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時:禪定不止是心理行為,也是生理-物理行為,身體觀察真氣

用身體觀察真氣和氣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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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時:禪定不止是心理行為,也是生理-物理行為,身體觀察真氣


一,真氣和經絡之謎

多年來我一直在疑惑:現代許多人用科技手段觀察不到真氣和氣脈、經絡,為什麼古人卻觀察到了?後來才知道,古人是用身體觀察真氣並發現經絡的。他們的身體比我們普遍靈敏得多,而且比我們會使用。上千年的時間裡,他們用自己的身體反覆觀察真氣運行之後畫下經脈圖。現代人已很難用身體作此觀察了。科技手段雖然先進,但是目前仍不足以觀測人體的這類深層活動,特別是與意識有關的行為。

過去的十多年中,我一面學習與人體有關的醫學和生物學知識,一面努力用自己的身體觀察真氣,以求用現代的科學語言來更準確地講述真氣和經絡。下面簡述我所用的方法、觀察到的現象,並討論可能的解釋。

二,所用的方法

我通過禪定來升起真氣,以便觀察它。

什麼是禪定呢?佛典《智度論》曰:“一切禪定,亦名定,亦名三昧”。關於禪定,一個常見的說法是:“入定”就是你“專注敏銳而不去想”(《人的意識》,Susan Blackmore著,耿海燕等譯,2008),或者是“一念不生全體現”(唐代張拙“悟道詩”)。這種看法並不準確,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念不生”,因為一切事物都會“靜久生動”、“陰陽互變”,甚至佛法認為法界都會動念而轉成阿賴耶識。入定的更準確理解應是達摩祖師所講:“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就是要使心如牆壁,隔絕內外,自己專注地觀想一正念,或者不去關注任何念頭,放它走,自己留在本覺中。

2004年起,我每天用一些時間練習《達摩禪經》中的安那般那呼吸法門。首先練“心息合一”,具體做法如下。

“修行於鼻端,繫心令堅住。先數從一起,如是乃至十。修行順此數,便得功德住”。修煉時關注鼻端來往的出入息,呼出氣時心裡默唸“一”,然後吸入氣;再呼出氣時心裡默唸“二”,然後又吸入氣;如此往復,一直數到十才成功,然後又重頭來。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我練了十年才能勉強能一次數到十。這樣做把心息牢牢地拴在呼吸上,但是心念專注地看住呼吸(息),是輕鬆的,不是綑綁,只是看住它。正如佛陀的比方,就好像放羊一樣,一群羊在草地上吃草,看羊的人並不約束他們,只是眼睛看著。

我們知道,大腦神經元每時每刻都在新陳代謝,每分鐘都會更換大約一百萬個神經元細胞,它們都會重新建立連接。可以說大腦不斷在重塑。 “用進廢退”原則影響著大腦重塑的方向,“心息合一”的訓練有利於形成一些特殊的神經元鏈接組,它們可能使大腦更安靜和敏銳,容易感知真氣、氣脈這類新東西。

做到了心息合一,沒有雜念妄想,身體就開始發生一些反應和變化。《達摩禪經》講是“息輕重冷暖,軟粗與澀滑”,即八種觸受(八觸),冷、煖、輕、重、柔軟、麤、澀、滑。其中“麤”是什麼很難理解,後面我體會到氣感成團後,在柔軟中還有發硬的感覺,才知道它可能是這個意思。

呼吸調好,妄念意識清淨,定境就到來(“意寂止攝來”),這時“身中清涼起”,這個清涼不是外來的一股涼氣,而是內心的清涼,它無法用語言講出來的。如果我們一天到晚都在繁忙操心,叫“熱惱”,清涼就是與之相反的狀態。這個清淨涼爽的感覺舒服得很,不僅心裡無雜念,而且身體也處於上佳狀態。《達摩禪經》說這就是入定的境界。 “修行正住已 種種觀察風

” ,即修行達到“止”的境界,就起觀了,體內會起來的種種風(真氣)。

到這個時候,我還不確定這些感覺是不是心理暗示產生的作用。長期練習“心息合一”,會使大腦重塑,使大腦更敏銳,併產生一些新圖像,那麼在入定的境界中感覺到的真氣,會不會只是一種心理暗示?還是身體的其他部分真的發生了變化,而現在更敏銳的大腦可以感覺到?

