡。偶爾說話,聲音也不大,好聽的聲音裡面總能聽出淺淺的笑意。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姑娘,她,居然,私奔了!不由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村裡的姑娘:Lan   子


大家散了後,吃飯的時候,母親感嘆:可惜了呀,多好的姑娘啊!你看你二哥(堂哥)心疼的團團轉啊。原來,堂哥也是lan 子的仰慕者之一。

之後,就是lan 子的父母哭天喊地,鄰里鄰居的都去勸慰。然後就是lan子家族商量如何處理後事了,和男孩家交涉了幾天,最終,Lan子的遺體還是被父母接回來,找個寬敞的地方埋了。由於,尚未領證結婚,男孩父母拒絕lan子入她家的祖墳,說是怕影響男孩以後說媳婦。Lan子是女孩兒,當然也入不了孃家的祖墳。

Lan子就這樣懷著幾個月的身孕,孤零零的躺在野地裡。

後面聽說,lan子的父母找那個建築工地的老闆要了些賠償,把家裡的舊房子翻新了一下。沒辦法,家裡有倆兒子呢,要想娶媳婦,沒房子可不行。lan子的爺爺罵道:死了好,不死的話也沒法走這門親戚。因此,lan子的母親哭了好幾天。

直到今天,想起lan子,還是她笑盈盈的樣子,兩個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嘴角上揚,微微露齒,嘴角有兩個黃豆般大小的酒窩。圓圓的臉蛋,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明亮,乾淨。

那時候雖然小,但也替lan子可惜,恨她的父母,恨那個男孩的父母,更恨那個男孩!每次從lan子家門口路過,看到那一棟高聳的樓房,心理就堵得慌。

真不知道她的父母和弟弟們住在lan子拿命換來的房子裡面,是啥滋味?但是,似乎很少再看到她父母的笑臉,家裡也總是很安靜,甚至連雞鴨都很沉默了。一條老狗,總是趴在門口,眼巴巴的望向村口的馬路,似乎在等什麼人……

很多年過去了,村裡人也沒看到那個男孩子給lan子上過香燒過紙。真替lan子不值啊!

村裡人都說lan子的名字起的不好,就連當老師的父親也這樣說:哎,可惜了呀,這麼好的孩子!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啊!

所以,到現在我也不知道lan子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叫籃子。的確,lan子的爺爺和父親都是編竹筐竹籃的,那個時候的農村人,出去打工的還是很少的,這算是個手藝活吧,多少可以換兩個零用錢。

但,我總覺得,這麼清純乾淨的lan子,應該叫蘭子。這是一個好聽的名字,和她很配。

村裡的姑娘:Lan   子


lan子的美,就像田地裡,雜草中的一朵蘭花兒,在陽光下,輕輕地隨風搖曳著,閃耀著她獨特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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