如果真氣只是一種心理暗示,這也很好,畢竟對身心有好處,但是這樣的禪定就只是一種心理學行為;如果禪定升起的真氣使身體的其他部分發生了實質變化,禪定就不止是一種心理學行為,而且也是生理-物理行為。

2014年我卸任公職,才真正安靜下來。以前的安靜是表面上的,內心深處的潛意識並未安靜,時常有某個事情要出問題的念頭冒出來,使心不安;而且不能徹底擺脫貪、嗔、痴。現在沒有事了,想管事也沒有用了,心真正安定了;而且沒有攀援對象,貪、嗔、痴也消失了。真正安靜下來後,發現禪定時的氣感去粗濁變細清了,容易聚集起來。

入靜,調呼吸,意守氣海,可以把全身的氣聚集在那裡,形成一個有力度的強氣團,在氣海慢慢地飄。意念可以操縱這個氣團,但是當意念讓它停留在氣海時,它會在氣海憋一會兒後會突然爆發,不受意念控制地上湧,沿脊柱(中脈)上行,這說明它並非心理暗示;

氣團到腰錐時,有熱辣辣痛感,但很舒服;到大椎時常常被堵住,感覺掙得筋骨格格響;進到枕骨處也常這樣;這時細調身體姿勢,常有助於氣過關;氣到眉心輪,又會被堵住,這時會掙得頭大幅度搖動,有些氣能通過然後到達百會,像要把那裡的板結的東西掙裂開來;

氣感更強和更安靜時,可以感覺氣團的路徑中心像有一根細管(正好與脊柱中心一致),像電線一樣,從氣海連到頭頂百會,氣就像電流一樣上下運動,氣團的中心是個小球,它行經的管道位於脊柱的中心,細若麥稈,這正是脊髓的位置,這時小球的運行是不受阻的。

所有的氣感當然都是大腦產生的圖像,但是真氣氣感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實的生理現象。大腦中產生的氣感,不是虛擬的圖像,而是根據接受到的相應部位的真實信號加工出來的。因為真氣可以違反意念而自己運行,而且真氣可以產生顯著的生理變化,例如:“入定”時感到“樂”-極大的快樂;“熱”-身體發熱;無論修煉時生理感受多強烈,事後都會身體輕安,感官敏銳,智力提高。

三,發現了什麼?

我們知道,人體的任何感覺(包括真氣氣感),都與人的神經系統密不可分。因為我們身體的每個細胞都與神經元的突觸相連。例如,當某個細胞出現炎症分子,就會刺激迷走神經,使其發出信息神經信號,傳遞到大腦;然後,大腦判斷後,通過運動神經,把指令神經信號反饋給最初發出信號的組織,使該組織停止合成統稱為細胞因子的其他炎症分子,並通過製造“藥物”來控制細胞,從而達到治癒的目的。

因此真氣的氣感:冷、暖、輕、重、堅、軟、澀、滑(還有酸、痛、脹、麻、癢),都是相應處的神經元被觸動時,大腦在接受它們發出的信號後產生的圖像;真氣(“風”)流動,表明身體相應處的神經網絡交替連續被觸動;禪定時常有身體全部或部分消失的感覺(“空”),是你的身體全部或部分的神經網絡處於未被觸動狀態。 由於神經元遍佈全身,它們的突觸分佈更是一團亂麻。但是身體的高效有序意謂著傳遞信號的網絡可能會有各種“幹道”,就像各種等級的公路一樣,它們就是真氣的經絡或脈道。如果用科技手段證實了這個猜測,真氣和經絡之謎就會解開。

如果經絡或脈道是神經網絡的幹道,中脈就是主幹道。圖1是人體神經系統示意圖。全身神經網絡的主幹道位於脊柱,上通大腦,與中脈的位置一致。此外,氣海位於脊柱末端、大椎位於頸部末端,正是神經網絡的密集處。

朱清時:禪定不止是心理行為,也是生理-物理行為,身體觀察真氣


圖1 人體神經系統示意圖。

人體全身的神經元及其連接不斷在重塑。每時每刻,你的大腦都在新陳代謝,每分鐘都會產生大約一百萬個神經元細胞,它們都會重新建立連接,大腦不斷在重塑;在重塑中“用進廢退”,就像長期彈鋼琴、拉小提琴、學習外語可以改變特殊腦區的構造和功能一樣,長期觀想可以在大腦中產生鞏固的形象。與大腦神經元一樣,全身的神經元及其連接也都在不斷重塑,“心息合一”和氣注中脈的訓練,可能改進中脈狀況,並帶動全身。

2009年,丹麥科學家用高清晰度MRI,不但看整個大腦,也看整個腦幹和小腦。他們發現(Vestergaard-Poulsen P., et al,Neuroreport 20:170-4, 2009):長期禪定也能改變腦幹的構造,改善心肺和其它自主神經系統功能。

朱清時:禪定不止是心理行為,也是生理-物理行為,身體觀察真氣


圖2. 氣注中脈時,就像用意念按摩脊髓和大腦,可以使其狀態越來越好。

正確地鍛鍊身體,可以使身體越來越好,甚至常人不可企及的能力;正確地鍛鍊中脈(脊髓和大腦),可以使中樞神經元越來越健康,它們之間的連接越來越通暢,不僅可以增進身體健康,更能增強智力和認知能力,如果有人因此得到了常人以為神奇的能力,也是可以理解的,從這個觀點看,禪定的奧秘之一是否就在這裡呢?

四,真氣是什麼?

讀完上面這些,有人會想:你講的都是真氣的氣感,它們說明相應的神經元被觸動,觸動神經元的東西就是真氣,但是真氣是什麼?

就像有一片竹林,我們聽見嘩嘩聲就說風在吹,但是風是哪來的?

又如圖3中的這個遊行隊伍,能走出如此壯麗的隊形,必定有人發出信號指揮,他是誰?

朱清時:禪定不止是心理行為,也是生理-物理行為,身體觀察真氣


圖3.遊行隊伍要協調一致地行動,必定有人發出信號指揮

大量神經元要協調一致地行動,必定有信號在指揮,這些信號從哪來?

我們的身體包含大約50萬億個細胞,一個細胞由大約由20萬億個原子組成,人體是由大約10的28次方個原子組成,它們的運動都遵循簡單的物理定律。有生命的實體與無生命之物有所不同,在於它們有意識。因此可以說,組成人體的這些原子能如此協調一致地行動,是與意識有關的信號在指揮。神經元是人體細胞的一種,因此真氣或風應該是意識範疇的東西。

意識從何而來呢?現在很多科學家認為,大腦是意識的生理基礎,大腦中的千億個簡單的神經元以正確方式組合在一起,就能產生意識,即感知,思維和其它心智功能(參見《連接組》,承現峻著,2015)。因此意識就像大量水產生的波浪一樣,是複雜體系在整體上湧現出的現象。然而,水能產生波浪,但是波浪是不能作用於水本身的。如果意識完全是大腦產生的,那麼如何解釋能用意念按摩脊髓和大腦?

這樣看來,進一步對真氣的研究可能是理解意識之謎的一個抓手。


朱清時,1968年畢業於中國科技大學近代物理系,1991年當選中國科學院院士, 2003年當選第三世界科學院(TWAS)院士,原中回科學技術大學校長(1998-2008),南方科技大學創校校長(2009-2014)。

他曾在美國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和麻省理工學院作訪問學者,英國布魯克海文實驗室和加拿大國家研究院作客座科學家,法國格林羅布爾、第戎和巴黎十一大學作客座教授,芬蘭赫爾辛基大學客座教授,並作為英國皇家學會客座研究員在劍橋、牛津和諾丁漢大學工作。他獲1994年海外華人物理學會亞洲成就獎、《光譜化學學報(Spectrochimica Acta)》設立的湯普孫紀念獎、安徽省2000年度重大科技成就獎、2005年國家自然科學重大成就二等獎等。

他是英國皇家化學學會會員(Fellow of Royal Society of Chemistry),曾獲英國諾丁漢大學、日本創價大學名譽理學博士學位。

近年來,他致力於比較研究現代科學與佛學和中醫。他寫的“物理學步入禪境”,“再談物理學步入禪境”,“量子意識”和“禪定與真氣”等一系列文章廣受社會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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